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襄阳王世子 ...
-
王鹤携兵匆匆支援，为时已晚，只看到十个守卫全部倒在血泊中。
乐正身中数剑，用最后一口气爬向王鹤，随着他的爬动地上留下了一道一掌宽的血痕，差不多一米远。
他手指卓越囚车的方向，嘴微张，一启一合，一个音都没发生出来便倒下了。
王鹤惋惜地抱着他的尸首，想起正事，又奔向空空荡荡的囚车。
锁链被砍断，卓越逃跑了。
他转过头，悲愤地看向谢蛮，表情如此安详，似在沉睡。
“谢少侠。”
“谢少侠？”
“谢少侠！”
王鹤有点慌，心悸的感觉生平第一次体会。
为什么眼前的少年毫无反应，一瞬间他失了心神。平静后，看见谢蛮一起一伏的胸口，偷偷松了一口气。
王鹤对着其他的士兵下令道：“兵分二路去追，人不抓回来就别来见我！”
几乎全员出动，就剩下几个心腹还留在身边，他们把乐正抬到担架上，王鹤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盖住遗容。
其中一个检查其他人的伤，禀告道：“将军，大家好像中了迷烟。”
王鹤重新扫视一圈倒下的兄弟，他们身上基本只有一处刀伤，是一刀毙命的。
这迷烟不可小觑。
王鹤捏紧拳头，后槽牙咬的生疼，俊朗的面容都有些狰狞。
舅父，你这是要和朝廷公然对抗。
“将军，谢蛮那小子怎么办？”
王鹤的目光不自觉轻柔些，还好他被迷晕了，还被在美梦中迷晕的，这血腥的场面不见为妙。
“带回去，问他有没有昨晚的线索。”
谢蛮醒了，是被水泼醒的。
谢蛮晃晃脑袋，抖抖脸上的水。不用手，鼓了一口气，一大把鼻涕从鼻腔喷到侍卫脚前，那人嫌恶地一边骂着卧槽，一边后退了几步。
谢蛮再晃晃脑袋，头有点沉，脖子居然无力支撑。
那人叫赵四，谢蛮的行为看在眼里，他在军营里呆了十年了，看这小子应该是真的被迷晕了。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听到了什么？”
“小子，我在和你说话呢！”赵四看谢蛮不理他，不耐烦拨弄谢蛮脑袋，一拍，一小撮稻草从耳朵里掉出来。
赵四依旧不耐烦道：“我问你，你昨天听见什么动静没？”
“什么动静？”谢蛮憋着火，从另一只耳朵里掏出稻草，小拇指挠了挠，一眼都不看他。
赵四火了，他腰间的佩刀可不是摆设！
“住手！”
王鹤担心赵四会为难谢蛮，在屋子里几番踟蹰，决定亲自审问。
赵四收了佩刀，恭恭敬敬行礼。
“你下去吧，谢蛮我亲自审，有什么消息直接向我汇报。”
王鹤坐在谢蛮身前，伸手要扶他，谢蛮闪过。
王鹤悻悻收回手，淡淡问道：“身体可有不舒服？”
“头昏脑胀，四肢酸软。”谢蛮装模作样，在王鹤面前敲敲打打，胳膊软绵绵的，抬起来都费劲。
“你中了迷烟。”
“我知道。”
“你如何得知？”
“我一个行走江湖的，醒来后身子这样就猜到了。”
王鹤神色有些暗淡，行走江湖……也不是他所愿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流浪，更多是因为被迫。
王鹤垂眉低目，看见小撮稻草，知道卓越晚上一定没少骚扰他。
他顿了顿说：“卓越被劫走了。”
“奥。”
“你知道？”
谢蛮口气风轻云淡，满不在乎，让王鹤有些惊讶。
“不然我会被迷晕，躺在这里？”
王鹤嘴角微微上扬，自己都没察觉，这少年有几分聪明，也有几分胆色。
“看守的人全军覆没。”王鹤的声调沉了下来，似在诉说，连带着太阳射进来打在身上的光都暗了。
大家跟着他不过是出行一个小任务，竟然白白送命十人，他该如何安抚他们的家人？
倒下的李二刚成婚，还想借这次机会多发二两银子的补助，给娘子补身子准备要孩子。
刘大更惨，孩子才刚满月，这次出行就是为了多挣一份口粮。
还有乐正，跟了他不到一年，为人忠厚老实，做事稳妥，他颇赏识，短短一夜就这么全失去了。
“节哀。”谢蛮说不出好话来，嗓子卡了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王鹤深吸一口气，目光直愣愣与谢蛮对视。
“谢少侠，我需要你的帮助。”
谢蛮心跳漏了一拍，王鹤的眼神正经，还挟裹着炙热的火焰，一时间他的心又在油煎火烤。
他缓过神来，笑道：“好说，不过我可是收费的。”
王鹤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道：“好。事成后，你还是要和我回京，我可以替你说清，让你减免部分罪行。”
谢蛮二郎腿翘的高高的，“没问题。”
谢蛮答应王鹤活捉卓越后，异常兴奋，骑着马哼着歌。
这事太简单，从客栈回襄阳城有两条道，一条官道一条小道。王鹤派出的人，兵分两路，在襄阳城汇合。
这计策中规中矩，卓越狡猾，势必不会这么走。
据他所知，马家村比他们麻匪村还落后还小，原因就是那真的是穷山恶水。一个村没几块地能种出庄稼，好在有一点就是那里挨着官道，时不时有迷路经过他们村，他们村就会敲诈一笔巨款。
所以卓越在这种环境长大，才会练就一副奸恶小人脸面，还有野外求生能力，只会比他强不会比他弱。
捉住卓越头等要义就是感同身受，他们俩太相似了。如果他是卓越，他一定会让那群劫他的人回襄阳，自己先在深山老林里躲一阵，风头过了再悄咪咪地回去。
王鹤是个聪明人，他们这群京城人士，对襄阳地形不甚了解，光靠那两路人马顶多能和劫匪打照面。想要在深山里抓卓越，还得靠他这个本地人带路。
谢蛮在一处悬崖前停步。
他跳下马，岩石那有个擦痕，土地上还有半个脚印，最近留下的。
“准备绳子吧，他应该是从这溜的。”
赵四看不起谢蛮，鄙视的表情不加遮掩，凭什么这小子说了算。
“呵，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其他人留的？”
“这个季节襄阳多雨，这痕迹不会久到哪去。加上你们官府办事，向来大张旗鼓，早把道封了，谁能来？”
赵四还要狡辩，王鹤跳下马，也来查看痕迹，他认同谢蛮的判断。
“绳索准备。”
赵四不情愿掏了几捆绳子，站在边上看了一眼，这山崖太特么高了，这下去还能活命吗？
谢蛮看出了赵四的心思，嘲笑道：“估计卓世子也在想，这么高你们一定不敢追吧。”
谢蛮不用绳子，要在这群人饭桶面前露两手。他徒手攀着岩石花草，一段一段往下跳。王鹤不甘示弱，跟着就跳了下去。
赵四等人在树上打了个结的功夫，二人已经不见了，强忍着恐高，颤颤悠悠也下去了。
这山势看起来险峻，乍一眼跟刀劈似的，其实越是这样的山，对于他们来说越好爬。山体上布满了突出的棱角，可攀可踩，还坚硬。
谢蛮跳下来，落在地上，拍拍身上的尘土，给王鹤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吧，挺容易的。”
王鹤先是抖灰，再掏出帕子擦脸，然后折好丢弃，最后才开口说话。
“走吧。”
“不等他们了？”
谢蛮想到这群饭桶一定在半空摇摆，就忍不住发笑，又想到二人可能单独相处，心中窃喜。
“嗯，他们自会跟上。”
赵四等人下降了一百米就觉得心慌，心脏扑通扑通跳，额头上汗如雨下，手上的劲也快尽了。
这太陡了太高了，将军也不等等他们。
谢蛮回到深山，心情大好，这里没有城里拥挤喧嚣，没人恶心的达官贵人，到处一片宁静祥和，满眼的绿色使人通体舒畅。
谢蛮活跃起来，摘下路边一朵野花戴在自己头上，还问王鹤好不好看。一会又跑去河水掬一把清水，咕咚咕咚喝得痛快，呼唤王鹤一起。
王鹤看得着迷，这少年在城里拘谨，原来这才是他的性子。这广阔地天地间才是他的家园，他就像一匹骏马在田野奔腾，又像一只雄鹰在空中翱翔。
这山中的清风，林间的山泉和他甚是相配。
“王鹤，快来看！”
谢蛮心情大好，露出八颗大牙，白的如同京城卖的贝壳一般。
王鹤蹲下身，看向谢蛮手指的地方。
又是半个脚印，和山崖边的一致。
这脚印通向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往前走，森林不知尽头。另一条路是通往他们麻匪村。
这卓越狡猾，故意给他们留了线索。
“依你见，他会藏到哪？”
谢蛮也陷入苦恼，传说森林里住着食人族，没听说过谁敢单枪匹马进去的，也没听过谁能出来的。卓越这个胆小惜命的，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麻匪村的话……卓越无赖无疑，但他不靠家伙吃饭，拳头也不硬气，去这里只能碰运气，毕竟他们麻匪村的名声恶臭。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他会留在原地！
谢蛮装腔作势道：“森林里食人族出没，依我看他准是去了这个方向，翻了这座山就是麻匪村，那是我的地盘，肯定能替你抓住他！”
王鹤看着言之凿凿的少年，不吭气。
“唉，你相信我，后面不是还有追兵么，几十人怕啥，就算他滞留在这，也逃不回去的。”
王鹤不再多言，跟着谢蛮往前走。
“到了我们麻匪村，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谢蛮故意扯着大嗓门说道。
“嗯。”
“我还有个妹子，如花似玉，到时候介绍给你。”
……
“我们那里好吃的可多了，到时候你记得多吃几块。”
“诶，你怎么不说话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