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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铁如意算计云在天,灭门案始现端倪 ...

  •   第二天,燕赤雪日上三竿才起床,虽然喝了醒酒汤,头依旧发蒙,百里澍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端来白粥和点心给她吃。
      云在天此时也过来了,在窗外就见到百里澍在给燕赤雪介绍各种点心的口味,细心照顾的样子让云在天见了心里有些异样之情:总有些发酸……暗自奇怪起来,但一想这里是他家,可能他是在尽地主之谊的情分,便退了回去,踱步来寻柳元。
      “你不用同情我,没事的。”燕赤雪宿醉没有胃口,百里澍拿来的粥她也只吃了几口,点心碰也没碰,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心里还在想云在天,见他也不过来探望自己,心思是前日里气到他了,心里悔的慌。
      “逸尘,你好好休息,今日里不查案子。”百里澍安慰道。
      燕赤雪也不急查案子,她本就是个小女子,哪懂什么江湖?什么快意恩仇?她只想觅得良人,早日嫁人!听了百里澍说的,便点了点头。
      “那个,逸尘……”百里澍想起昨晚之事,还是忍不住试探她道:“你还记得昨晚做过什么吗?”
      “啊?什么?”燕赤雪回过神来,并不记得一般,看着百里澍的眼神很是茫然,没有避讳和羞赧。
      “昨晚我背着你回来的”百里澍提醒道。
      “昨晚不是天哥背着我回来的吗?”燕赤雪答道:“他还给我喝了醒酒汤。”
      百里澍一听急了:怎么该记得的不记得?乃道:“在路上,在路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就忘了吗?”
      燕赤雪奇怪道:“我都醉成那样了,能做什么?”看着百里澍一再追问,想必是有事,于是也试探着问道:“你送我回来的?莫不是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还是抢你银票了?”看着百里澍有些生气握紧了拳头的样子,她忙拉住他的手道歉道:“我要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铁如意!你打回来就好了!十倍的惩罚我都认了,就是千万别告诉铁如意!”
      “没事了……”百里澍心里难受,如坠冰窟: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咬牙咽下了这口气,默默起身端着粥碗出来。
      燕赤雪心思:难道我酒品那么差?那以后得戒酒了。
      柳元正和铁如意在前院下棋,眼见这几日这四人各怀心思,一个个藏着掖着,想着挑明又碍于旁人在,而没有合适的机会,不禁暗自替云在天和燕赤雪这一对璧人着急。

      云在天转了半天,才看到柳元和铁如意在飞鸾亭下棋,便问道:“这里该查的也查完了,耽搁了几日,何时去下一处?”
      “逍遥……”铁如意听罢淡淡然的道:“这么着急干嘛?还嫌这些日子不够累啊?我是要在这富贵处好好歇歇,缓缓的……”说完落下了一颗子。
      柳元略为思讨,落下一子,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未分胜负,谁也走不了吧?”
      “元元,你太聪明了,会被灭口的哦!”铁如意落下一子,笑着道,柳元是个聪明人,几个人这几日的行径,怕是他多少知道了些。
      柳元一笑,又落了一子道:“我赢了。”
      铁如意一惊,把棋局又看了一遍,叹道:“元元,你这赢的悄无声息啊?”
      柳元开始收拾棋子,意有所指的道:“是你太轻敌了......日子过的太安逸了,人就忘本了,输是迟早的事。”
      铁如意一愣,柳元自嘲道:“我说我自个呢!给自己提个醒儿。”
      铁如意却道:“我怎么觉得是在说我啊?”
      柳元也不理会他,乃对一旁的云在天道:“我和你一起去金岭,让某些人继续享乐!”
      云在天点点头,便要回去收拾东西。
      “不急,明天。”柳元道。
      此时,天空响起一阵阵闷雷。
      铁如意摇着铁扇看着天道:“下雨天,留客天。”
      “天留人不留。”柳元却如此道。
      铁如意只得道:“好吧,我去问问玄泽。”
      然而,那雨下的实在是大,鱼池那边的泉眼都翻浪花了,根本无法上路。
      燕赤雪终于忍不住来找云在天了,云在天见雨太大走不了,只有将收拾好的衣物拿又出来准备沐浴后穿。
      “天哥”燕赤雪来到门边,喊了一声,并没有进来,她怕云在天还生她的气,不敢进来。
      “逸尘,进来坐吧,站在门口干嘛?”云在天从包袱里取了两件干净衣服准备去沐浴,随口道:“这雨下的什么事都做不了……逸尘,你洗澡了吗?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燕赤雪刚坐下,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听到他这么一说跳了起来,脸一下子红了,羞恼的道:“天哥,你胡说什么啊?”
      还未待云在天答言,门外一男仆过来传话道:“云公子,铁公子邀您去艳色楼喝酒,让您准备一下。”
      “好,你且回他我马上过去。”云在天心里也确实向往那烟花之地,没见过,好奇更大于好色,可眼前的燕赤雪必然是不答应的。
      “天哥!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燕赤雪一听急了,来到他面前问道。
      “那不就是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吗?”云在天将衣服放回床上,过来拉着燕赤雪的手腕笑道:“我猜你也没去过,听说里面的姑娘又温柔说话声音又好听,软软糯糯的,咱们跟如意一起去见识见识,我一个人可不敢去……”
      燕赤雪一听,气的头发蒙,反而拉住云在天的胳膊,气道:“那种地方不准你去!”
      “逸尘,我真的想去见识见识……”云在天反而劝说起她来,小声道:“我还是个童男子呢,如意总嘲笑我,要不咱们今天也去开个荤,我还没摸过姑娘的手呢……”
      “云在天!”燕赤雪一听,大吼一声,她实在无法接受云在天这么想去青楼妓院风流的心思,又气又恼又痛心,喊过一声后,眼泪再也克制不了夺眶而出,恨恨的剜了云在天一眼,失望的跑了出去。
      云在天没有追过去,刚才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可他没想到燕赤雪反应这么大,居然哭了,这让他有些费解、无措,犹豫了片刻,也觉得刚才说话太没分寸,心里一凉又坐下来思讨着该怎么再跟他说话。
      犹豫再三,云在天出门来,去燕赤雪房中找他,想要说服他一起去喝花酒,要把他‘带回正道上’。
      “云公子是找燕公子吗?他刚才跑出去了!”一个扫着廊下积水的下人见他左右找不到燕赤雪,便与他道。
      “跑出去?什么意思?”云在天不解。
      下人回道:“从您房间跑出去的,伞都没有打,我喊了他几声,他也没有应我……”
      “什么?”云在天看着这雨势,打着伞都未必不湿衣服,他……他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想来,也顾不得打伞,冲进了雨幕里,扫水的下人又喊了几声“拿伞、拿伞”依旧没人理会。
      “这是怎么了?”那下人十分不解,又低头扫起积水来。
      “逸尘!逸尘……”云在天追到街上,雨大,街上没有什么人,鲜少有个别躲雨之人,躲在商铺的廊檐下,一眼望去也看清楚了。“人呢,去哪里了?”云在天左右跑了半个时辰,才在桥边的廊坊里看到一个蜷缩在长凳上的瘦小身影。他默默走过去,看着燕赤雪抽泣着,哭的很凶。云在天更不明白了:至于吗?
      “逸尘,回去吧!淋了雨会得风寒的……”云在天轻声说着。
      燕赤雪回过身来,忽然跳下长凳抱着他哭了起来:“天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
      “你胡说什么!”云在天掰着她的手,急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给我松开……”
      “我不松开!”燕赤雪死死抱着他,哭述道:“我吃了那么多苦来四海堂就是为了你啊!咱俩好吧!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啊?云在天一听心里发毛: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太恶心了!
      “天哥,我哪里没有那些女人好,你非要去那种地方,你置我于何地啊?”燕赤雪伤心急了,仰着头看着云在天,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心里的正人君子云在天这么容易被铁如意带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和你真不行!”云在天用力掰开燕赤雪的手,用力一推,燕赤雪摔在地上,错愕的看着云在天,她万万想不到云在天会这么对自己。
      “你若再纠缠我,怕是我们连兄弟都不要做了!”云在天说完有些于心不忍,又道:“你自己回去……”这才扭头走了。
      燕赤雪没想到他这么绝情,愣在了原地,想不明白,看着云在天走到了雨中,燕赤雪忍不住又冲了上去,她不想这么失去云在天,再次抱住他哭求道:“为什么啊?天哥,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啊,我对你那么好……”
      云在天被他缠急了,只得道:“下辈子,我们投胎前商量好,别再弄出今生这等孽债……”说完又甩开了燕赤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哥,天哥……”燕赤雪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一把伞默默来到她的头顶,她也没有察觉。
      “逸尘,回去吧……”百里澍伸出手来拉她,他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疼燕赤雪,也没有想到云在天居然这么蠢!
      此时的燕赤雪如同一个泥人,回望着百里澍,一脸的狼狈不堪。
      这么一折腾,燕赤雪累极了,被百里澍掺扶起来,麻木的跟着他走,回去洗了热水澡便睡下了。
      被燕赤雪一闹,云在天也没心思喝花酒了,任铁如意叫来多少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他也打不起精神来,脑海里全是燕赤雪痛哭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云在天心里慌了:难道自己也不是个正常的男子?原本想带燕赤雪“走上正道”,这会子怎么有总被他带跑偏的感觉?一想到他哭,自己心里便心疼了起来,他不敢再想,接连喝了好几杯酒,借此麻醉自己,不会儿便不省人事了。
      “这么烂醉,怕是什么也做不了了!”一红衣女子拍了拍毫无反应的云在天,对铁如意笑着道:“什么不做,也是要付银钱的呦……”
      铁如意银票一丢:“让他在这睡一晚就好,不用其他。”
      “有这等好事!”红衣女子离的近,一把抢过银票连声道:“我来,我来!”
      其他女子也纷纷要与铁如意亲热,被他银票打发了,自己挑了个新来的姑娘合衣睡了一夜。他意在给云在天和燕赤雪两人制造麻烦,拆散两人,也无寻欢作乐的心。
      次日晨,云在天在阳光下苏醒,天已放晴,青楼里的女子起的都晚,此时他身边的女子还没醒,搂着自己睡的正香,云在天一个激灵魂差点飞了,想到这里是青楼,颤抖着拿开那女子的手,慌忙穿着衣服,出门便被铁如意抓住了。
      “你小子昨晚叫了那么多姑娘,害我破费不少,今后可得管我叫大哥了!”铁如意看到他脸上有红唇印,心思一定是那姑娘见他生的英俊左右没有放过他,心里好笑却没有提醒他。
      “快走!快走!”云在天也就是想想,他哪里敢在这种地方鬼混,趁着那女子没有醒,自己便如做了贼似得,飞奔出了艳色楼。然而就是那么寸,刚来到内院就见到百里澍送大夫出来,燕赤雪咳嗽的厉害,百里澍请了大夫来看诊,见他这个样子吃了一惊,又看向他身后的铁如意,铁如意一脸坏笑很是得意,借口要小解先溜了。
      “玄泽……”燕赤雪在后面喊着,想要他别买那么名贵的补药,能治病就好,可出门来却见到了云在天。两人相见,云在天脸上的红唇印无疑是刺激到了燕赤雪,她错愕的看着云在天,云在天也惊恐的看着他,心虚不已。
      “逸尘,你不舒服,还是回房间歇着吧!”百里澍见几人尴尬如此,忙道。
      天哥果然还是在青楼里破了童子身……燕赤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有气无力的道:“去把脸洗了吧!让人笑话。”说完,落寞的回了房间。
      云在天突然觉得心里有千万句话要讲,可真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懊恼的一拳打在了柱子上,回到房间,他想到燕赤雪让他洗脸,便来到镜子前面,看到脸上的红唇印儿,慌忙大叫着铁如意的名字跑了出去。回来的路上有人莫名的笑他,云在天还当别人看出来他早上没洗脸,揉了两下,糊成了一团红,哪里知道额头上还有!
      铁如意远处躲着看到两人如此这般,心情愉悦,这个离间计用的不要太好!便回到房间里,哼着小曲儿擦着他的铁扇。
      “你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云在天门也不敲的闯了进来,揪着铁如意的领子吼道。
      “松开!”铁如意白了他一眼:“去艳色楼之前你是小弟,这会儿成大爷了?”
      云在天松开了手,急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脸上有这个?”
      “我觉着挺好看的,证明有姑娘喜欢你啊!”铁如意端详着他的脸,又道:“你不就是要摆脱那个断袖的纠缠吗?这不正好吗?”
      “可是”云在天心软了:“逸尘好像真的很伤心......”
      “那行啊,你去跟他道歉,然后继续跟他厮混,看你娘知道了,打不打死你!”铁如意搬出了他的母亲,吓得云在天一个激灵,火气全消了。
      铁如意拍了拍他的肩,幽幽的道:“莫不是你喜欢上了他?其实逸尘长的还真的是俊秀,比元元差不了多少,你大可将就一下……”
      “没有,没有!你不要乱说!”云在天怕他乱说,忙摆手避讳,他是说不过铁如意的,怕他又拿自己开涮,忙转身就走,出门撞到百里澍,他送燕赤雪回房后就往这边来。
      见云在天慌慌张张的出来,百里澍知道又是铁如意欺负人了,便问他道:“你们昨夜做什么去了?”
      云在天窘迫极了,只道:“别问了!”便又跑开了。
      “我带这小子开荤去了”铁如意一脸坏笑的出来道:“不过,他喝的不省人事,怕现在还是个童男子呢!”
      “如意!”百里澍觉得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尤其是看到燕赤雪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心软了,铁如意的手段他有些接受不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世间的雄性为了得到雌性,打架致死的多了去了,他们掉几滴眼泪算什么?”铁如意不屑的道:“玄泽,你这么善良是要吃亏的!”
      “有你在我身边,吃亏的只能是别人”百里澍说着却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逸尘眼睛都哭肿了……”
      “江湖险恶,你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忘了这句话了。”铁如意教训起他来。
      “你说的对……”百里澍垂下头,缓缓道:“家里的事有叔伯,外面有你,我真的很无用……”
      “玄泽”铁如意喝止他自哀自怨道:“你现在要紧的是把燕赤雪拿下,早些娶妻生子,旁的你不用多想!”
      百里澍想过要明争燕赤雪,奈何她芳心已许,明争是争不过的,今次云在天被铁如意算计,这两人怕是得凉一阵子,这也确实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几日后,天彻底放晴,燕赤雪也在百里澍的照顾下渐渐康复,而对云在天却只能是‘熟目无睹’,毕竟云在天把话说绝了,燕赤雪没法再厚着脸皮跟在他后面叫天哥了。
      “逸尘,我让做点心路上吃,你做了吗?”铁如意骑着马,回身问道。
      百里澍怕燕赤雪迎风咳嗽,与她一起坐着马车,听铁如意这么说,急道:“逸尘刚刚才好一些,你怎么就指使她干活呢?”
      “做了,做了……”燕赤雪听了忙从马车里拿出一早做的点心,分给众人吃。
      “小病而已”铁如意接过糕点道:“这不生龙活虎的嘛!”
      “柳大哥,你和逍遥的”燕赤雪递给离她近的柳元几块点心,却不再喊云在天天哥而改口喊了他的字。
      柳元轻叹了口气,转身递给他身后的云在天。云在天接了过去,咬了一口:米糕很糯,芝麻很香。燕赤雪的糕点都是跟龙丫丫学的,虽没龙丫丫做的品相好看,但口感还是好吃的。刚听到他不再喊自己天哥,顿时觉得生分了许多,心里难受了起来。
      “呀!真是好吃啊!”铁如意夸赞了一句又道:“逸尘,路上如果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得负责做饭啊!”
      “哦,好。”燕赤雪静下心来不去想云在天,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只要顺着铁如意,他也不怎么为难自己,如果是百里澍喜欢的,铁如意也不会反对,所以,只要不惹到百里澍,她还是可以安生的在四海堂待下去的,毕竟挣的银子多,她有家要养,云在天她只能放下不想,她已经死缠烂打了一番,脸皮都丢尽了,哪里还有女儿家的颜面在?算了吧……
      “你咳嗽没好透呢,去马车里躺会儿吧,到了地方我叫你。”百里澍真是贴心。
      一旁的柳元不禁侧目:百里澍处理问题的能力与云在天不相上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若不是有铁如意从中作梗事情也不会如此这般,只叹云在天没有帮手太吃亏……
      云在天也偷偷瞧了几眼燕赤雪,无奈她总刻意回避着自己,这会子坐了马车更是连话都说不上。
      晚上,果然被乌鸦嘴的铁如意说中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五人来到一山洞过夜,柳元打了野鸡,燕赤雪负责烧烤,吃饱喝足晚上睡觉又是尴尬了一会儿。
      以前,燕赤雪吵着要和云在天睡,现在……
      铁如意哈哈一打:“逸尘,睡我边上,我保护你!”
      燕赤雪没有拒绝,就这样铁如意、燕赤雪、百里澍、柳元、云在天,五人这般睡了。
      五个人看似都睡了,却各怀心事。
      铁如意闭目养神:这会子玄泽一定很高兴……
      百里澍面露欣喜之色:逸尘,你离我这么近,真好……
      燕赤雪愁眉不展:天哥到底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柳元一脸不屑:四个傻瓜!不,三个傻瓜!铁如意猴精着呢!
      云在天生着闷气:我没做错啊!我做错什么了?怎么好像都在怪我啊?

      一路上只有铁如意倒是一如既往的随性,插科打诨好逸恶劳,每每指使着燕赤雪做这做那,洗衣做饭,牵马铺床,俨然当成了仆人使用;百里澍还如往日般面色随和话语不多,却对燕赤雪频频关照,责怪铁如意对燕赤雪欺负的太过了;燕赤雪则情绪低落,失魂落魄,虽被铁如意使唤却不似往常般敢还口驳斥,云在天疑他是没了自己这个靠山不敢跟铁如意叫板,奈何纵然再看不惯铁如意这样使唤燕赤雪,可无奈那日雨中话说的绝,事也做的绝,此番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燕赤雪即使受了欺负,也不再想与自己搭话,连目光也在回避自己,默然无声只一心做着铁如意交待的事。一路上气氛诡异,柳元不想掺和他们这混乱的情事,熟视无睹。
      终于到了金岭,这地方不比兰花集大多少,但胜在离前面一个盛产蚕丝的丝绸重镇锦衣镇不远,虽镇子规模不大,但尚算有些商户,客栈也有几家,干净雅致,总不至于再让百里澍嫌弃。
      一行人挑了一处客栈住下,这会子,燕赤雪再也不吵着要和云在天一个房间休息了,安静的等着大家怎么说,还好房间够住,一人一间。
      云在天几次偷看燕赤雪,只见他目光呆呆的,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云在天心生不忍,不断的反问自己:是自己做错了吗?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难受?
      此次来探查的吴思良是个木匠,住所在临街的一个院子里,很普通,四周都有邻居,他家里只有四口人,妻子和一双儿女,据德武门所说,人都是被吊死的,现场十分惨烈。
      燕赤雪捡起院子里地上的一个木雕小猪,那雕工不错,小猪雕的浑圆喜人。再看屋内,各种缩小了的建筑模型,亭台楼阁,卯榫精妙,人物,动物,栩栩如生,可真的是个雕刻高手啊!地上还落了些纸张,好像是这些木雕对应的买家要求和尺寸。
      “下手真是干净利落”铁如意里外看了一圈:“这处灭门案线索最少,连打斗都几乎没有!”
      “可能是吴思良的武功稀松平常,对方武功高超,寥寥数招就要了他一家人的命。”百里澍叹道。
      “灭门,这得多大仇啊?”经历了情伤,燕赤雪的心思终于回到了差事上。
      “除了剑痕似乎没有什么能联系起来的。”柳元道。
      “为什么杀这么几户人家?他们之间的关联是什么?”铁如意问道。
      “我觉得祁门主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们”云在天突然道。
      “为什么这么说?”百里澍问道。
      云在天答道:“灭门的原因啊!如果李傲峰当年是比武死的,技不如人怪不了别人,他的后人不会这么不懂事,灭门泄愤,要杀也是杀当年跟他爹比武的人啊!杀这些人作甚?”
      “这几个案子是由李傲峰的剑丢失引起的,这么说的话,这些人可能是跟李傲峰当年的死因有关的。”柳元道。
      “难道,李傲峰不是比武败了死的?”燕赤雪问道。
      “他比武的确是输了,这件事是当时的大事,很多人都知道。”柳元道。
      铁如意眉头一皱:“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李傲峰的儿子做的,我觉得他迟早要找上祁门主。”燕赤雪想了想道。
      “为什么这么说?”云在天问道。
      燕赤雪看了他一眼,心慌了一下,马上转脸看向别处,支吾着道:“我瞎猜的,无名剑客,也就是我师父,他已经死了,还有当年比武的施星云前辈,他也死了,活着的就只有祁门主了啊!”
      “咦,逸尘,你变聪明了?”铁如意看了她一眼道。
      “祁门主让我们查这几个灭门案,他一定知道这些死者之间的关联……”铁如意看着柳元,他觉得柳元最聪明。
      “不会要从二十年前查吧?我还没生下来呢……”燕赤雪郁闷的道。
      “祁门主为什么要有所隐瞒呢?”云在天想不通。
      寂静的院落里,五人都对这莫名的杀戮提出了疑义。
      瞿县也是如此,瞿恩的铁匠铺也是大隐于市,一样被仇家查出来灭了全家。瞿恩武功不错,打斗痕迹很多,可依旧全家被灭。
      几人又赶往了扬州陈门。投宿在了贺新的福来客栈,可这次却没有见到贺新,掌柜换了人,乃是个叫许远的年轻人,与他们年龄相仿,二十出头,铁如意心里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毕竟贺新是德武门的人,没准换了个地方,或是做别的差事去了。几人住下后便往城外的陈门锦翠大宅去了。
      陈门,这是个让燕赤雪紧张害怕的地方,不仅是替嫁遇到了那个采花贼,更是在陈门这里又被他二次吓到,加上文兴镇和兰花集那两次,这一采花贼居然与自己有过四次接触,燕赤雪想来便怕,不自主的想靠近云在天,可……刚要抬腿又忍住了,转而躲在了铁如意身后。
      “你怎么了逸尘?脸色这么差?”百里澍见状忙问道。
      “没事……”燕赤雪瞥见前面不远处的大宅,心里有些发慌,好似那采花贼还会在那里一般。
      一行人来到大宅门前,却发现里面热热闹闹,像是有人在干活。
      果然,门头上陈门锦翠四字牌匾换上了“魏宅”。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正听候一胖管事的吩咐让手下小工加快进度干活,里面人来人往有三十几人在改建宅子的格局。
      “陈家不是没人了吗?宅子怎么易主了?”云在天奇怪道。
      一个刷门口立柱红漆的小工听了回道:“不稀奇,这年头有钱好办事,县太爷那边打点好了就成!更何况是灭门的,又无后人继承,白放在这里不如卖了!”
      “可这是凶宅啊?”百里澍十分不解。
      “这个魏老爷是个不信邪的,早年间也是买卖倒腾凶宅发家的!”油漆工道。
      管事的交代完了,便出门来,见几人到访,疑惑道:“你们是什么人?”
      “四海堂的”铁如意道。
      “四海堂?你们不是一个月前来过了吗?”管事的道。
      “打扰了,可否让我们再进去看看?”柳元拱手一礼道。
      “该看的也看了,该拿的也拿了,一波一波的来,我这还在赶工期呢!”管事的道。
      “我们查清楚了,您住的也心安啊!”铁如意说着,递上一锭银子。
      管事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进去了。
      “你刚刚说该拿的拿了是什么意思?”燕赤雪走在最后头,问着管事。
      管事答道:“一块小铁片,被四海堂的一个姓聂的拿去了。”
      “是什么样子的?”燕赤雪又问。
      “像蝙蝠的形状,上面好像有字,记不清了。”管事的如实道。
      燕赤雪心里疑惑,追上众人四处又看了一遍。
      “哎呀,可惜了……”百里澍见到工匠们把那花园里的花儿尽数拔了,直言可惜。
      一小工道:“魏老爷要在这里建一座小楼。”
      铁如意也记起那日百里澍在花间穿行,如花间仙人,衣袂飘飘风度翩翩,那飘起的发带扰的他脸痒痒的……
      “这是什么?”一小工清理花草时发现了一个小盒。
      铁如意一听忙上前去看,那是个巴掌大的盒子,那小工好奇的打开一看,盒子突然冒出一阵白雾,小工惨叫着丢下盒子,铁如意身手极快,一边打开铁扇阻隔,一边闭气跳了回去,其他四人离的远并没有受到伤害。
      小工还在惨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只见小工眼中留下血水来,燕赤雪赶忙掏出汗巾给他擦拭喷在脸上的药粉,可那小工又痛又怕,抓住了燕赤雪哭喊不止,百里澍和柳元忙上前左右扯住他的胳膊,让燕赤雪能好好的给他擦拭,旁边的其他散工见了忙去找工头,工头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找来了管事的管家,那管家嫌晦气,说是活儿没干完,工钱也不想给,结果引来了众怒,原来,这些人都是附近村里来做工的,都是乡亲,自然是要帮衬一把的。
      云在天见状忙道:“赶紧送去医治才好!”
      奈何管家就是不给钱,推脱道:“我也就是个给魏老爷做工的,没钱付医药费,更何况是他自己贪心!非要打开那盒子!”
      “在你家做工出了事你当然要出钱医治了!”有散工喊道。
      “是啊!这盒子谁见了都是要打开的,我们等于是给魏老爷挡了一灾,你们凭什么不给钱!”又有散工喊道。
      管家就是不给钱,小工坐在地上喊着痛,工匠们和管家吵的不可开交。
      两方人争执不下时,铁如意忽然道:“我出一百两!”
      “什么?”众人惊讶不已,这事与他又没关系。
      铁如意道:“但我有个条件,如果再找到奇怪的东西,送到城里福来客栈,我另有赏赐!”
      管家还在犹豫。
      柳元一旁道:“这种东西你们处理不了也不好安置,这有可能跟灭门案有关,你们也不想真的沾上晦气吧?”
      管家一听忙答应了下来,巴不得现在就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让他们全拿走。
      说好了条件,受伤的小工被抬走救治,铁如意从怀里掏出汗巾包起那个小木盒,那是个机关巧妙的暗器盒,外面看起来是个普通盒子,打开就会触发机关喷射出毒粉伤害打开他的人。
      几人离开魏宅,一路上思讨着这奇怪的盒子。
      “这种有暗器的盒子……”燕赤雪见了自语道:“好像不是一般木匠能做出来的吧?”
      铁如意一听,也疑惑道:“花园里怎么有这么个东西?”
      “是陈家自己的?还是外人带来的?”百里澍也奇怪。
      “也许是凶手的,总之出现在这个地方不对……”柳元看了看周围道:“若不是这大宅卖了人,被新主人翻建,可能谁也不知道还会有这么个暗器在。”
      “没准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云在天猜测道。
      “那这盒子是做什么用的呢?自保还是伤人?”百里澍疑惑着。
      “肯定是要伤人的东西!”燕赤雪道:“暗器不就是暗中伤人的意思吗?”
      “吴思良?”铁如意苦思着这盒子的来路,喃喃自语的道:“他是个木匠……木工活不错!”
      “也有可能是尹子风……”柳元道:“吴思良虽然是木匠,但是尹子风才是机括高手,虽然以猎户的身份过活,可他家里的摆设不会骗人。”
      “也没准是别的机括高手啊!如果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那他们就一定认识。”云在天道。
      “有这个可能……”百里澍道。
      燕赤雪的脑袋已经想不了什么了,左右听着他们说。
      “说的对,机括高手有不少,我得向我的师父五斋先生请教一下,但目前为止,这两个人也在灭门案里,就不自主的让人想到他们。”柳元道。
      “可这几家都被灭门了啊?”云在天道:“查到是谁做的又有什么用?”
      “那得看看是谁先被灭的门!”柳元脸色一沉忽然道:“他们灭门的时间被我们忽视了,如果这三家有联系,那可能其他几家也有联系,灭门案啊!发生的时间又贴近,没准真有关系……”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是个大案子?”云在天有些担心了。
      “对!”铁如意茅塞顿开道:“安志远家是镖局,上门的人多又有一个女儿是活口,可以断定是清明节前两日,而其他的人因为离群索居,都是尸体发臭,或是邻居上门才知道,具体的时间真是不太清楚,难分前后。”
      “还是应该查出这个木盒的来历才是关键。”柳元道:“不知道魏宅的散工们能不能再找出来一些东西了,这灭门案到底是复仇还是另有阴谋真不好说。”
      “还有毒粉,也要一并查查。”铁如意提醒道。
      柳元点头:“我一会去医馆那里问问那小工的伤势和毒性。”
      “我记得祁门主说灭门案与李傲峰的后人有关……”燕赤雪想了想道。
      “未必”云在天道:“只是猜测罢了。”
      燕赤雪一听不说话了,两人只谈案子也还觉得尴尬。
      五个人在小路上边走边说,案子越发的朴树迷离,不知不觉到了城里,咕噜的一阵声响,铁如意的肚子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燕赤雪:“我饿了,你先去掌柜那里点菜,我们一会就来。”
      “哦”燕赤雪又被使唤走了,云在天看着他被铁如意使唤,心里难受,可又不敢和他说话,心里憋闷急了。
      燕赤雪里外找了一圈,见到许远从后院柴房里走出来,本想叫他,可突然忘了他姓什么了,正在回想时,许远神秘的左右看了一眼周围,锁上了柴房的门,朝前院走去。这个动作引起了燕赤雪的好奇心,她悄悄来到柴房,从破漏的窗户往里看,似乎只有柴火,看不大分明,便疑惑着柴房需要锁上吗?没多细想她得找许远安排饭食,便追他到了前院。
      吃完晚饭,几人又说起了案子,是等魏宅送东西来?还是先回四海堂跟其他人汇合?燕赤雪瞅着几人议事,她也插不上什么话,便去沐浴,可沐浴后回厢房休息时,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在铁如意房间前窥探什么,燕赤雪没敢声张,观那人身形居然是许远。
      “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好事。”燕赤雪暗自道了一句,便把白天柴房那一幕也想到了,心里疑惑:难道这个许远有问题?因而故意嚷了一声:“如意,你不是才吃完晚饭吗?又让我去买什么宵夜?我不伺候你了!”
      许远听有人过来,忙回了自己房间。
      燕赤雪走进铁如意房间,铁如意问道:“你在外面嚷什么?”
      燕赤雪忙把今日柴房和刚才许远偷听的事情说了出来,几人脸色大变,很是奇怪。
      “锁柴房?”铁如意思讨着:“是奇怪,柴房又不是藏宝阁,不至于锁上啊……”
      “不会关着人吧?”云在天猜测道。
      “去看看?”百里澍提议。
      铁如意看看柳元。
      柳元道:“我去拖住许远。”
      几人当下分头行事。
      柳元借着探查案子的由头,找许远打听陈门以往的事情,许远却说不知,他才来扬州不久。其他几人来到了柴房,铁如意小心透开门锁,四人进去却发现里面只有柴火,当然越是这样,他们越不放心:一定有暗格或暗道。安排了燕赤雪在门外放风,三人在里面四下里搜寻起来。
      铁如意用扇子敲击着地面,百里澍搜索着墙壁,云在天扒开柴火堆,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突然,一块凸起的青砖被搬开柴火的云在天发现,实在太突兀了,他便伸手去拿,不料根本拿不起来,他见状便顺势用力把那砖往下一按,嚯的一声,铁如意身后的墙闪出一道缝来,铁如意见状把挡在那墙边的水缸挪了位置,轻轻推开那门,百里澍要跟进去,铁如意却制止他:“我和逍遥下去,你接应我们。”
      百里澍听罢只好守着,看他们两人慢慢进去。铁如意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和半截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点燃了往里面小心的走进去。
      “有光……”云在天一路上扒着铁如意的肩走着,下了两道弯的楼梯,突然发现了光从底下透上来,低声道了一声。
      铁如意也见到了那光,便吹灭了手里的蜡烛,两人走到底看到一人被吊在木架上疑似被毒打,也不知是不是活着,头垂着,头发蓬乱,身上斑斑血迹新的还红着,褐色的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看来没少受酷刑。
      除了这个人,两人观察这间三丈许的密室没有他人了,便上前查看那人死活。铁如意抬起那人下巴,只见那人脸上都是血污,眼睛肿胀,面部淤青,五官看不分明,再一探鼻息:气若游丝。
      “你是什么人?”见此情况,铁如意只得趁他还活着问起话来。
      那人好似想抬头,但很费劲,努力了一下不行,便道:“……尹子……风……”
      两人一听脸色大变:尹子风死了啊!这个人居然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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