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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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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说不清什么时候,我从梦魇中惊醒,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像一团浓雾裹挟着我。风声鹤唳,犹如鬼泣,碎沙拍打在窗上,发出如厉鬼挠门一般瘆人的声音。
身上湿粘一片,头发也被汗浸得打绺,黏在脸上。
景晏那侧的小灯倒是先燃了起来。
“元元,你做什么?”
透过帐子看去,他的剪影立在那里,正在看我。
我惊魂未定,胸口起伏,生硬地答道:“王爷恕罪,元元发了梦魇。”
“过来。”
我心中一紧,却又不敢不从,只得挑了帐子,走到景晏的面前。
待我到他面前站定,才发现他枕下露出半截刀柄,看来我刚才这一声喊,竟是让他在在睡梦中去摸枕下的刀。
“过来。”
他似乎不满我站定的位置,依然是重复这一句。
我又往前磨蹭了两步。
他不耐烦了,单手扯了我过去,我没有防备,也不敢防备,只得僵着身体在他怀里坐下。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沉稳,贴着我的背,鼻息却有些灼热,在我耳畔低声说:“元元,你这么个喊法,外头的人会以为本王把你拆了。”
这话实在露骨,可我如今的身份,却没有反驳的立场。
他察觉到我的僵硬,又发出了那样讥诮又低缓的笑声:“你梦到什么?”
“梦到护城河,水又深,又浊。”我深呼一口气,如实相告。
他还是笑:“听你这意思,倒是本王吓着了你?”
我不答话,以退为进。
“那就在这里睡吧。”
他却半步都不容我退,像拎猫一般将我塞进了被窝。
夜深灯灭,身旁的鼻息渐渐平缓下来。
原来我总听元元说,主子们的床是那样宽,那样软,可此刻我却觉得是这样的狭窄逼仄,稍稍一动,就会碰到景晏的身体或四肢。
我尽可能将自己蜷成一个小团,不与他接触。
“你究竟要干什么?”
或许是我三番五次乱动,扰人清梦,景晏真的有些愠怒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声说:“元元...想让王爷睡得舒服些。”
景晏闻言忽然笑出声来,跟之前都不一样,他这次笑得有些轻佻。
“你想让本王舒服,是吗?”
此情此景,这话真是叫他说得变了味。
我心一横,索性伸直了胳膊腿,闭着眼睛像死鱼一般平躺:“王爷说是,我还能说不是吗?”
我能感觉得到,景晏的目光灼灼,想在我脸上找到我的破绽。
我怕,可我绝不能够让他看出来,否则他会靠这档子事拿捏我一辈子!
他的手顺着我的腰线缓缓上移,勾住我小衣的带子,将拉不拉,像猫玩弄老鼠一样戏弄着我。
良久,我才听到他含着笑伏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不错,元元,你有长进。”
我听了这话,也闭着眼,摸索着附上了他的耳朵。
“王爷,这下...是真让您吓着了,我...我内急。”
景晏半真半假地笑了我几句,便放我走了,我也正好借故出来吹吹风。
其实我心里知道,景晏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他一定知道我捡走了那个荷包。可他却未必知道,那个荷包早已不在我的手上。
就连现在,我对他说我内急,他也一定猜到,这是一句假话。
如今,我在夜风里猜忌着他,他也一定在房中猜忌着我。
此刻,我唯一能利用的东西,就是他的好奇。
我是被他丢进丛林的小兔,而他想看一看,兔子被逼急了,是不是真的有胆子咬人。
我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视野中却还是一片混沌的黑,离天亮还远着。
“元元?”远处,木婵挑了灯笼,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是我,才走上前来,“你怎么出来了?”
“折腾了半宿,王爷这会儿才睡下。”我说,“你今晚值夜?”
“嗯,同人换了。”她拿胳膊碰了碰我,低声说,“我刚刚...听见你在里边喊了。”
“嗯…”我不置可否,只含混地答,“当主子的,都不知道心疼人。”
她不曾想我会说的这样直白,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我与她更是无话,站了一会儿,就跟她道别,回房去了。
进屋时,景晏背对着我,灯还没灭。我试探着回了自己的小卧,他并没说什么,过一会儿就吹了灯。
我算准了,刚刚和木婵说话的地方就在他的窗下,他一定是听到了。
我想要他帮我一把,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我这一茬。
翌日,四更天,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叫景晏起床上朝。
他却摆了摆手:“不去了。”
我怔了一下,又问:“今天也不去了?”
“不去。”他看着我,依旧是一脸戏谑的笑意,“折腾了半宿,怎么去?你这当丫鬟的也不懂得心疼人。”
他这话噎得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听清了我昨夜的谈话吗?
那精明如斯,他又是否猜出了我这么做的用意呢?
“王爷,我斗胆猜猜...”我沉了一口气,轻声问,“明日您也不上朝,是吗?”
他瞥了我一眼,要笑不笑:“不上。”
“今晚,您还是谁的房里都不去,是吗?”
他不再掩饰脸上的笑意,转过头来专心致志地打量我的表情:“不去。”
我点点头,又问了最后一句:“明日,您白天不在府里,是吗?”
“不在。”他拂了拂袖子,手指轻轻地叩击在桌案上,“元元,本王不喜欢兜圈子。”
“元元不跟您兜圈子。”我敛起眼睛,低头笑了笑,“王爷,元元想明白了。”
景晏不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我。
“王爷掉的那个荷包,若无意外,明天就能找到。”我顿了顿,看了他一眼,“等明天贵客登门,就能找到。”
“好啊,那本王等着。”他笑意不减,我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危险。
“王爷。”我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跪在他脚边,“若明日贵客来了,我没猜错,您能...”
我牙齿发颤,双手发抖,压低声音哀求他:“您能救我一命吗?”
他俯视着我,还像第一夜似的,不语,只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眼中分明有话,可那双眼太深,我竟看不明白,这句话是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