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数》格子考试一百分

2、第 2 章

　　清川第一次遇见越前，是在柿木坂网球花园。

　　印象里，那是个晴朗的天气。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被蓝色颜料粉刷过的天空之上，云朵抵不住直射的耀眼光线早早散开，露出澄澈透亮的穹宇。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掠过树梢，抖落了一树绿荫，惊得鸟儿振臂越出，划出优美的弧度。

　　原冈求了清川和橘杏好久去看他的网球比赛，念叨着他不允许没有人瞻仰他“威武”的球技。尽管清川只想宅在家里咸鱼瘫，耐不住原冈的黏糊劲，橘杏又撺掇着她趁着天气好出门踏青，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暂时挥手告别了家里的床。

　　原冈比赛结束的时候，清川自告奋勇去帮忙买水。路过一个网球场，刚好听见粗犷的声音大声嚷嚷着欠揍的话。清川探头一看，好像是双方在用网球挑衅的样子。虽然清川不会网球，但是拜原冈所赐勉强能看懂一点门道，个子高的那家伙似乎在仗着身高优势压球，被用高吊球打回去以后竟然还厚着脸皮喊界外。
　　清川踢开脚下的小石头，扒在球场网子上向里仔细瞧去，勉强听到高个子的朋友叫他佐佐木，“丑人多作怪，真是没品。”清川小声嘀咕着，目光投向另一边。

　　对方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高，头上顶着白色的帽子，有几缕墨绿色的头发丝没压住从旁边挤了出来。白T恤的袖口是红色的，球拍也是那种鲜亮的红，衬得他肤色很白，少年的英气感十足。手腕上挂着浅蓝色的护腕，因着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清川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只是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似乎不是那个傻大个的对手，清川皱了皱眉头，有点发愁。

　　当佐佐木把球拍扔到小个子脸上，还装作手滑的时候，清川觉得那家伙恶心到了极点。

　　少年直接跪倒在球场上，单手撑着地，右手捂着脸，清川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只看见有血沿着他白皙的手臂流了下来。清川摸了摸身上的纸巾，准备跑进去递给他，瞧见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冲了过去，清川才发现原来少年旁边有人在陪着，因着草木挡着才没察觉。
　　应该是朋友吧。
　　清川心里猜着，瞥了小姑娘几眼后，将纸巾放回了口袋，退回原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少年身上。

　　“怎么，连球拍都握不好？”
　　“你还差得远呢。”
　　少年抬起胳膊用衣袖随意蹭掉额头上的血迹，捏住帽檐将歪了的帽子摆正，一双猫眼冰冷的看着对面，平静的话语像凌冽的箭羽，直直的戳进对方的心口。
　　清川突然觉得他的气势一下子变了。本来是慵懒的猫咪在逗弄小打小闹的逗猫棒，偶尔舔一舔身上的毛发。现在则是利落的抬起前爪，轻蔑地将对方按在脚下。

　　抛球、弯腿、小跳、仰头、用力挥拍，动作连贯而完美，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听得见网球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咻”的声音。佐佐木还没来得及反应，黄色的小球瞬间落地，以迅雷之势反弹回他脸上，在鼻梁处擦过红色的痕迹。

　　少年不紧不慢地将网球抛向地面，弹起后、接住、再抛下。
　　球和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砰、砰”声。
　　阳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面容在帽子的阴影下模糊不清。沐浴在日光里，少年的线条有些许羽化，仿佛像是镶了一层金边。
　　清川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真的是会发光的啊。

　　大概是那天的日光太耀眼。
　　后来清川无数次回想起第一次遇见越前时的场景，记起的全是他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的模样，温暖、干净、张扬，像晴朗冬日午后三点钟的树枝，舒朗而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