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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杨百户假面初试人心 呈案后六旗终少一人 ...

  •   第二章:杨百户假面初试人心呈案后六旗终少一人
      这夜,我却梦到进京赶考前,老太太将一件薄棉袄塞进我的书箱。
      我撇了嘴,将薄棉袄拿出来。
      这不是还没入冬。

      老太太依旧那副模样,一巴掌拍在我头上。
      臭小子,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有几个心眼我不知道啊,你这一走,你就没打算回来。带着这个棉袄,免得还没饿死就被冻死了。

      我摸了摸头,梦里竟是不疼。
      不是啊,等你死了,我还得回来一趟戴孝。

      老太太拾起旁边的破扫把,朝我头上抡起。
      你个臭小子,早知你这样没心没肺,当年我就让你在破庙里冻死也不会把你捡回来!

      我躲得很快。
      老太太你别打我的头,我还要进京赶考。

      老太太停下来喘了口气,拿着扫把指着我。你要是能考上状元,那王镰刀也能娶到媳妇!
      王镰刀是村里近五十岁的光棍。

      我跳到老太太旁边,老太太你怎么这样咒我?
      老太太一扫把抡在我头上,我便醒了。

      算起来我已经几个月没有给老太太写信,现在入了秋,不知道老太太一个人在村里怎么样,我提了笔准备寄封书信,写至一半有人敲门。

      “进来。”我道。
      是老大、老三还有小四三人,我一见他们欲言又止模样,便知晓了他们的目的。
      昨晚我罚了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他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显然这是过来讨月俸了。
      我默不作声,只蘸了墨继续写字,余光瞥见这三人正恭谨地抱拳作揖。

      老三道:“大人,我们三人的俸禄?”
      我道:“怎么,冤枉了你们?”
      老三又言:“昨晚西锦阁走水……”
      我将笔收了墨,抬眼道了一句:“所以就可以擅离职守?”

      老三直道:“我们也是跟着邵山去……”他口中的邵山就是老二。老三这人能挑能打,就是不懂看人脸色。

      我反问道:“邵山如今进了天牢,你们怎么不跟着一道前去?”

      我将书信封了口,抬头见这三人垂眉丧气,这才问:“西锦院可有损失?”
      “回大人,没有。”
      这次倒是小四接的话。

      自然不会有损失。
      调虎离山早在我们预料之中,我和秦叶早就用一个时辰将西锦院的火药转移开,又用了两个时辰在西锦院周围布置埋伏。

      罚俸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说到底,昨夜之事除了小五小六,六旗其余四人都毫不知情,如果不能及时转移了他们注意,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发觉自己遭了算计,这样难免不会埋下日后让人诟病的嫌隙。如今看他们三人如此模样,估摸不会再纠结昨晚之事了。

      我放了笔,示意他们离开,说道:“你们俸禄暂且依旧,切记下不为例。”
      实则我也没权扣他们的俸禄,只是在锦衣卫这些日子,我学的最快的便是狐假虎威。

      我给老太太寄的是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个钱袋、一匹布、一封信还有一件薄棉袄。

      钱袋里放了些碎银子和几个铜板;布是桃红的;信里嘱托老太太将布送给阿瑶;薄棉袄我刚洗过,挺干净。

      包裹会最先经过王镰刀的手。

      王镰刀这人游手好闲,驿馆驿站隔几日就去一趟,替村里拿些包裹报个信息。王镰刀若是原模原样将包裹送到老太太手上自然是好,但这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他会提前拆了包裹,挑选他看上眼的东西。

      所以钱袋到不了老太太手上。

      王镰刀既然扣下钱袋,那他一定会烧了这封信,他觉得信里会提到这个钱袋,虽说老太太不识字,但村里有个穷酸秀才,老太太会找他念信。

      桃红的布也会被扣下,第一王镰刀会觉得老太太用不着这么艳,第二因为王镰刀需要这样的布讨姑娘欢心。而村里待嫁的姑娘只剩下阿瑶。

      如此一来,包裹便只剩下薄棉袄。这薄棉袄王镰刀不可能留下来,否则老太太拿到的便是空包裹。

      棉袄干净,老太太拿到手不会洗。已快入冬,老太太需要棉花,或缝被子或做新衣,她一定会拆了我的棉袄。
      老太太习惯从领口拆线,那她就会发现我缝在领口里面的钱票。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王镰刀连薄棉袄也要扣下,那他也要找人改了尺寸,村里姑娘媳妇自然不屑替他做针线活的,他能找的人唯有老太太。不管王镰刀如何,我能保证老太太拿到我缝在薄棉袄里面的三十两钱票。

      我在锦衣卫也不过是个百户,一个月五两银子,这三十两银子寄回去,我却是身无分文了。不过至少将老太太安顿好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秦叶、蒋依依还有我任职锦衣卫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一向只理皇上钦定案件。如若京城没有重大事件,我的日子其实过得挺清闲。

      如果小六不在这时候敲门的话,我又是自在一天。
      “什么事?”

      小六是六旗中年龄最小的,不过十七岁,刚变了嗓,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奇怪:“大人,我想问一下邵山哥。”

      小六口中的邵山便是老二。老二和小六是隶属我的两个小旗,如今老二被革职查办,小六过来问明原因,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我最不想管闲事。

      “那晚我果真在-----”小六眉眼低了一度:“果真在邵山哥房中找到了五百两银票。我去牢中问邵山哥,他也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理我。大人,你怎知邵山哥走了那条路?”

      我看他通红着眼,倒是怎么也说不出明哲保身四个字,只是道:“你若是无事可做,便去想法子将欠的钱给还了,莫要整日想着他人之事。”

      小六似是没料到我会敷衍了事,脸色沉重许多。片刻后,他才说道:“秦叶大人刚刚吩咐,让您到前厅议事。”

      众人都已到齐。
      秦叶位于主位,正低头读着供词;蒋依依坐于左下,两眼只盯秦叶;下座便是六旗,不过如今空了一角。

      蒋依依为了避嫌,每次都是穿的官服,肥肥硕硕,不甚耐看,其余人三三两两,都是寻常便服,衣料最好的自然是秦叶,赤墨漆口,丹青刺绣。

      秦叶抬眉,寻视一周,见我入座,方才开口。我最爱学秦叶说话,他的官腔漂亮得体,版版正正。

      “昨日黑衣人已供出一位倪姓师爷。经北镇抚司查证,此番扰乱市场祸乱民心之人,便是当朝户部侍郎倪元。倪元不顾法纲条纪,假造银票,事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皆已证实。”

      原来是朝中大臣,难怪这案子先前那番棘手。

      “我已将案情呈给抚司大人,明日就会就上达天听,圣上自会处理。至于邵山------”秦叶说至此处倏忽顿了顿,道:“他与暗中倪元勾结,扰乱锦衣卫查案,透露锦衣卫机密,今日都已经招了。”
      小六的脸色愈发不好。

      小六年龄尚小,难免感情用事,只是如今朝局动荡,性情中人怕是难以长久。
      不过倒是也有例外,要是那人家境显赫,即便小人暗箭估计也难伤分毫。
      就如秦叶。

      秦叶,字躬行,礼部尚书秦怀远之子。听闻他幼时身体孱弱,常年卧病在床,直至弱冠才得以痊愈。许是久病成医,秦叶也渐渐精通药理。有段时日,秦叶每日只拣些汤汁药罐出去义诊。

      秦怀远偏偏是纵横官场之人,见他如此自然不悦,所以父子二人因此事生过许多嫌隙。碰巧秦叶一次行诊破了奇案,倏忽对查案有了兴趣。

      他进了锦衣卫穿了官服,父子二人关系才稍有缓和。

      我查过卷宗,他进锦衣卫半年内破案三十件,一年光景便升到总旗。

      一年前,魏忠贤伏法,不少锦衣卫牵扯其中,上至抚司下至校尉。这些人革职查办后,锦衣卫有了次大规模的调整变动,秦叶就在这次变动中升到了百户。
      我也在那次变动中进了锦衣卫,遇到了秦叶和蒋依依。

      其实我并非是一直在锦衣卫谋职。我进锦衣卫前,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雇工杂耍、销赃埋尸,我一向来者不拒。
      不过一次我多管了一件闲事,后来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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