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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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想着，口中就如此说了出来。
“你想进去？”扶桑拿下巴颏点了点眼前的木芙蓉花海，和她今日的衣裙倒是相衬。木芙蓉是大片大片的粉，而她这一身绛紫绛紫的，花能衬人，人自然也会衬托花的娇美，扶桑又瞄了一眼她身上衣裙的花样子，想象了一番若是她躺在那里的模样......他不禁皱了皱眉，待回了汤谷，定是要开辟处一块花圃供她躺一躺，只是，到时候种些什么呢？
他垂下眼睛想了想，不拘种什么，都是极好的。
奚昭见他面色不豫，哪敢再说什么想进去的话，她慌忙摇了摇头，说道，“民女没有，民女只是乍逢这么好看的花田，觉得稀奇，才口出狂言......”她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再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奚昭悄咪咪地住了口。
扶桑没有理她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只问道，“方才听奚昭姑娘高谈阔论，听说是喜欢好几种花样子，是哪些来着？”
若不是她此时站在他身侧不能乱动，她几乎想要在地上刨一个洞，撒腿就跑，再也不回来了。方才和那些贵女都胡说八道些了什么？她抱着脑袋仔细想，拼命想，只记得他们说什么她就应下来什么，根本没仔细听过啊。
扶桑细细地端详她小脸上的窘迫，好心提示道，“本王向来只见过喜欢一种花样子的姑娘，像奚姑娘这样，喜好这么多的实在少有，故而起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不算唐突吧。”
他像是非要就这一个问题问出答案似的，直将奚昭问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她恨恨地盯着眼前的花田，肚肠里搜刮不出一点半点。
“回王爷，”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像是试探似的，前面几人看过去，竟是王婵儿，“民女记得，奚姑娘喜欢海棠。”
“你怎么知道？”他不认识王婵儿，准确地讲，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他只认得喜喜与奚昭，乍然被引开注意，他心里有些不爽。
“民女刚刚和奚姑娘相聊甚欢，这海棠也是民女所喜的花样子。”王婵儿向前几步，离扶桑与奚昭近了一点，大胆回话。她向来是大胆的，此时得到机会，定不愿轻易放过，挤开站在自己前方的蔺薛荔，她笑道，“民女家的后院也有一树海棠，民女从小在海棠树下长大，自小就喜欢海棠艳丽的颜色。”
她微微低头，有意无意地将侧脸朝向扶桑，只要王爷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她小算盘打得极响，只可惜这一群人没有一个想要看她表演的，毕竟连王爷都是连看都懒得看，这一群人更是没人肯理她了。
扶桑在她挤开蔺薛荔上前来的时候就转过了身，重新面对那方花圃；而奚昭眼见着蔺薛荔被挤到后面，她想都没想，就走了回去将人拽到了身边。
“你和我一起走。”她小声和蔺薛荔交谈，蔺薛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扶桑的方向，没有吭声。
“你喜欢海棠？”她一抬头，就撞进了扶桑深沉的目光。听到问话，她赶忙摇头，“我喜欢桑树。”
不知为何，王爷面色和缓了许多，只见他回身吩咐喜喜，“就在此处多栽一些桑树吧。”见喜喜面露难色，扶桑也觉得花圃中央栽了几株桑树实在难看，他想了想，“此处可能种八角枫？”他记得此花同桑树的枝叶极像，羲和得知还特意寻来向他打趣过。
得到喜喜的点头，他挥了挥衣袖，接着向前走，“此处的花太繁茂，看着眼晕，悉数拔了吧。还有明日吩咐下去，王府里任何地方都不得栽种海棠。”
“是，王爷。”众人接着向前走，只留下面色忽红忽白的王婵儿原地恨恨地咬着唇，像是羞愧，又像是愤恨，一步都不肯走了。
还未走出后花园，一封急召就将扶桑唤走了。王爷走了，这些陪着的自然也没了心思，花花草草在哪儿都能看，可陪着王爷赏花的机会才是真的难得。奚昭本以为今日她们依旧会围着自己说个不停，谁知王爷的衣摆刚刚不见，她们也一窝蜂走开了，走时嘴里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奚昭不懂这些女孩的弯弯绕绕，她走上前挽住蔺薛荔的手，笑道，“可算是都走了。薛荔，我瞧门口那桩假山极为巧妙，我们再去逛逛？”
“好，”蔺薛荔拉紧了她的手，“逛完去我那儿，我给你熬红豆羹。”
两人高高兴兴去，高高兴兴回。在蔚碧阁，她刚端起白玉碗，小檀就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奚昭被她吓了一跳，拿出绢帕擦了擦不小心流到手上的几滴羹，她看向气喘吁吁的小檀。
“我听喜公公说，这次会留两位姑娘。”她想了想，补充道，“而且好像没再听说过什么比试了，就连昨日晚宴与今日花园，那都是王爷一时兴起，姑娘，你留在王府这事怕是可以板上钉钉了。”
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碰上这样一位主子，是她的幸事，她自然高兴奚昭能够留下来。
“昭昭，你为何如此想留下来？”蔺薛荔在旁疑惑地问她，而且想了想这两日她的表现，“而且看起来，你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像我这样，被从小训练，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给家里带来荣耀。”
“但是奚姑娘极特别。”竹桃将梅花饼呈了上来，补了一句，得到了屋内其他两人的点头赞许。
“我本就居无定所，碰巧揭了王府的告示，自然是来蹭吃蹭喝的。”她拿了一块饼塞进嘴里，将椅子往前搬了搬，凑到蔺薛荔身边，“薛荔，我听说王妃的月俸极高，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蔺薛荔呆呆点头，“你莫不是就是为了这月俸来的吧？！”
“蔺姑娘真聪明。”小檀叹道，“奴婢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世家小姐，第一次遇见为了来王府蹭吃蹭喝而嫁人的。”
竹桃也感叹道，“奚姑娘确实很特别。”
“可是王妃，好像不是很好当啊。”蔺薛荔有些替她惆怅，“王爷可不是一般人，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下嫁，娘家还能说得上话；可是若是来了王府，那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事了。”
蔺薛荔忍不住叹气，“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来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奚昭心里还很是乐观，“你看我们来的这几天，不是也顺风顺水，暖衣饱食嘛。”她想着，反正有朝一日她还是要回汤谷的。
她见蔺薛荔还是闷闷不乐的，甚至都有些要哭出来的样子。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心一点，等我领了月俸，有钱了，我带你去把长安街包下来可好？带你从街头吃到街尾，可好？”
“昭昭，你真的是怪奇怪的。”蔺薛荔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笑了。
两个小姑娘各自抵着对方的肩膀，哥俩好似的。面前是红豆羹氤氲的甜香气，身后是温柔月色，奚昭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凡世的味道吧。
隔日，奚昭照旧去蔚碧阁蹭早饭，路过门口，从阁内出来的竹桃将奚昭让了进去，自己将小檀抓去了一旁，像是有体己话要说似的。
竹桃将小檀让去门外，还探头看了看奚昭已经坐在了桌边，而蔺薛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转过来，将小檀又向墙角拉近了一点。
“怎么了？”这几日赖两位主子的情分，这两个丫头已经逐渐熟络了起来，连王府里的小八卦都能一同分享了，“竹桃，你又听到什么八卦了？”
“这回可不是别人家的八卦！”竹桃神情紧张，她拉着小檀的衣袖，“你近几日可听到什么关于奚姑娘的流言蜚语？”
“没有啊。”自从后花园那日之后，整个王府对他们蔚青园都礼待有加，最明显的是，厨房供应的冰葡萄再也没断过，甚至还亲自派了人送来，奚昭同小檀两个这几日吃得不亦乐乎。
“我昨日听那王婵儿侍女的墙角，说是那些世家小姐打算和王爷告你家小姐的状呢！”竹桃细细回忆，道，“我听他们说，从前到王府赴宴，王爷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不爱理人，可偏偏你家小姐来了之后，什么都为了她破了例，他们都说你家小姐是精怪。”
“话本子里不总是讲嘛，有花草树木化身为人，还有那狐狸、野猫，专吸人精血呢！”她越说越有些害怕，擦了擦身上的鸡皮疙瘩，“小檀，你家姑娘忒好看，以前在汝城可是从没听说过的，不会......”
小檀还未辩驳，竹桃急急摆手，“我不是怀疑奚姑娘啦，我家姑娘也不信他们说的那些话，只是若是传到了王爷的耳朵里，会不会对奚姑娘不好啊？”
说的倒是。
小檀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晚间就去探探喜公公的口风，竹桃，你替我家姑娘谢谢你家姑娘。”说着，两人手挽着手进了蔚碧阁，小檀望着自家姑娘挽着袖子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摇了摇头，若是精怪活成了这般样子，那多半得是个饿死鬼吧。
回去路上，小檀将竹桃与她讲的悉数和奚昭讲了。
奚昭听完，静了半晌，“你说，他们说我是什么？”
“他们说你是狐狸精呢。”小檀撇了撇嘴，“我看他们就是嫉妒姑娘好看又得王爷赏识，才......姑娘！你红豆羹洒了！”
小檀放下手中的饼盒，急急替她拿过她手里的那个茶盏。
这是蔺薛荔替她装回来的，说是煮得多了，刚好留作今日晌午的甜点，凉了的时候配上冰葡萄格外好吃，谁知这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红豆羹就已经洒了一半。
“姑娘，这下可惨了。”小檀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红豆羹，“好可惜。”
“他们说我是狐狸精？”奚昭像是没听到她的惋惜似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只觉得冷汗都爬上了脊背，是谁眼睛这么尖？
她仔细回忆自己来了凡世的种种，除了在城外扒了个土窝，还有说不清自己的年纪生辰，她还哪里漏了身份？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尾巴，腕间也没有白毛，那她是怎么发现的？
“姑娘，你多虑了，王爷不一定会听他们胡说八道呢！”小檀只当是她太在意自己可能的王妃身份，和那一整条长安街，连忙安慰道，并将饼盒塞进了奚昭的怀里，“红豆羹我来替姑娘拿着吧，不然等回了园子，怕是半盏都没有了。”
奚昭随着她的步子茫茫然地走着，一路安全地走回了蔚青园，还是想不通到底是谁如此神通广大。她脑子里想不通，却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巴，拿回来的东西吃光了，又向厨房要了不少零嘴，她一边吃一边想着，若这是在王府的最后一顿，那她真的要吃饱一点。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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