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姐妹》尘埃F

10、柳尘埃离家出走

　　第10章柳尘埃离家出走

　　柳尘埃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生活，但她不甘心，并不是她比别人金贵，当不得农民，早知当农民，何必去读书，现如今的农田还是牛耕时代，不需要文化。
　　柳尘埃决定自学，报纸上宣传很多自学成材的故事，她心想，别人能为，我为何不能为之，张桂花当了民办老师，李萍要去复读初三了，她在心里盘算了很久，决定复习高中课本，她坚信，如果她是那五位参加高考中的一员，她一定能考上大学，从高二那些复读生插班，她们这些名列前茅的应届生就不受老师重视，班主任张运来把复读生安排在前排，说方便各课任老师重点辅导，柳尘埃不服气，每次考试都超过他们，张老师却仍然为他们开脱，说复读生平时没认真考，真到了考场，姜还是老的辣，简直是无稽之谈，强词夺理。
　　柳尘埃主意已定，就具体安排自己的时间，早起睡醒了就起来复习，天亮了再去地里干农活，晚上吃完饭就复习，直到精辟力尽再去睡，她家里没有时钟，(以前上学都是张桂花先起来，然后在大队办公室前对着她的村子大声喊叫)，所以经常不知不觉中学到天亮。
　　人的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
　　柳尘埃的嫂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开始只是拿话刺激她:“日的飘飘荡，夜里熬油亮，你在学校读了两年，人家都没让你考，你在家自个儿学习，人家就许你考了？熬夜点灯，完全是糟蹋我的油，再说，晚上熬了夜，日里干活没力气……"。
　　柳尘埃没有理会她的嫂子，依然我行我素，但是，她嫂子却得寸进尺，经常在她点灯学习的时侯，也不敲门，直接进去把灯灭了，柳尘埃还是不放弃，躺在床上默记英语单词，历史地理。
　　就这样，她嫂子仍然不放过她，说女孩子要做针线活，织毛衣，让她劳动之余给侄子做布鞋，织毛衣，柳尘埃却一边做手工，一边背英语单词，历史地理，到地里干活，兜里都塞本书，干活累了，休息的时候，就抽空看书，她嫂子左右看她不顺眼，在她面前啰哩啰嗦，没完没了，柳尘埃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天周末，吃完午饭，柳尘埃教侄子做作业，教了几遍都不会，侄子总是三心二意，左顾右盼，注意力根本不集中，柳尘埃着急，就教训侄子，被她嫂子听见了。
　　柳尘埃嫂子终于找到机会，对着她就破口大骂:“你侄子是我生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要训也是我训，你几时长能耐了，有本事学人家李大河考清华大学呀，白供你读了几年书，连个屁都没放，我和你哥辛辛苦苦把你养到十八岁，还供你读书，教你侄子写作业就那么没有耐心，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尘埃终于忍无可忍，反驳到:“你们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哥从小就被我爹抱回来哺养，我哥都是我爹养大的，还花钱盖房子为他娶媳妇，到现在还在为你们干活，还在为你们养孩子，我爹年轻力壮的，养我供我读书都绰绰有余有余，我哪儿要你们养了，要你们供了，我从小到大跟你们做事，你们那里白养我了。"
　　柳尘埃嫂子见村里来了人解劝，更加肆无忌惮的倒在地上，数数拉拉的大哭起来:“哎呀，我的命苦呀，嫁了个挨千刀的男人，长年的不着家，在外做副业挣钱，养他们柳家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没有良心，还欺负我们娘儿们，我活不下去了呀……”
　　乡亲们越劝说，柳尘埃嫂子闹的越凶，柳老爹被人从责任田里叫回来，也不敢露脸，他知道他一露脸，媳妇只能闹的更凶，他躲在角落里痛苦的抽着烟，抽完烟，拉着柳尘埃下地干活，还示意乡亲们离开，没有人看热闹，媳妇就不会再闹了。
　　父女俩在地里干着活，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柳老爹知道女儿想复读考学，曾多次跟儿媳妇商量，每次都被一口回绝:“她去读书，田里活谁干？饭谁做？孩子谁管？”柳老爹无言以对。
　　儿子回来了，柳老爹又跟儿子商量，儿子的回复同是拒绝:“这么大的女孩子，还读么书？再读书就嫁不出去了，成了没有人要的老姑娘。"
　　柳老爹只能唉声叹息:到底不是自已亲生的，虽然从小养到大，隔根纱，差得差，亲生的儿子打着骂着还要他掏钱。
　　柳尘埃出生难产，她出生时，她的母亲就死了，柳老爹抱着女儿在村里讨奶喝，可是村里已经有个孤儿到处讨奶，柳老爹不好意思在别家讨，只好缠着自家嫂子，嫂子正好生了老七，那时没有计划生育，人们又不知道避孕，只是生，有的生了养不活就送人，有的送不出去就在家偷偷弄死，或者直接送出去丢了，柳老爹嫂子就跟他商量，帮他奶女儿，但要过继一个儿子给柳老爹，柳老爹为了女儿有口奶吃，也是打心里想有个儿子，虽然他正当年轻力壮，但是，家里又穷，还带着个拖油瓶女儿，谁愿意嫁给他。
　　柳老爹这么想着，就满口答应了，于是他大嫂家最调皮的老五就过继给柳老爹，那时，柳老爹毕竟还年轻力壮，就有媒婆做媒给他说媳妇，但他怕取了媳妇又要生娃，俩个孩子受委曲，就拒绝了，从此，柳老爹又当爹又当妈把俩个孩子拉扯大。
　　柳老五从小就调皮捣蛋，没少打骂柳丫头，也不好好读书，小学毕业，死活不读了，柳丫头恰恰相反，从小就勤奋好学，一口气读到考上高中，柳丫头考上高中那年，柳老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夫妻俩死活不让柳丫头读高中，要她回来挣工分。
　　多亏张桂花央求张书记来劝说:“那丫头在报纸上写了几个字就得了两角钱，你们挣一天工分，年底结算还合不到五分钱。"
　　他们一合计，这丫头写字就能挣钱，让她多读两年书，到时候就成了摇钱树了，就同意了，没想到读了两年高中，学校没让她参加高考，天天在家里看书学习，也没有见她写字挣钱。
　　柳老爹心里憋屈:“可怜我那没娘的丫头，在家里干着活还不忘学习，知道她嫂子故意为难她，我也不敢放个屁，要是她娘在世，哪会让她受这等委屈，难怪人们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
　　柳尘埃也想着心思，自学考试也是困难重重，在这个家里也永无出头之日，从小到大，爹爹总是护着哥哥，她自己没少替哥哥挨打，娶了嫂子后，明知道嫂子为难她，也不敢吭声，生怕得罪他们，她感觉自己前途一片渺茫。
　　柳尘埃哭了一夜，想了一夜，最后作出了一个大胆决定，离家出走，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心里暗暗发誓，不混到人上人决不回来，她准备直接走，走了很远，又折回来了，怕爹爹担心，就到田里告诉爹爹一声，她知道每天天不亮，爹爹就在田里干活，见到爹爹，鼻子一酸，犹豫不决。
　　柳尘埃心想:一个女孩子，到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定很危险，丢下父亲也于心不忍，但她又想:我在家里，父亲一样劳累，一样受气，还要替我受气，我就不信，城里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她在心里又唱着那首鼓励她的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唱了几遍，定下心来。
　　柳尘埃最后下定决心，坚定地对父亲说:“爹爹，我到城里去谋活路，不混到个人样，我不回来见你，你在家里要保重身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老爹看着女儿逐渐远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抱头痛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