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夏》Serendipitious

14、第十四章

　　季川看着老杜满脸的不相信，心里更烦躁了，只想赶紧了事走人：“我喜欢男生不喜欢女生的，老师你放心吧。”
　　“季川啊，我这是在跟你说正经事，是对你未来的人生负责，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老杜兢兢业业地做了近二十年人民教师，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惊人的言论，他毫不犹豫地认为这句话只是季川的随口顶嘴“我知道那姑娘长得好看，是咱们学校的艺术生，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只有经得起诱惑才能成大事。好看的姑娘到处都有，大学里更是一抓一把，到那时候你不谈才会被当作异类。”
　　季川杵在老杜的办公桌前不住地点头附和，直到上课铃响起才被意犹未尽的老杜放行。
　　季川刚关上门，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年轻女老师端着茶杯凑了过来：“刚才他说，他喜欢男生，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开放了么？”
　　老杜哭笑不得：“小孩子随口一说你也信啊？怎么可能？”
　　女老师有些不服气：“怎么就不可能呢？杜老师您有性别歧视啊？”
　　老杜啧啧说道：“怎么说话呢，我可是附中四十岁以上教师队伍里头出了名的开明人士。不过男的跟男的谈恋爱不都是小说里才有的事么，我活了小半辈子了都没亲眼见过，依我看呐，都是博人眼球罢了。”
　　女老师捧着杯子遥遥地透过窗子看向四楼三十班的门口，季川刚好上到四楼，他换了新的深栗色大衣，里面搭配着雪白的毛衣，一双长腿包裹在黑色的定制长裤里，被叫来办公室之前他还在刷题，所以还戴着副大大的圆形镜片眼镜。他的双手插在兜里，走路带风似的，整个人笔直又挺拔，像一棵月色下安静又清冷的月桂树。
　　“杜老师，你们班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十五班的数学老师从对面的书堆里探出个半秃的脑袋“年级第一又是你们班的吧？”
　　“嗯，季川第一，146。”老杜自豪地挑了挑眉，他不仅头发比十五班数学老师的茂密，而且年级第一还一直是自己班的，真是双倍的快乐。
　　十五班数学老师长叹一声：“又是季川。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莫非他妈怀孕的时候天天吃核桃？”
　　年轻的女老师看着季川的背影消失在三十班门口才慢慢收回视线，低头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热腾腾的速溶香草奶茶。这么好的长相，这么好的家世，还有这么好的头脑，恐怕真的只有小说里的人物才会有这样的配置吧。

　　季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放着刚发下来的物理月考卷子，上面用红色水笔张扬地写着94分。
　　“老杜找你什么事？”江图南歪过脑袋低声问。
　　季川淡然扶了扶镜框，从桌肚里掏出了物理错题集：“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今天中午食堂的事？也不知道谁舌头那么长······”
　　江图南在课桌下面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你和齐思婉的事在学校贴吧里已经盖起千层高楼了，老杜不知道才奇怪呢。”
　　“无聊。”季川轻嗤一声。
　　江图南打开一张图给他看：“你别说，有几张图的角度拍得特别好，把你拍的特好看，一会我发给你。”
　　季川：“······”

　　本来大家都以为齐思婉被季川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情拒绝之后会自动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她却越挫越勇，第二天直接拿着一瓶从小树林街的进口零食超市买的奶茶出现在了高二三十班的后门。
　　艺术生平时都在艺术楼里上课，在学校里领导懒得管，老师们大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校服可穿可不穿，往脸上涂涂抹抹也随便她们，耳朵上只要不戴太浮夸的耳饰她们也都当没看到，反正附中一直不注重艺考这一块，这群艺术生大都是来混日子的，何必多花心力出力不讨好地管她们呢？
　　齐思婉穿着粉嫩嫩的裙子，画了淡淡的妆，披散着柔顺黑亮的长发，整个人鲜嫩得像朵开得正好的花。
　　齐思婉往三十班后门一戳，立马引来了四面八方无数道视线，羡慕的，惊艳的，嫉妒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却岿然不动地倚在墙上跟同伴聊天，神态动作自然又大方，从容得好像在拍杂志封面。
　　“季川，你瞧瞧这姑娘，啧啧啧，太感人了。”何浩从江图南桌子上扯了一张纸巾装模做样地擦了擦眼角“锲而不舍，迎难而上，酸菜牛肉面应该让她周一例会的时候做个主题演讲来鼓舞我们学习的士气。”
　　季川头都懒得抬：“无聊。”
　　沈乃钧也回过头来：“我看她这一招好毒啊，你瞧，还赖在咱们班门口不走了，她们艺术生都这么闲吗？”
　　江图南看向门外，齐思婉正在跟身边的同伴说话，偶尔抿着嘴笑笑，确实是个很好看的女生。
　　“怎么着，老江你吃醋了？”何浩奸笑着盯住了盯着门外出神的江图南。
　　江图南一口饮料呛在喉咙里，咳了个死去活来，还喷到了季川桌子上几滴，吓得他赶紧一边咳嗽着一边腾出手来扯了纸巾给季川少爷擦桌子。
　　“我可不喜欢齐思婉，老何你别平白无故毁人清誉。”江图南给脸色阴沉的季川赔了个笑脸“你放心，我绝不跟你抢。”
　　季川皱眉：“跟我抢？抢什么？”
　　江图南赶紧说：“门外那姑娘啊。”
　　季川：······
　　上课铃终于响了起来，季川一整个课间都没有出门，甚至连看都没往后门看，齐思婉只好把奶茶塞给了坐在三十班后门的高磊请他转交然后转身飘然离去，飘飘的裙摆配着齐腰长发，像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匆匆往家赶的灰姑娘。
　　“你也太狠心了。”江图南看着季川桌角那瓶奶茶啧啧说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善解人意，温柔大方······”
　　季川手指敲打着厚厚的错题本说：“你如果喜欢你就去追，我绝不跟阿姨打小报告。”
　　江图南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腾腾的杀气，他赶紧趴了回去，左手拿着支笔装模作样，右手却在桌子下面摁手机。
　　我住菠萝里：在不？
　　隔壁小李：在呢，大哥有何吩咐？
　　我住菠萝里：给你看我们学校校花。
　　我住菠萝里：【图片】
　　我住菠萝里：【图片】
　　隔壁小李：漂亮啊，比咱学校的漂亮多了。
　　隔壁小李：这么漂亮又有气质，艺术生吧？
　　我住菠萝里：好眼神。
　　我住菠萝里：我问你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果有人不答应她的追求，你觉得会因为什么呢？
　　隔壁小李：谁啊这么狂？
　　我住菠萝里：你回答我的问题。
　　隔壁小李：根据我多年的恋爱经验，我觉得，除非那个人有个刻骨铭心的心上人，或者······
　　我住菠萝里：或者？
　　隔壁小李：或者他不喜欢女生。
　　我住菠萝里：······你小说看多了吧？
　　隔壁小李：你思维能不能开阔点，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住菠萝里：行吧······你怎么又改了这么个名字？听起来像隔壁卖烤串的。
　　江图南把手机锁了放进兜里，转过头去斜眼偷偷看季川，季川左手摸着脖子，右手握着笔在纸上刷刷地计算着各种数式，银色的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让他凭空有了几分书生气。
　　他长得还真挺好看的。
　　他要是跟齐思婉谈了恋爱，郎才女貌的，附中所有学生不得天天被迫收看甜甜的偶像剧？
　　季川仿佛感觉到了江图南的目光，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看他：“你看我干什么？”
　　江图南赶紧收回视线，用手指往后捋了几把刘海，貌似潇洒不羁地回答：“没事，手机玩累了，远眺一下放松。”
　　季川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从笔袋里掏出一支红色水笔照着参考答案给自己批起卷子来。江图南这次大大方方地凑过去看，季川很快就对完了答案，一份数学卷子，季川就错了一道选择和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
　　月考数学考了十五分的学渣江图南：······
　　江图南百无聊赖地打了几局手机游戏好不容易才捱到了放学的点儿，他早就饿的头晕眼花，四个人照例一起去食堂吃饭，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往外走，结果一出门就遇上了站在转角处的齐思婉。
　　季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回手一把就把不明所以的何浩拉了过来当作肉盾隔住了齐思婉灼热的视线，然后接着往楼梯口走。
　　齐思婉也不恼不气，也跟同伴挽着胳膊跟在了四个人后面。
　　一前一后两行人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不知吸引来了多少好事的目光，何浩和沈乃钧觉得脸上不住发烫，只恨不能把自己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一边在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季川一起吃饭。
　　脸皮厚如城墙的江图南自动屏蔽了四面八方的视线，又开始思考隔壁小李的话，有心上人？虽然他认识季川时间不长，但就看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和周身围绕的仿佛刚从长白山上下来似的寒意，江图南实在想不出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难道······
　　“老江你发什么呆呢？”何浩终于挣脱了季川的魔爪，他把沈乃钧塞给了季川，自己则逃出生天来找江图南“吃什么？”
　　“我昨天看论坛说食堂里刚开了个新窗口，咱们去吃那个吧。”江图南扶着何浩踮起脚尖眺望“还好人还不多，走吧。”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刚要走，身后传来了季川的声音：“给我带一份。”然后一张饭卡就被拍在了江图南胸前。
　　“你干嘛去？不在这吃了？”何浩疑道。
　　“我去解决一下倒胃口的事。”季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们老地方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哦······”江图南应了一声，边走边往门口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季川双手插着兜带着低着头含羞带怯的齐思婉往外走，食堂里看戏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讨论。
　　“我去，不会去确定关系了吧？”
　　“我上次就说了，除非季川有病，否则迟早得答应。”
　　“校花配校草，咱们看着就行了。”
　　“没事，季川没了，不还有他同桌呢么？也长得很好看。”
　　“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