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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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连强劲的西北风跑不过流言。
不过一日，全府上下，都传遍了那出尽了风头的奚昭姑娘，是个城外山上成了精的狐狸，专为来吸食这王爷纯正的精气。
若问为何是王爷，那就是因为王爷打小吃的就是山珍海味，喝的就是琼浆玉露，整个汝城，无人能比。
而奚昭，已经两天没有出门了。
倒不是怕，只是她一直都想不通，这流言缘起为何，而又是谁如此神通广大，不仅看出来她不是个人，还一眼就道出了她的真身。
她从怀里摸索出她随身带着的一枚玉石，这还是从汤谷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小心带在身上的，难道她此次出行就要如此告终？
她摇了摇头，丝毫不想接受这个结果。她连长安街还没包下来呢！
和奚昭截然不同的是，小檀这几日跑得勤快极了，一面是出门打探消息，如今王府人人自危，消息势必已经传入了王爷的耳朵里，如何处置她总要先替奚昭知道才是；
另一面，就是相好的奴婢们一群接一群的来劝她，早日请命离开了这位主子才好。她忙得四脚朝天，而奚昭只肯自己在卧房内一颗一颗地往嘴里丢冰葡萄。
王爷那厢，其实早就知道了。
扶桑本不是有意听墙角的，可那王婵儿八卦的声音实在是大，他只是带着喜喜路过，那些不实之言莽莽撞撞尽皆被塞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不听都不行。
“你们不知道吧，那奚昭，不知来历，没有家世，怕不是山野精怪变来的呢。”王婵儿拉着几个姐妹说的兴起，根本不知道花丛的另一方有谁。
喜喜表情复杂地盯着扶桑直瞅，生怕王爷会不高兴。
“说不定就是那话本子里的狐狸精。”一陌生女声传来，喜喜眼看着扶桑皱了皱眉，但幸好他什么都没说。
喜喜一边小心伺候着身边这位爷，一边担忧那几位世家小姐再胡言乱语。
他们家王爷对那奚姑娘不太一般，那是整个王府都看见了的事，如此行径，不正是往他眼前撞吗？
喜喜直想捶胸顿足，这下子可真的要有人遭殃了。
扶桑听了那不知名女声的论断，面色一凛，他偷眼瞧了一下喜喜，见他面色不虞，似有所思，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身上，他这才敛神凝思，细细探究这汝城是否来了什么能撞破他与奚昭真实身份的大人物。
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来这几位小姐只是话本子看多了。
不想再听，她低声吩咐了句，“将他们的身份查出来”，转身就回了书房。
喜喜在他身后连连叹气，也悄声离开了。
不过三日，一道口谕惊呆了整座汝城王府。
彼时，奚昭还托着下巴窝在蔚青园里一颗一颗地数着冰葡萄。
“姑娘，姑娘！”
奚昭自打认识小檀以来，就没见过这丫头有如此欢脱的一天。
可她实在是没心情看戏，只淡淡抬头，连怀里的琉璃碗都没有放下来。
“姑娘，你可听说了？王家那个小姐被遣回家去了，还有她那几个喜欢一同嚼舌根的小姐妹。而且，”她凑上来，从奚昭的怀里将琉璃碗扒拉了出来，企图吸引她的注意力，“而且，王爷口谕，再也不许王家的小姐踏入王府半步！”
“这是为何？”奚昭愣愣的，她思索了几日，脑袋都思索得发木了，听了小檀这一番话，她虽是感受到了她的快乐，可还是跟不上节奏，“就是那个背后嚼姑娘舌根的王婵儿啊！”
小檀要急死了，“她在王府到处传你是山野来的狐狸精，现下被王爷知道了，给打出王府去了。连她哥哥都被叫进来好生训斥呢！”
她一路跑回来的，这时候才觉得口干舌燥，干脆坐下来，抱过奚昭的琉璃碗，塞了几颗冰葡萄吃。
“这是......这是王爷替我出头吗？”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谬，“可是王爷不过才见我两次。”
思及此，奚昭不禁有些沾沾自喜，“难道说我太有魅力，让王爷一眼就看上，并且心甘情愿一路协助我做他的正头王妃？”
小檀在旁叹了口气，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在奚昭面前，她必须时时刻刻记住，谁才是主子。
“姑娘，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那是我没空写。”奚昭喜孜孜的，对这个推断十分满意，小檀懒得打断她的遐想，只道，“王爷此举，怕是真的认可姑娘了。”
议事堂好几日都没有新消息，小檀几乎要觉得，这些世家小姐的命运在那两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尤其王婵儿的事一出，她也跟着长出口气，觉得奚昭此次怕是稳了。
可事主呢？
小檀看了眼尚在喜孜孜的奚昭，还是忍不住笑了，“姑娘，你莫不是再想买下长安街之后再去开个书局吧？”
“是个好主意，”奚昭颇为赞同。
狐狸身份暴露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了，可她还有一事不明，“小檀，你们...不是，不应该是大多数人对志怪一事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
她还以为这冰葡萄已经吃不上几日了。想到这儿，她赶紧从琉璃碗里拿了几颗塞进嘴里。
“说的是啊......”小檀也云里雾里的。
“姑娘，我也想不明白，但我知道的是，我们王爷以从没这样过。不近女色，不掺和世家那些经年累月的矛盾，此次选妃以来的种种都让王府里的人觉得奇怪呢，如今王爷如此偏袒你，大家一时竟觉得这事发生的理所当然。”
她凑过来，细细盯着奚昭卓越的眉眼，“姑娘，你莫不是有什么魔力吧？”
“我啊，过人之处大概就是无意之间收了你这个丫头。”她伸手拧了小檀鼻子一下，从她怀里捞出琉璃碗就跑。
“哎，姑娘！”小檀急急追了出去，“我还渴呢！给我留两颗！”
蔚青园一时满是主仆俩打打闹闹的笑闹声，他们两个连厨房送来了晚膳的声音都没能听到，再回来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珍肴。
旁边还坐了个蔺薛荔。
“什么时候来的？”奚昭坐过来，接过竹桃替她凉好了的帕子，搭在脸上。
“今日亲手试了一道鲈鱼羹，拿来给你尝尝。”蔺薛荔示意她去看桌上那一小盅，“亏得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不然你这鲈鱼羹必是要凉了的。”
“我对美食有感应呀。”奚昭调皮地舔了舔下唇，放下帕子就拿起银勺挖了一口。
“嗯！好鲜。”奚昭赞不绝口，“这鲈鱼一定是现杀的，就算是死，也不过一个时辰，原汁原味，鲜滑却不腻，确实可口。”
她笑着赞蔺薛荔的一双巧手，“你这手擂鼓是真的可惜，当个厨子，自己开心，吃的人也开心。”
“我看你是想为你的长安街延揽人才吧。”蔺薛荔可知道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见她笑而不语，也便罢了。
“你可知道王婵儿的事了？”两人吃了一会儿，蔺薛荔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知道了，小檀回来同我讲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王婵儿一事在王府里没什么风波，那是王府的人懂规矩，可是传到府外，那可真就与众不同了。
“打算？王妃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她挥舞起她手中的箸，以箸尖作笔，指点江山，“自然是等着大展身手，做一回王妃，拿一回银子，出去逍遥自在咯。”
蔺薛荔不以为然：“以前我觉得你这招可行，不过是因为汝城王是个不好女色、不顾家事的，可这几日的情形看下来，王爷怕是对你颇为看重。”
“看重不好吗？”她不太懂，看中难道不是可以帮她赚银两的好事？
“可你不是没想过嫁人的吗？”蔺薛荔立时就指出了矛盾所在，“你若是被选中了，很可能就走不出去这王府了，到时候你还怎么指点江山？”
“这么...这么严重啊？”奚昭断断没想过这些的，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份来钱来得快的差事，可是如今一听，倒像是签了份高额卖身契的差事。
“以前我没和你讲，是因为觉得王爷不会在乎王妃是谁，到时候，你自然好脱身。可是昭昭，我怎么觉得，王爷好像真的看重你了呢？”
“就因为我......变了个戏法？”
那这凡世的情情爱爱也都太容易了些吧！
“那我不知，可是王婵儿一事在汝城称得上是难得的风雨了，昭昭，趁着谕旨没下，你要不要先想好。”她低下头，有些怅然，“毕竟你是个自由身，误打误撞来了的，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知道。”奚昭心下一暖，来这凡世一遭，能碰上小檀与蔺薛荔，对她来讲，真的是很幸很幸的事了。
是她们，让她知晓了凡世的友情为何物。
她琢磨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
来了凡世还不过一月，她都要将自己是只狐狸这件事给忘了。
若是脱身艰难，那她大可挖个洞逃出去啊，她本来就是只狐狸啊。
思及此，她又美滋滋地捧起了鲈鱼羹。只恨这事不能同小檀与薛荔讲，让她心里还怪难为情的。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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