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病》瑾森

1、引子

　　顾漾望着眼前走进来的女孩子，直觉这是个麻烦的客人，沉默地看着她拉开椅子坐下，她长得面嫩，看起来很是年轻，漂亮的脸拥在一瀑墨发中，更显得苍白病弱，短脸，五官秀美纤细，薄唇几乎是青色，像是猫咪，顾漾把空调调高了几度，明明是夏天，却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几乎在冻僵的边缘，更何况，这姑娘看起来也是个病秧子，他拿起桌上的资料，略略一扫，心里大抵有了个谱，叫助理去沏了杯茶给她：“陆小姐，请问您是来咨询什么的？”助理放下茶杯就出去了，还妥帖地带上门。

　　陆季修笑了，两个甜美的梨涡给她冷淡的五官平添了几分亲近：“我是来立遗嘱的。”顾漾眉毛一挑：“哦？您这么年轻……”陆季修穿了件黑色的T恤，更显得肌肤雪白，眉眼清冷：“我立遗嘱的动机和你没有关系。”“那好吧，您所想的受益人决定好了？”顾漾没太在意她的态度，抿了一口冰咖啡，笑道。

　　“嗯，统共不过那么回事，你能做好的吧？”陆季修垂眼盯着桌案，指节苍白，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想了想，又补道。“别让我家人知道了，我信任您的能力。”刚刚还你来你去的，现在就您了，顾漾也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客人，不太在意她的态度敷衍，面上平静无波，点了点头。

　　陆季修见状也不再废话，递给他一张卡：“这是定金，里面有十万，密码是0327。”

　　“那，陆小姐，您的遗嘱内容不多交代一下吗？”顾漾伸手接过那张卡，笑道。

　　“我还有几条没想好。”陆季修答道，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后麻烦您的地方可能还有很多，顾律师，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你也懂的……我的钱并不好赚。”说罢，扣上帽子起身离去，桌上的茶她没有动，淡褐色的茶水像是凝结的琥珀，被空调吹得散了热气。

　　目送已经走远的陆季修，门口的助理探头进来：“老板，那位怎么说，成了吗？”顾漾随手把卡递给助理，苦笑道：“瘟神一个，不好打发。”偏了偏头，又道，“但是油水很多，出手大方的很。”陆家的孩子，都这样莫名其妙，顾漾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听完电话那头的吩咐，叹口气，跟着也出了门。

　　陆季修一路走一路神游，没走多远就拐进了一家咖啡厅，向店员道：“一杯美式咖啡。”又伸出三根手指，“加三份榛子糖浆，全冰。”店员很热情，并没有因为陆季修的冷淡而减少笑容：“小姐喜欢甜口的话为什么不试试我们的卡布奇诺呢，味道也很好的。”陆季修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按住肩膀，手掌的温度熨过薄薄的布料，她微微一怔，随即就听见来人说：“咖啡给我吧，给她一杯芒果玛奇朵就好。”

　　顾漾领着她坐到卡座里，一张好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陆小姐，你也太儿戏了，藏头藏尾的，这单子还怎么接？”

　　陆季修沉默片刻，声音微微发涩：“那，你想怎样？”“我想我至少得知道前因后果。”顾漾平静答道。

　　“我想，这不是你们的业内规矩吧？”陆季修冷淡地回复，端上来的冰美式被她端走，完全不在乎地饮下。“这么八婆也能当所谓金牌律师？”

　　顾漾没觉得不满，拿起芒果玛奇朵，满不计较地喝了一口，才道：“这的确不是业内规矩，但是这是我的小小偏好。”他脸上露出有点恶劣的笑容，“尤其是像您这样……英年早逝的。”

　　陆季修揉了揉眼角，出人意料地态度软化了一点，她没有化妆，一张脸苍□□致，俊美得尖锐，仿佛是易碎的冰，坚硬却不堪一击。“要再说的话，请您帮我送封信吧，在……我的遗嘱生效后。”

　　他微微一顿，意味不明。“这可能会给生者带来麻烦吧？”陆季修走神走得厉害，她有些恍惚，端着咖啡喝了几口，略略一默，又低低笑了笑：“掐头去尾的话，其实还算是个怪有意思的好故事。”

　　顾漾一悚，旋即笑了起来，放低了声音：“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