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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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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是从全身各处传来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虽然特意泡在热水里但迟绪还是感觉冷,像是把他什么都不穿的躺在南极,寒冷刺骨。
在彻底没有意识之前,他仿佛看见了穿着一身玄衣,有漆黑长发的男人,和自己的温阮黎有五分相似,但看到他是,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熟悉,就好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正在在一长条的队伍里排队。
前前后后什么人都有,比起他们,迟绪死得算是妥帖,没那么难看。
迟绪此时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忘了自己应该在哪里。
跟着人群排队就可以。这是迟绪唯一能记得的。
他莹白的手腕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手腕的雪白衬得更是恐怖。
“迟绪。”重名的人有很多,孟婆念到这个名字并不惊讶。
迟绪愣愣地上前。孟婆低头盛汤,疲惫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她手里的碗往迟绪手上一送,看看桌子上的名册,叫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迟绪拿着碗,竟然想拒绝喝。他鬼使神差地走出孟婆屋,看向了奈何桥的方向,脚上像注了铅一样,沉重得动弹不了。
他的潜意识里告诉他不能过去,走过去会忘掉一切……
另一边的凌升想迟绪想得肝疼,回忆俩人相遇的场景,意外的想去一次奈何桥。
凌升散着头发,黑发中掺杂着几缕蓝色,他缓慢地向奈何桥边走去。
他在黑夜中前行,眼里无光。
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迟绪……再次相遇的话,应该是迟绪在人间死去了……
凌升宁愿自己满腔的相思苦,也不想迟绪重回这个地方。
他在人间无忧无虑的挺好。凌升这样想着,走到了奈何桥的桥尾。
奈何桥蜿蜒曲折,其中没有一丝光亮,很黑很长,站在桥的两端根本看不清对面。
但凌升却呆呆地愣在原地,瞪大眼睛,不敢眨眼。
他好像看见了……迟绪……
此时,身后正来了一位阴官,正是袁格,他看见凌升定在原地,挡着路,心中不免厌烦。
“凌……”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凌升跑过去。
要是有阴灵,他必定飞过去,一秒都不想耽误。
那边的迟绪也仿佛看见了一个身影。
他们就是扫了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这,就是几辈子的缘分。
等到凌升狂奔过去,喘着粗气,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迟绪。
“迟绪……”凌升眼眶发红,哽咽道。把呆呆的迟绪拥进怀里。
这个胸膛,熟悉而温暖。
——“看你好看,不行?”
记忆的片段重组,迟绪的眼神里渐渐有了神,恍惚过后,他发现自己紧紧被凌升抱在怀里。
“阮……凌升?”迟绪出音了。
“你想起来了?!”凌升惊喜,咧嘴笑着。
“嗯。”
凌升倏地动作一顿。
“怎……怎么了?”迟绪问。
“你的手腕……”凌升举起迟绪的右手手腕,看到那条深疤凌升心里一揪,“自己割的?!!”
迟绪疲惫地一笑,轻轻抽出来手,背到身后,说:“多亏这么做了……”
凌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疼迟绪。他把身上的披上解下,披到迟绪身上,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侧过头笑着。
“啪!”孟婆手里的汤匙掉在锅里。
我看见了什么?!!!孟婆张大了嘴巴,眼珠都快瞪掉了!
凌升搂着一个男孩笑??他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吗??
孟婆当年还没等知道凌升和迟绪的关系,一场大战就爆发了。自那以后,凌升昏睡,迟绪据说是下落不明。
那次损失惨重,不少阴官都退位,至善殿的魂不够,只能从缘起殿找,现在这些阴官的质量都不怎么样。
“我累了。”迟绪牵着凌升的手,“带我回家。”
啊……家么。阴界中至善殿内小小的一隅,是俩人的家么?
凌升现在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好!”
袁格从对面走过来,就看见凌升脸上那殷勤般的笑容,身上汗毛竖起。
“凌升??”
凌升随口“嗯”了一声,没多计较他叫自己全名,搂着迟绪就走了过去。
袁格没看清凌升身边那人的脸,慌张地跑到孟婆屋里问孟婆:“那人是谁啊?”
“……不知道。”孟婆可算是缓过来了。
“凌升对他怎么那么殷勤呢!”袁格不解。
孟婆看了他一眼,低头道:“以后别叫凌大人全名。”
袁格冷笑:“你也怕他?他不就剩两把短刀么!”
孟婆叹了口气,好心提醒他:“你知道三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吗?”
“知道啊,据说特别恐怖,你应该经历过吧。”
“嗯,不止是恐怖。”孟婆说,“上万只厉鬼出来,覆盖了整个阴界。”
“我去!整个阴界?!”袁格惊呼。
孟婆手里没停下,一直忙着自己的工作,道:“凌升打退了一大半,你说他是不是更可怕?”
孟婆抽空,抬头看着袁格。
袁格:“…………”我可能连半个厉鬼都打不过……
“而且,他脾气特别不好,你要是以前惹他,现在早……”孟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以后尊敬点。”
“那他阴灵都废……”
“你有时间去问问其他老官,一切就会明白的。”
……
“绪绪,让我抱你一会儿。”从俩人一躺下,凌升就一直抱着迟绪,不撒手。
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无以言表的。
以为失去挚爱的迟绪不想独活,却没想到,竟在死后与他重逢。
没到的事情很多。比如,没想到俩人竟然相爱了好几万年。
迟绪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个玉坠,他戴回脖子上。
“这次,我们是不是能一直在一起了?”迟绪轻声问他,真怕是一场梦。
“可以了。”凌升抱着他的手越发紧了。
“太好了……”迟绪很累很累,一根神经绷了太久,须臾过后,他躺在凌升热乎乎的怀里睡着了。
……
“你问凌大人?”江义满脸褶皱,额头有三道深深的印子,眼角略微有些耷拉了,头发已然花白。
“嗯,比如说他是什么人?怎么成了阴官?”袁格想到了刚才凌升搂着的那个人,又问道,“有没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人?”
江义一听到这里,手里的笔一顿,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放下笔靠在椅背上,说:“关系比较好的么?”
“这位凌大人啊,是天地初始的魂魄,可以说他比你我资历都要大,第一代阴主可能和他平辈呐!”
“他看着不老啊?!”袁格惊叹。
“不……他不来自人间,是真正不经过污浊,幻化成的魂魄,他是靠自己的吸收而有的人形。”江义说,“他化为人形的那十几万年,没人敢惹啊……这事,陈宦比我清楚。”
“陈宦是谁?我改天问问他去。”袁格越发对凌升的事感兴趣。
“陈宦是生死院前院长,已经退位进了轮回。”江义有些乏了,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他突然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嘴里喃喃道:“迟绪……魂烛……魂冥……还有凌升。”
“什么?”袁格竖起耳朵听,“他们都是什么关系啊?”
“……老了。”江义没回答他,叹息道,“我也当了快二十万年的阴官,累了。”
他把目光转移到袁格身上:“你们是新的一代啊……你问的那些事估计阴主知道得更多。”
袁格一听皱起眉。
江义缓慢地站起来,宽厚的手掌拍在袁格的肩膀上:“我该休息了,你回去吧。”
袁格“哦”了一声。
等迟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还窝在凌升怀里。他看向天花板,放空脑袋。
良久,发现自己和凌升竟是如此奇妙的缘分,越想嘴角的笑意就越浓。
“笑得这么开心啊。”凌升带有沙哑的声音响起,宠溺地看过去。
迟绪转过头,捏了捏凌升的脸,笑出了声:“能摸到你诶!”
“是。”凌升伸手捂住迟绪右手手腕,放到自己嘴边亲吻,“疼吗?”
“不疼。”迟绪摇摇头。
凌升起身,道:“我这里你还没真正看过呢。”
迟绪挑眉:“你这里就是个小破屋子,还没……”
戛然而止。
凌升从屏风那里开始往里走,手指点在所能触碰的墙壁上,脚下踩在吱吱作响的木板上。整个小屋子像是长大般的,墙壁褪去,木板塌陷,巨大的声音响在迟绪耳边。
迟绪的张着的嘴巴怔住,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这个卧榻本是在屋子的最里面,没想到这么一变化竟成了一进门的地方。
凌升如绅士般走到迟绪面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向迟绪:“绪绪,来看看。”
迟绪惊讶地伸过去手,被凌升牵着走到过去。
只能说是震撼。
屋顶大约高十几米,一间间小屋子排列成一圈,门上有个小牌子,写着此间屋子里有什么,对着的正中间是一扇檀木门,雕刻着镂花。屋子外面就是一个院子,抬头可以看见天,低头可以看见流水与灵花。
“以前你都没告诉我!”迟绪张望了一圈。
“啊……以前我忘了这回事……”凌升摸了摸迟绪的脑袋,柔声道,“随便逛,光是这小屋子就有二十几间,后面还有两个院子。”
“有干净衣服吗?”迟绪看了一圈,转头问凌升。
“我想想啊……”凌升想了一下,牵着迟绪走到一个木门前面,牌子上面写着“裳”。
“这间。”凌升说着,推开木门。
两排全是衣服,各种各样的都有,从夏周王朝到近代现代,各色各样。
迟绪挑了一件比较正常的现代黑白格子衬衫,看向凌升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凌升奇怪的问道。
迟绪还是笑,凌升也不着急,看着他笑。
“你头发……和衣服。”迟绪笑出了眼泪,抹了抹眼角。
凌升近些日子不太注意形象,此刻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我帮你梳头吧。”迟绪迅速换完衣服,拿起木梳走到凌升身后,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这里。”
“上次你……”凌升坐过去。
“我会。”迟绪打断他,温柔地拿起一缕头发,梳到发梢。
迟绪微微歪着头,凌升嘴角带笑地坐着。
“一会儿你换件衣服,一直穿黑色的不好。”迟绪说。
“好。”他说什么凌升都听。
半晌,凌升的头发束起,换了身干净利索的衬衫,更显得他身材高挑。
“真帅!”
凌升弯腰,在迟绪耳边轻语:“叫声老公听听呗。”
“老公真帅!”迟绪豪不犹豫,顺畅地说了出来。
凌升一愣:“你……说出来了?”
“嗯。”迟绪点头。
突然,两瓣柔软的唇贴上来,温柔且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