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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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扶桑在议事堂的床上对着一张绢巾默默无言。
奚昭在武华苑的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咬牙切齿。
就没见过这么实诚的！
就没见过这么狡猾的！
扶桑起身，将那张绢巾和地契、欠条放在了一起，塞入书架藏好。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集宝者，总是在试图用些凡物将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尽皆收集，以待回味。
这几日，他便不能再去武华苑睡了，迎娶侧妃之事在即，扶桑再不羁，也得顾虑凡世的风俗——这些日子理事，他可是见识过议事堂那些个文人的嘴皮子，忒吓人。
比伏羲兄弟那法器还厉害。
他抱着冷津津的被子阖上了眼睛，深觉这被也冷，心也冷，全然不似在武华苑的感受。
方才入睡之前赵霖来回了句什么来着？
哦对，明日奚昭还要出府——说是店盘下来了，想要亲自布置，他允了。
罢了罢了，就让他在凄风苦雨里迎娶不知所谓的姑娘们，让那小奚昭自己出府去快活吧，去吧！
奚昭对于今日之事不过只咬了一个时辰的被子，就昏昏欲睡了。
早上起得早，又马不停蹄地在王府与长安街之间奔波，正常姑娘都累死了，何况她这个入府小半年以来尽忙着长肥膘的。
控诉了王爷无礼至极一个时辰，再没控诉的话可讲，她的心思已然飘至该如何布置新书局。
首先，要先让赵霖去做个新牌匾。
新牌匾是书局的招牌，绝对是头等要事。
然后，就是陈设布置。
原先的旧酒楼只有些桌椅板凳，还有店主好心置办的两柜子书，要花钱的地方还有不少，幸而今日小檀又从犄角旮旯掏出来了一个钱袋子，里头尚有五十两银子，也不知自己是何时丢在那儿的。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她简单地梳理了一番，有了粗粗的计量，这才安心睡下了。
第二日清早，奚昭已经穿戴完毕，坐上了王府侧门门口的马车。
“公子，你给咱们书局起的名字叫什么？”
“红云书局，如何？”奚昭打了个呵欠。
她昨日翻了许久，还是觉得总去汤谷的红云老祖名号最好。
红云红云，鸿运鸿运！多喜庆，多吉祥！
而且，红云可是四海八荒第一牵红线的，如此好人缘，不愁没顾客。
她越想越觉得得意，美滋滋地等着小檀夸奖。
“还，还挺有创意的？”小檀小心翼翼地答道。
有一说一，她虽然只有十好几岁，可也是这十好几年里第一次听到有人开书局会起这样的名字。
“那就行。”奚昭自己本来就很满意，见小檀未否定，直接拍板决定。
“赵霖！一会儿先去做牌匾的店铺走一趟，咱先做个牌匾去。”
奚昭以为做牌匾这事，也就一会儿工夫就结束了。
毕竟若是她，挥挥袖子、捏个诀，一块上好的紫檀木牌匾就有样了。
可这里毕竟是凡世嘛......
奚昭等主仆三人站成一排，都沉默地望着小工咔嚓咔嚓锯木头。
“......公子，要不咱一会儿再来？”
“走吧。”
奚昭先带头走了出去，看这个样子，待到日落西山那小工都未必能把那原木给削成木板子，更别提刻字了。
“钱交了？”
“交了！”掌管着钱袋子的小檀嗓音洪亮，听得奚昭心内一暖。
“去店铺！”
她本来的想法，是带着新牌匾踏进新书局，又气派又拉风，而且大街上的人都能看得真真的，此处开了一家新书局。
可眼下，只能是他们三人灰头土脸地敲门、进门，与以前的两次没有丝毫不同。
甚至，脸上还有刚刚飞在脸上的木头渣子。
“公子们这是......去城外树林转了转？”开门的小童瞠目结舌，诚心发问。
奚昭抹了把脸，神情十分平静：“不过是先去订了个牌匾而已。”
见小童往他们身后瞅，奚昭莫名有些同道中人的得意——同她一样，不知那牌匾并非当日订便当日有的东西：“还没做好呢。”
小童收回脑袋；“我就是看看公子是不是带了柜子和书本来。”
“没有吗？”
“......”
奚昭望向小檀与赵霖。
赵霖微微躬身，“在路上了。”
“在路上了！”奚昭转过身，朝着小童大声说道。
小童点点头，从木质柜台后搬出一盆水与几块破布。
“那咱们先擦擦店内的陈设吧？”
奚昭接过来，各递了一块给小檀与赵霖，自己手里留了一块。
“公子！”小檀上前要拿过她手里的那块，“万万不可！我来就好了。”
奚昭将手中的破布一让，躲过了小檀的手，“那不行，论起来你们都是来帮忙的，我这个主人家怎么能插着手什么都不做。”
“小檀，你同我擦二楼。赵霖，你就和这位小兄弟一起擦一楼吧，一会儿书什么的来了你还好照应一下。”
“是。”
两人上了楼，小檀还是要夺过奚昭手里的东西。
让堂堂王妃亲自干活，她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娘娘，万万不可！奴婢还没活够呢！”
“哎呀，”奚昭胡乱挥开她，“这儿没有主仆，我也不是什么娘娘。”
“都说好了的，我不会一直做你们娘娘的，说不定我做这书局老板的日子比做那王妃娘娘的日子还要久呢！”
“可是......”
“快别可是了，一会儿还要搬书搬柜子，忙着呢！”
奚昭挥开小檀，自己先寻了个角落，开始擦拭。
她边擦拭边琢磨此楼布局构造，心里慢慢已经有了主意。
“小檀，你说要是一楼少放些书，多摆些供休闲的椅子，如何？”
“这个主意新奇的很，”小檀想了想，“奴婢从没见过如此布局的书局。”
“要的就是新奇。”奚昭早有打算，“汝城的书局，说少了也有二三十家吧？我看见，就这条长安街，就有一家闻名汝城的书局，竞争很是激烈呢。没有新意，如何做生意。”
“娘娘明鉴。”
“既然摆放了休闲的桌椅，不如再卖些瓜果零食如何？”小檀突发奇想，“奴婢以前每次去书局，都是饿着肚子才出来的，可难受了。”
“这个主意好！”奚昭拍手笑道，“就按你说的办！”
“正好楼下还有个现成的柜台，刚刚好适合摆放些小吃，还算是利用上了。”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擦拭的动作也更加卖力了起来。
正忙活着呢，一个木质的柜角从楼下冒了出来，险些吓了正忙着擦楼梯把手的小檀一跳。
“小檀兄弟，快来帮帮忙。”赵霖抬得颇为费劲，这是最大的书柜了，也真是难为了他。
“我来我来！”奚昭丢下手中破布，飞也似地奔了过来。
“可......”
“别可可的了，我可不想再说服一个。”奚昭嘟囔着，从上面替他牵引着书柜。
她本就与凡人不同，毕竟是吃着汤谷露水长大的，力气好得很，完全可以当一个壮男来用。
“还有吗？”她撸起了袖子，叉在腰侧，等待赵霖的回应。
“臣一个人可以......”
“......”奚昭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自己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从楼下传来了她的喊声，“赵霖！在楼上接我一下！”
“来了来了！”赵霖连忙跑过去，接过她的书柜。
“你买了好多书啊，赵霖。”奚昭方才下去，顺便还巡视了一番买回来的东西。
远远地，就堆了一个小山包，让她这个花了钱的人看得格外心疼。
“啊，这些书有小一半都是臣常买那家送的，花钱花的多了，店主卖人情。”赵霖信口胡诌。
明明都是王爷自掏腰包，来满足王妃娘娘的开店欲。
“都买了这么多了吗......”奚昭喃喃。
“那你同我下去，然后小檀就在楼上分门别类，如何？”
“是。”
这么来来回回地搬，直接搬到了晌午。
“饿了。”奚昭拿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此时她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
“那公子是......”
一旁一直跟着帮忙的小童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去街角买点吃的，带回来我们一起吃如何？”
“反正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赵霖刚要拒绝，就听奚昭：“行啊。”
“小檀！快给他点银子。”
“娘娘。”赵霖欲言又止。
他把人带出来了，一应安全问题都是他的责任。
王妃是金枝玉叶，若是在外头吃坏了肠胃，自己如何担当得起？
奚昭无所谓地拍了拍赵霖的肩：“放轻松。”
赵霖：......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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