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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那是一种粘稠而又冰凉的触感,闭上眼,口鼻里腐烂和腥甜的味道便愈发浓烈。连带着舌苔上的每一寸味蕾,都在颤动,血的味道。

      混沌的理智与延根的麻木,相互纠结,撕扯,吞噬。疼痛使他保持住稍稍的清醒——他喜欢这种感觉,皮肉撕裂开来的痛苦和神经刺.激,这让他能感觉到,自己活着的事实。

      躺于地,阮岑撩开一点眼皮,透过雾蒙蒙的视线,那点蜡烛的光影,投在墙面上,微弱的摇曳。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穿过窗闯进来,拉扯着墙面的影子,摇晃,扭曲。细长的影子,像伸长的手,又像是哭丧的人脸,更像是扑火的残蝶。

      头脑有些昏沉,四肢也开始失去知觉。侧耳贴在地面,他听到自己心跳,怦怦怦怦,频率快得像只垂死挣扎的兔子。

      隐约中,警铃,脚步和撞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地听不真切。

      不合时宜地,他低低地笑起来。这次,看来还是没死成啊,算是他“赢”了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感觉有一双手伸向他,温暖的,急切的,让人怀恋的温柔。

      ……………………………………………………

      是夜,破旧的贫民住宿区内警铃呼啸。

      狭窄的走廊上传来低语。

      “队长,报警人说的就是这间房。”

      “原地等候指令。”

      “收到。”

      一个身着棕色风衣的男人踹开门,他端起枪,警惕地观察四周。阴暗的房间内,只有那一支蜡烛,在浓郁的黑暗里,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却微弱得快要熄灭。

      他咪眼望过去,光影中隐约显现出几分人的轮廓。确认了房间没有其他的动静后,伸手打开灯,屋内的情景却让他一时呆愣在原地。

      “秦烽队长?”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指示,屋外黑色外套的男人有些疑惑的抬腿从门外进来,但还没等另一只脚也踏进来,倒吸了口凉气。

      屋子中央,男人被倒立着绑住脚,用绳子栓在房顶的吊灯上挂着。

      最为诡异的是,他的脸从嘴角划开至耳后,红白皮肉外翻,露出连着血丝的牙床。两只手连着手腕都被割下来,塞在他裂开的嘴里,仔细看去,脸皮和手腕上的□□在一起,满脸血眼睛却还是笑着的样子。流血的断臂随重力自然垂下,乍一看如同笑着自行将手塞进嘴里的姿态。

      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呕吐感,秦烽没有直接去查看尸体,而是向里走。房间里似乎不止这一人。

      地板上到处都是凝固的红褐色血迹,尽量不破坏现场,秦烽拈脚绕开。很快,一眼发现了放置蜡烛的桌子旁,踡缩在血泊中的男人。

      血色浸透白衬衣,勾勒出男人纤瘦的腰身。黑色的半长发微卷,沾了些血遮住脸,看不清面庞。

      男人瘦的不像样,皮肤也苍白的像是冬日的雪,躺在那片血色中的身影似脆弱的白蔷薇,堪堪一折就散落成光影里的漂浮尘埃。

      秦烽心里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蹲下身子,探出手去,入手是冰凉的皮肤,青色血管下跳动着难以察觉的微弱脉搏。

      他猛地回头,“沈昭,叫救护车!有一个重伤幸存者还活着!”

      “是!秦队。”

      ……………………………………………………

      阮岑醒来的时候,入鼻的,是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床和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和未拢的窗帘撒进屋子里带着暖意。医院独有的,另人安心的氛围。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他动了动胳膊试图坐起身,却扯动了腹部的伤口,痛嘶了一声。

      忽然有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由远及近,停在门口。阮岑转脸看过去。

      只听男人敲敲门,礼貌地询问:“阮先生,你好。我想醒了的话,可以问你一些事么?”

      “嗯,请进。”阮岑回道。

      进来的男人身着白衬衫灰外衣,袖口微挽,纽扣扣到最上。他走进来,侧身,动作轻缓地合上门。

      目光紧随男人走到床边,阮岑起身打量,男人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过路。他的五官深邃,脸刀削般坚毅,俊朗。那双幽深的眼和他对视间,像能看透进心底。

      “你好,阮先生,自我介绍一下。”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摊开在阮岑面前,“我叫秦烽,警察,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

      阮岑点头,身处那样的案发现场,不被怀疑才奇怪。但不知为何,男人的视线,总让他有奇怪的感觉。他偏开眼,盯住窗台花瓶里的一枝白蔷薇。

      秦烽没有在意,自顾自地描述下去,“3月4日傍晚1点半,有名女子打了报警电话声称在楼道里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听见奇怪的声音。我们赶到进行了现场侦查,一共两人在场。”他顿了顿,“请告知一下你和死者的关系,以及阮先生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理由?”

      皱了皱眉,阮岑开口道:“那是租住的屋子,我是住户。当时正值晚班回来,等我有所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是不认识的关系。”

      “你说的是‘有所意识’的时候?”秦烽掏出笔和本子,开始做起笔记,“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是负伤在地的。”

      低下头盯着手上的绷带发呆,阮岑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一点左右,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大门是开的,但没等反应过来很快就被打晕。”

      他紧接道:“等我醒来,人就已经吊在那没声。凶手关了灯留根蜡烛,捅我一刀后离开了。”

      阮岑下意识捂住腹部,缝针的麻药劲慢慢散掉,伤口就隐约开始感觉到疼痛。

      “你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报警?”秦烽挑眉,看阮岑冷静的样子,不像是会做出不理智行为的人。

      “不是。”阮岑摇头否认,“袭击我的人是从屋外下手的,我没有反应的时间。”

      “是多人做案?看守周边和主要犯案的么……”秦烽揉揉额头,想了想。

      如果地点是随机选择作案的,凶手只有一个的话并没有理由专门守点,却又不杀掉阮岑,还很刻意的避开了要害只放血。但如果凶手是两个,很可能会看到他们作案手法或是泄露什么情报透露信息的人,却不下死手杀掉。无论哪一种可能,这个人的可疑点都太多了。

      秦烽思索片刻,突兀地问了句:“蜡烛是你家里本来就有的么?”

      阮岑愣了一下,回答道:“不是,我在家里不备蜡烛这种东西,秦警官问这个是……”

      “没事。”仿若只是提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秦烽挥挥手转身要离开,“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但案件解决前凶手可能会对你有所动作,警局会实施保护措辞,敬请谅解。麻烦了,你先休息吧。”

      阮岑开口问道:“连环杀人案?”

      闻言秦烽愣在原地,压下面上惊讶的表情转过身来,平静地问他:“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直关注着秦烽细微的动作,阮岑了然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他解释道:“我们在对话中,共提到了三次‘蜡烛’这个词,人们对自己在意的东西的名词会有反应,条件反射。例如平日里眼睛一秒眨一次,而听到注意的事情后,您一秒内会无意中多眨一次。那么说明,‘蜡烛’是特殊的存在,既然算是特殊的存在,那么意味着……有这样特殊存在的就不止一个案件。”

      语罢阮岑耸耸肩,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我想,我应该没有猜错吧?套话的警察先生。”

      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懊恼,秦烽摸着鼻子苦笑一声,“嗯,是我小看你了。”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敏锐。

      “我有一个请求。”阮岑想了想,垂下眼去,“请告诉我其他几个案件的详细。我想加入警方的调查行动。”

      “不行。”秦烽果断拒绝。

      意料之中的答复,阮岑也没有坚持,无所谓地笑笑,又去看窗台的花。

      像是想起什么,秦烽折返回床边,伸过手将阮岑衣领敞开的几个扣扭全部扣上。阮岑一时不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背撞上床头。

      阮岑那张冷淡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几分属于少年人的可爱神色,慌张中带着点茫然。秦烽嘴角不自觉勾起点笑。

      理好衣领,秦烽拍拍他的肩膀,皱紧眉,意有所指地认真道:“请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至少对自己负责。”然后松开手,转身离开。

      床上的人实在是太瘦了,隔着衣服,秦烽都能摸到那咯手的骨头。

      他突然想起医生对他说的话,这个病人不仅贫血营养不良,而且身上全是长短不一的,拿小刀一遍一遍挑开皮肉,反复自残,常年累积下来无法修复的疤痕。

      走出病房,他对站在门外的两个警察低语:“病房的监控和出入口都守住,把人给我看紧了。”

      “是!”

      男人走后,阮岑神色晦暗不明,眼睛盯着那株白蔷薇发呆,约摸是今早新换的水,娇嫩的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折射着清晨窗边,洒下的阳光,漂亮地闪闪发亮。

      嫩绿的花枝懒散地踡起枝叶,仔细看去,难以注意的边角却悄然枯黄,纯洁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衰败之势。

      “他们”的行动,他与“他们”的赌约,开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反思,锁文重修,三日或两日一更,下午3点更。文章还有很多问题,修改学习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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