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扑》萬年

3、第三章

　　下午，临然还是去接了白振。颜星亦步亦趋地跟着。

　　就连来接送的私家车和那几个狐朋狗友都被颜星丢到一边去了。

　　临然已经默认颜星知道自己的身份。颜星自然明白，决不会嘴大说出去。

　　“白哥哥，下个星期五我们学校开运动会。白振也参加了，白哥哥来看吗？”颜星一脸高兴地说道。

　　白振捏着临然的手微紧，冷冷看了一眼颜星。哥哥有课的，而且自己哪里擅长跑步。

　　这家伙居然还当着哥哥的面说出来。

　　至于颜星是一点不怕，还笑眯眯的。

　　临然果然问道，“小振报了什么项目？”

　　“一千米。”白振回答道，本来这个项目就是颜星，趁他不注意给他报的。

　　考虑到要多参与到小孩的成长中，临然点点头，“正好我有时间。”

　　白振抿了下嘴，抬头看了临然一眼，他是不是该拿个奖给哥哥看。

　　路边，临然看见一家手机专卖店，带着两人便进去了。他挑了一部性能比较好的，又问了白振喜欢什么颜色。

　　白振看着临然手里的手机模型，又看了眼哥哥的白色外套。

　　“白色。”白振说道。

　　“以后不能经常来接你，有什么事情就用手机联系。”临然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卡付钱。

　　白振点点头，接过新手机，将临然号码保存进去。

　　“诶诶，还有我的手机号也要存。”颜星见白振就要收手机，连忙道。

　　晚饭后。

　　白振写完作业，临然就将他带去自己的房间。

　　虽说白振住过来有几天了，但家里不是他需要用到的地方，他是不会去的。

　　他自知在旁人眼里的来历，不去好奇。

　　门推开，入眼，是深蓝的被套，深邃似漆黑夜里的一点薄光。

　　白色的壁纸和深棕的地板，还有银色的遮光窗帘，拉起来，一定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有点冷，像雪化在心上，白振匆匆一眼，临然又推开了房间里的一扇门。

　　还以为是浴室，不过这厚厚的木门不像。

　　只见亮黄的灯光透出来，是一排排的书架。不大，但书放得满。过道只勉强站得下一个半人。

　　临然带白振穿过书架，是一张厚重的木桌，还有一排小沙发。

　　对门还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有木质的吊椅。

　　白振看了几眼，想象到哥哥洗完澡，盘着腿坐在吊椅里看书的样子。

　　不由看了眼临然，在临然看过来的一瞬间又收了回去。

　　哥哥应该不会这么随意，洗完澡肯定就睡了，也不会盘着腿坐。

　　临然打开了一旁的留声机，钢琴曲轻灵流淌而出。

　　舒缓而柔和。脑子里一天积得琐碎，都在一点点理开了。

　　“看看有什么想看的书？”临然顿了顿，又道，“右边第二排书架比较适合你看。”

　　白振点了点头，拿书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最底层的书架上是一张张唱片。

　　全是不认识的英文，应该也是钢琴曲吧。

　　挑了一本外国的小说，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临然已经在伏案写些什么，还对照着资料，不像是作业。白父还在公司忙，哥哥应该是帮忙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白振翻开书，一页一页，也许是以往这样的机会太少，读得新鲜有趣。等再抬起头，才发觉眼睛颇为干涩。

　　闭了会眼，看向临然，正低头握着笔，好像在思考什么。

　　桌上水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白振起身，轻轻拿过水杯。

　　“哥哥，我去客厅给你接点水。”白振小声道。

　　“嗯，小心烫着手。”临然点头，“自己也冲一杯牛奶，长高。”

　　白振默然，他知道自己营养不良，有些瘦小，但...“哥哥，我会长高的。”

　　语气坚定而自信，“以后比你还高。”

　　临然看了眼小小的白振，不太相信道，“那你至少要长到一米八，快去喝牛奶。”

　　白振到客厅冲了牛奶，正好，白建钦也回来了。

　　“义父回来了。”白振乖巧地问好。

　　白建钦点头，松了松领带，“临然呢？”

　　“在他的书房。”

　　“嗯。”白建钦应声走了进去。

　　白振喝完牛奶，给临然接好白开水。走回书房，这才仔细注意到哥哥房间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应该是哥哥小的时候，五六岁的样子，眼睛圆润黑亮。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也无法遮掩那份干净灵动。

　　哥哥身边半蹲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和哥哥有几分相像，应该是哥哥的妈妈。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发生了什么吗？

　　相框旁边有一个小巧的水晶小鹿。像小孩子的玩意，是哥哥很珍重的东西吧。

　　白建钦拿着几份资料，从临然的书房里出来。见白振的目光停留在相框上，无言，径直走了过去。

　　到底是看见了义父眼底的复杂和几分冷意。白振没有多做猜疑，推开书房的门，灯光暖了许多。

　　有点，像是自己被纳入了哥哥的空间。

　　白振轻轻将水杯放在桌上，发现哥哥趴在桌上睡着了。

　　刚才义父出来也带着几分小心的。哥哥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回来也一直在忙，肯定很累了。

　　白振看着哥哥的黑发，服帖的头发有一丝凌乱。头枕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自然放在桌上，手心还握着笔。

　　白振不知道看了多久，水杯的热气还在屡屡升起，静静地晕开了眼前的人。

　　直到临然手指微动，胳膊枕得有些酸，睁开眼睛见白振站在一旁。“怎么不叫我，站这里干什么。”临然揉了揉太阳穴，见桌上空了，“资料呢？”

　　“义父刚才来过。”白振说道。

　　“嗯。”临然看了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快去洗澡，睡前再教你读会英语。”

　　“哥哥已经很累了，要早点休息。”白振看着哥哥眼底淡淡的黑影，有些迟疑地问道，“明天再教？”

　　临然摇头，“什么事情断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睡前，白振躺在床上听着临然读英语，然后再跟读一遍。

　　“明天早上哥哥叫你起来，一起晨练？”临然突然提道。

　　迷迷糊糊想睡的白振，陡然清醒了些。

　　和哥哥一起晨跑？

　　“好”白振连忙点头，只要是和哥哥一起，怎样都好。

　　早上五点五十五的时候，临然准时将白振从床上扒拉下来。

　　白振坐在床边还有点迷糊地揉着眼睛。临然伸手在白振头上胡乱抓了几把，“快点起来。”

　　看着白振的鸡窝头，笑着走出去了。

　　被哥哥摸了一把，白振就醒的不能再醒了。

　　看见床边放的运动服。白振三两下套好衣服，洗漱完才发现哥哥穿的和自己一样的运动服。

　　白振垂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裤边。

　　临然招手让白振过来，这套衣服的确挺适合小振的。白色的主调，衣边以及裤边缝合了绿色的线条。

　　很简单，将白振衬得阳光有活力。

　　临然家附近有一个湖泊，叫冉湖。据说是因为这里升起的太阳是清晨的第一抹光，极美。

　　白振跟在临然身后慢跑，踩着哥哥斜斜的影子。湖面的阳光正闪烁，尚且夹杂着水汽的清风，拂面而来。

　　深吸一口就好像喝了一壶暖暖的清酒，凉凉地，却温润了肺腑。

　　太阳一点点的高升。临然停下步子，转头看向跟上来的白振。

　　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毛巾罩在他头上，给细细擦汗。毛巾底下的白振微不可查地僵住了，一动没有动，好像有哥哥的味道。

　　临然擦完后，见白振耳朵有点红红的。“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白振摇头，又补充道，“挺好的。”

　　临然点点头，往前走了去。

　　然后白振就看着临然拿着那条毛巾，又擦了下他自己额上的汗。

　　白振刚想制止，又收回了手。挣大了眼睛，满是惊异还夹杂着一丝高兴。

　　哥哥不是有洁癖吗，连家里的筷子碗都是专用的。怎..怎么..

　　临然带白振去了附近的一家的早餐店，他们家的肠粉做得很正宗。

　　白振还从没有吃过肠粉，临然给他点了一份鸡蛋虾仁肠。

　　看着端上来的金黄色肠粉，淋上一层酱油，浅露出来的饱满虾仁更显食欲。白振吃得很满足。

　　抬眼见哥哥接了个电话，哥哥笑了。

　　白振看过这么多次，除了对自己，哥哥是很少笑的，不管是家里佣人，还是做什么事情都是不苟言笑的。

　　他记得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哥哥时，哥哥眼里的漠然。

　　但是哥哥一旦笑了，就是很真实很温柔的笑，可以将人暖得一塌糊涂。

　　白振听见哥哥说了声，“好”“知道了”，虽然只有几个字，却不难发现其中的柔和。

　　随后，哥哥看向了自己，“今天晚上白醒会来家里玩，白醒是哥哥的堂弟。以后也是你的弟弟了，他现在还在上幼稚园。到时候，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白振听见哥哥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默默点了下头。

　　他是知道白醒的，那个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哥哥在幼儿园门口接送的小孩。

　　看着哥哥给他买蛋糕，买气球，棉花糖。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和哥哥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相比，但莫名还是有些堵。

　　上学的路上。

　　“振哥这是怎么了？”颜星一把搭在白振肩上，见他有些分神。

　　颜星出声的时候，白振就缓缓将情绪散开了，转而问道，“你有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颜星眼睛一转，手一拍，“有啊！”

　　白振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邻居家的小妹妹啊。”颜星笑嘻嘻地说。

　　白振听着这明显不靠谱的答案，快步走进学校。

　　“你别走这么快啊。我说的是真的，她就在我们学校读二年级呢，才可爱。”颜星说着，就从书包里掏出几根棒棒糖。“看，这个就是我带给她吃的。”

　　白振看着他手里的糖，再看着颜星咧嘴露出的白牙。

　　“不信，我带你去看看。”颜星说完，就拉着白振往二年级的班上跑去了。

　　其实颜星知道，白振所谓的重要的人就是白大少。只是白振这人，虽然孤傲，但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又显得自卑。

　　白振也没想到，颜星的看，是等在别人班门口堵人。

　　“他们是谁啊？怎么站在我们班门口？”

　　“应该是高年级的大哥哥，好帅啊。”

　　“不会是来找谁的吧？”

　　叶叶和几个小同学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颜星。随即顿住脚步，一脸戒备，“你过来干什么？”

　　颜星从口袋里揣出一把糖，“这个是赔你的。上次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叶叶扎着两个羊角辫，黑色眼睛转了几下。她都想好不原谅这个人了。可，这至少有十多个糖吧？要知道她一天只能吃一个。

　　“那你下次还解不解我发绳藏起来了？”叶叶问的声音不大，明显不想周围的同学都听见。

　　白振看了眼颜星，套路还挺深，别个女孩子明显馋。

　　颜星连忙摇头，“不解了不解了。这糖我专门买给你吃的，你别不理我就行。”

　　“好吧。”叶叶从颜星手里挑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又问到，“不骗我？”

　　“这回肯定不骗你。”颜星看了一眼剩下的糖，又放回口袋里。下回不买这几颗了。

　　“你快回去上课吧，快要打铃了。”

　　“好，那我放学再来找你啊。”颜星朝已经进教室的叶叶挥挥手。

　　白振默默开口道，“你今天放学，和她一起回去？”

　　“哎呀，兄弟”颜星嘿嘿一笑，这才发觉自己是不是有点重色轻友了，“看在我好不容易把人家哄好的份上，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白振没有回答，也许是被颜星的情绪感染到，他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