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之一故事》老都城

16、第十六章

　　“谢谢你的外套，黎述。”
　　一大早今墨就来到了教室，把装在书包里的外套还给了黎述。
　　黎述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卫衣，更显得身形修长挺拔，今墨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次还衣服没有第一次时那么费劲了，黎述没说什么就接下了外套。
　　“希望他没有发现外套扣子掉了的事。”今墨暗暗想着。
　　“昨晚回去雨下的大么，淋湿了么？”看着黎述略带有关怀的眼眸，今墨的心跳了跳。
　　“没有没有，不是有你的外套嘛。”
　　“那就行。”

　　第一节课是语文。
　　但是今天这节课老师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继续传授新知识。
　　“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教室外面贴了一张很大的白板，需要找几个同学去补充完整，”语文老师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今墨，“今墨，你和鹿苓是美术生，你们俩着重负责这个事。其他同学有什么建议都可以和她们说，或者有谁画画好，也上去画几笔。”
　　“……好的老师。”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今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作业的事情你俩不用担心，我会和任课老师说，你们的作业延迟两三天交也可以。争取在下个周末之前办好，”语文老师顿了一下，“这节课我们上自习，你俩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外面办板报。”
　　“好的……”
　　今墨茫然的看向鹿苓的位置，从鹿苓眼中收获了同一份茫然。
　　“今墨，走廊阴凉，我下课帮你接热水。”
　　陆慕拿过今墨的杯子。
　　“加油啊。”苏木在今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太突然了，咋搞啊。”
　　鹿苓六神无主的看着今墨。
　　“我写字吧，你画画，你画画比我好，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今墨想了想又说，“我去问问苏木，让他收集一下班级同学的建议。咱俩再去网上搜搜资料，这样，这块白板的内容应该就全了。”
　　“好……”
　　“我们先定一下基本的，你打算用什么画画，粉笔么？”
　　“粉笔有些太单调了，颜色就那么几个也不够鲜艳，有点太刻板了，”鹿苓摇了摇头，“我想用颜料画，这样设计的会更有意思。”
　　“那我写字只能用粉笔了吧，就根据你画画的颜色我来选择写字时所需粉笔的颜色。”今墨说道，“我回趟教室拿尺子，咱们排一下版。”
　　“好的。”

　　这一天今墨都在想着板报的事情，以至于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等看到老师布置的作业时，一个头两个大，仿佛在看天文。
　　“还好可以延迟两三天再交，把板报的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再突击补习吧，”今墨叹了口气，“我现在也没心思想别的。”
　　“今墨，班主任和我说你们今天可以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在外面办板报，他把走廊灯都开开了。”苏木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就直奔今墨的座位。
　　“哦好，对了，”今墨突然想起来曾经和鹿苓说过的话，“要不你收集一下咱班同学对板报的建议，我们整合一下补充在板报上。这毕竟是我们班级的板报啊。”
　　“行，”苏木低头略一沉思，“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你啦。”

　　苏木的办事效率果然是快，在晚上第二节晚自习结束之前，就已经询问过了所有同学对板报的建议了。
　　“大家的意思是最后在板报上写上所有人的名字，象征着我们是一个集体。就这一点，别的我们也不懂。”
　　“全班四十五个人，全写就不用办板报了，鹿苓，你觉得呢？”
　　今墨看向鹿苓。
　　“要不这样，我最后叠一个大大的爱心，大家把名字写在上面，我们最后贴在板报上？”
　　“好！你真是太聪明了！”
　　今墨开心的点点头。

　　并不是每节语文课都上自习，也不是每天的晚自习都可以让今墨和鹿苓出来办板报。自从收集好班级同学对板报的建议之后，今墨和鹿苓都还没有来得及交换意见，办板报的进程就呈现出了停滞的状态。
　　“看样子这到周末之前都不可能给我们留时间办板报了，”今墨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补作业吧，不是还有最后期限的两天周末，到时候我们手脚麻利点就是。”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
　　周五的晚自习，鹿苓找到今墨：“明后两天就是咱们办板报的最后期限了，你明天来早点，咱俩争取明天一天搞定。”
　　“行，最后一天我得去找物理老师问问题吧，我这个功课真是补不完了。”今墨头疼的看了看物理课本。
　　“你加油……”鹿苓瞥了眼物理课本，脸都绿了。
　　“我明早早点来，我一会管苏木借钥匙，你晚点来，路上别着急。”
　　“行。”

　　周六。
　　今墨一大早就来到了教室，整个教学楼空空荡荡，有些冷冽的空气通过教室走廊外没关的窗户吹了进来，今墨打了个哆嗦。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万里无云。
　　嗯，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墨拿出昨晚从苏木手里借来的班级钥匙，打开了教室门。寻思把需要的尺子和粉笔拿出来，省的到时候一趟一趟往教室跑。今墨刚把用具拿出来，就看到了鹿苓匆匆跑上来的身影。
　　“你来的真的早，”鹿苓扶着墙喘气，“我还以为我比你先到呢。”
　　“你先歇着，”今墨好笑的看着鹿苓，“你这体质不行啊，怎么跑几步路喘成这样？”
　　“哪有……我可是从车棚就开始跑了。”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哎……”

　　“我们板报的主题是团结，想想用什么颜色写版头。”
　　“真的是老掉牙的主题，就不能来点新意，”鹿苓不屑的撇撇嘴，“就用红色？多积极向上。”
　　“会不会太单调了，”今墨略一沉思，“红蓝相间怎么样？”
　　“行，那你写吧。”
　　“我在网上找了几个艺术字体，你看看哪个合适……”

　　今墨写好主题排好版以后，发现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样不行啊，这样画法，下周也画不完。”今墨有些着急了。
　　“要不这样，我画画的同时，你写字，这样应该可以节省一点时间。”鹿苓提议道。
　　“不行，这样很容易把板报办散了，我想想，”今墨突然灵光一闪，“这样，我想到了一个简洁的办法。来，我们重新排版。”
　　“什么？”
　　“我们这样，”今墨拿着粉笔在白板上画着区域，“我们平均把白板分成四份，最左边和最右边这两块我们写字；中间这两块我们画画。你可以在这中间两块的中间位置画一个圆的图腾，我们把叠好的爱心贴在图腾下面。我再围绕着你画的这个图腾写上板报主题，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我找找图腾。”
　　“那我画格子写字。”

　　最终，今墨她们选了一个黄、白、蓝相交的呈绽开形状的圆形图腾。趁着鹿苓画图腾的时候，今墨用白色粉笔写满了白板最右侧的区域，用黄色粉笔写满了白板最左侧的区域。在鹿苓画好图腾的最后一笔时，今墨也放下了写字的手。
　　“哇，咱俩这么巧，一起搞定，”鹿苓看了看手表，“这才三点，今天晚上放学前一定搞定了。”
　　“咱争取下午下课前搞定。”
　　“嗯……也不是不可能，就差主题了。”
　　今墨笑了笑：“你画的真好看诶。”
　　“你写的也真工整诶。”
　　“这是啥，商业互吹么？”
　　“哈哈哈哈哈哈。”

　　“咱俩回教室暖和一会吧，喝口水，要不你正好把爱心叠了？”今墨搓了搓手看向鹿苓，“我动手能力差一些。”
　　“嗯嗯，我腿都站麻了。”鹿苓敲了敲腿，疼的龇牙咧嘴。
　　“快进去歇歇。”

　　“今墨，给你水杯，正好可以喝到嘴。”
　　今墨刚坐到座位上，陆慕便把水杯递给了她。
　　“谢谢，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你先喝，喝完我再去帮你接。”
　　“不要紧，我们这就快结束了，我把水杯拿出去，喝的时候也方便。”不大好意思再麻烦陆慕了，今墨想了个借口推脱道。
　　“也行，要不来回进教室喝水，确实不大方便。”
　　今墨点了点头。

　　“今墨。”苏木在后面拍了下今墨的肩膀。
　　“怎么了？”
　　“鹿苓叫你。”
　　今墨闻言看向鹿苓的座位，少女疲惫的撑着头坐在座位上，冲今墨挥了挥手。

　　“你怎么了？”今墨有些担忧的看着鹿苓，“怎么累成这样？”
　　“我就是困了，”见今墨过来后，鹿苓整个人趴在了书桌上，“爱心我叠好了，你拿去给全班同学签名字吧，我实在不想动了。”
　　“行，”今墨拿过鹿苓叠好的爱心，不放心的叮嘱着，“你要是不舒服就说，板报就剩最后一点了，我去弄也行。”
　　鹿苓埋在胳膊上的脑袋微微点了点。
　　看着鹿苓头顶的发旋，今墨轻轻摸了摸，转身离开。

　　“苏木，鹿苓把爱心叠好了，我们想从靠门那排挨着签名字，”今墨找到苏木，“要不你上讲台上和大家说一下，暂时先别出去，等个几分钟就签好了。我们板报也快办好了，就差这最后几个步骤了。”
　　“这么快，行，不过还是你看着他们写吧，我怕传来传去传丢了。”
　　“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黎述看着在不远处看着全班同学签名的少女，如瀑的长发垂了下来，更显得原本白皙的脸庞更显苍白。时不时搓着手，显然还没有暖和过来。尽管还是在一直微笑，却压不住她身上那几分疲沓的颓意。
　　“她很冷吧，在外面呆了一天。”黎述盯着自己身上的外套，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少女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想什么呢，黎述，”少女温柔的声线在自己耳边炸开，轻轻地叫着自己名字。
　　“没什么，”他忽然反应过来，掩饰的搓了下鼻子。
　　“哈哈哈，来，签个字。”
　　黎述强迫自己凝住心神，佯装淡定的写下名字，却在下一刻接触到女生冰凉的指尖后皱了皱眉：“待会所有人签完字，你来一下我这里。”
　　“？好的。”少女有些疑惑的眨眨眼，点了点头。

　　“终于签完字了，”今墨看着写着全班同学密密麻麻名字的爱心，自嘲道，“还好鹿苓叠的够大，这要是小了就尴尬了。”
　　黎述刚刚是不是有事叫自己？今墨收回了迈出教室的步伐。
　　“你怎么了？”鹿苓回头看向今墨。
　　“没事，黎述好像有事找我，我去看看他，”今墨把爱心塞到鹿苓手里，“你先把爱心贴在白板上，我一会就来。”
　　“…………你确定你还能来？”鹿苓嫌弃的看向今墨。
　　“说什么呢！”
　　“切~~”

　　今墨进了教室，有些脸红的看向最后一排黎述的位置，看着教室密密麻麻的人影，局促的盯着脚尖。
　　自己还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找黎述。
　　好像要把他们的关系昭告全班似的。
　　可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啊，今墨有些懊恼的叹气。
　　今墨忐忑的再次看向黎述，却看到了他早已抬头在看着自己。
　　“！”像是被察觉到内心晦涩想法似的，今墨几乎钉在了原地。
　　黎述好笑的看着今墨来回变幻的脸色，向她招了招手。

　　“啥事啊？”因为大家都在自习，今墨压低了声音问着黎述。
　　黎述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穿上。”
　　“？？？”今墨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我不冷啊。”
　　“脸都白了还不冷，快穿上吧。”黎述低头翻着书。
　　“不，我真不用，”今墨心头一暖，“我在外面来回走动热乎着呢，而且一会儿我们就办完了。你在教室一直坐着不动才需要穿着。”
　　“我们这么多人挤着，早就出汗了，你快穿着吧。”
　　“我……”
　　还没等今墨说话，就被李伊出声打断了：“好烦哦你们，秀恩爱太过分了，今墨你穿着他的外套赶快走，我们还要学习。”
　　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让周围人都听见。
　　“……！！”今墨闹了个大红脸，披着外套匆匆离开。
　　但她不知道的是，黎述的脸不比她白上多少。

　　“我去！今墨你太过分了！恩爱都秀到我面前了！”鹿苓生气的一摔画笔，“你够了啊！”
　　“我没，不是，我那个，哎……”今墨简直百口莫辩。
　　“赶紧的，你围绕着图腾写好主题，咱就进教室，各奔各位，各翻各书，”鹿苓别过头不去看今墨，“我不想看见你。”
　　“好好，我这就画。”

　　今墨在白板的图腾周围，用着黄色、红色、蓝色相交的方式，围绕着图腾写好了主题。在放下笔的瞬间，今墨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黎述的外套刚穿上时，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暖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暖到了她的心里。就好像是黎述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话。干净的皂角香气围绕着今墨，她把手擦干净后，裹紧了黎述的外套，仿佛这样拥抱的就是黎述这个人一般。
　　画好板报走进教室，今墨也没有立刻把外套还给黎述，而是出于私心留了下来：“反正我不还，黎述也不会主动来管我要。就让我再拥有你一段时间吧。”
　　今墨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看着第一排穿着自己外套的少女，黎述眼底的柔情泛滥成海。
　　只是今墨错过了这仅有的几次黎述愿意外露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