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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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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眉眼极冷，淡淡的看着我一言不发，但我却恍然瞧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嘲讽。
“你要是不说今晚我就……就……”我歪着头，揉着晕晕沉沉的脑袋，一时间竟想不出该说什么。
“就杀了他。”白衣男子轻轻靠在我耳边道，他冰凉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我的手，悦耳的声音仿冰冷刺骨“若我喜欢之人背叛我，我一定会在那之前杀了她。”
我脑袋越来越重，没太明白‘顾墨’说的话，顺手将怀里的蓝色香囊塞到他手上“送你，我亲手绣的鸳鸯，不许嫌丑……”
许是酒喝得太多，我只记得独自下山喝了酒，其余的都没有印象，等被顾墨带回天下寨时，已经是三天之后，这三天里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几乎将我焚烧殆尽的事。
天下寨寨主乾红月突发恶疾去世！
娘死前下令，身死后即刻火化，所以在我回到天下寨时，见到的只是娘火化后的骨灰，却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顾墨和李德在寨里给娘设下灵堂，其他四寨的寨主都亲自前来吊唁，其中不少人对我这个新任寨主颇有微词，质疑声如同瘟疫一般传播开来，终其原由都只有一个。
寨主去世，身为她唯一女儿我，人不归，身不知在何处，此乃不孝大罪！
李全伙同王大虎，借这个由头煽动了一干人要我交出寨主令，另选有能力之人担任寨主，但我从来都只当没听见，只是整日守在灵堂一言不发。
陆平一直陪着我，他让我不要担心，说顾墨这几日一直在各山寨之间游走，该打压的打压，该笼络的笼络，短短时日已经安抚了一大半的人。
但我心中很清楚，他表明上是在安抚人心，实则只是为了躲我罢了。
我在灵堂守满了半月，当夜便骑上一匹黑马，带着娘的骨灰离开了天下寨。
马儿跑了整整一天累倒了，我只得弃马，一路不敢停，爬上红叶山的枫叶林。
枫叶林娘每年都会带我来，却从不告诉我为何要来，她以前常说，希望自己死后，火化的骨灰能撒在这片枫叶林中，陪一个人。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却舍不得让娘成为这些枫树的养料，便找到娘经常靠坐的枫树，在树根处徒手挖了一个坑，将骨灰盒埋在里面，自己则坐在一旁，学着娘之前的样子，背靠树干望着远处。
我也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反正就是一直盯着看，看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然后又接着看，累了再休息，再看……
如此反复，我硬生生在这里呆坐了三日。
头越来越昏沉，呼吸也越来越缓，我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安静的离开人世。
但最终，顾墨还是破天荒地的找来了，他脸色苍白满眼血丝，下半边脸全是胡子，好似老了十岁，狼狈异常。
我浑身无力，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只能由着他给我喂了一些水，再抱我上马，回到天下寨的时候，李叔领着全寨的人在寨门口等我，他们一个个跪在我面前称我为寨主。
顾墨双眸生辉，灼灼的看着我“从今往后，你便是天下寨唯一的主子。”
简单的一句话似乎是用光了他所有的气力和精力，他再也握不住马绳，抱着我便从马上滚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不动，显然是筋疲力尽昏死过去了，我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一滴一滴落下……
“顾大哥！老大！”
“寨主！”
天下寨的人围了上来，我发疯的叫喊了起来，尽管喉咙干得发疼，发出的声音很小，难听到堪比鬼叫，可声音里包含着的却是我所有的绝望和痛苦！
发现顾墨房里有女人我忍着没哭，知晓我娘去世我没资格哭，可现在我哭了。
我怨顾墨当夜失约，恨那个出现在他房里的女人，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负气跑下山，也不会见不到娘最后一面！
可是……细细想来他又有什么错？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跑下山去？！又为什么会在三天后才回来？！
若非如此，我不会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人！不会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了！她更不会遗憾离开！
那可是我的母亲啊！
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人啊！！！
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我绝望到想死！可偏偏又被顾墨带了回来。
谁稀罕他这般为我奔波拼命了，谁要当这劳什子寨主了，我只想我娘回来……我只要我娘……
一朝梦醒，窗外天已大亮，许是喝了酒又大哭一场，我头疼得厉害，刚想开口，却见陆平趴在桌子上正睡得香，索性自己起身拿了桌上的茶壶仰头便喝。
冰凉的水流入喉咙让我脑子清醒了不少，看着屋内的陈设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这里是！？
“咳咳！”
我顿时被吓得呛了水，手一抖茶壶便摔在地上，陆平从桌子上惊醒“怎么了？地……地震了？！”
我道“是你傻还是我瞎，不是说带我回天下寨吗？”
这是天下寨吗？这是分明是清水阁！还是我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昨儿个太晚了，城门早关了我就……”陆平揉着眼睛，突然指着我笑起来“哈哈！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像俩枣核桃一样。”
我往铜镜那儿瞧了瞧，入眼的便是一双又红又肿的泪眼，得！本来长得就不好看，现在更难看了。
“不行了……哈哈……再让我再笑两声……哈哈……”
我抬手遮住眼睛，不耐烦道“别笑了……”
“扣扣！”敲门声突然响起，我身子一颤，立刻跑回床上拿了被子盖住头，缩成一团，但没过多久，陆平就开始扯我被子“别藏着了，不是顾大哥。”
我将信将疑的露了个脑袋出来，陆平一看乐了“不过是个送饭的，你至于要憋死自己吗？”
我斜了陆平一眼“这城里这么多客栈，怎么偏偏要带我回清水阁？”
陆平道“都那个时辰了，别的客栈早关门了，我总不能带着你露宿街头吧，淋出了什么毛病还不得怪我头上。”
“我愿意露宿街头。”
“我不愿意！那些苦肠子的汤药我可不喝。”
陆平走到桌边看了看刚送来的饭菜，挑了一个煮鸡蛋，边剥边道“放心吧，顾大哥一大早就已经带着铃儿姑娘先回天下寨了，你们是见不到的。”
我一噎，提着的心并没有落下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个要离开的人，还这回去做什么？还走那么急？难不成想在临别之际给寨里每人一个饯别礼物，说一句再见？
“这鸡蛋不错，拿来敷眼……”陆平拿着剥好的鸡蛋走过来，我直接往后一躺“头好痛，我睡了，你自便。”
“刚醒又睡？”
我拿过被子盖住自己，敷衍道“恩。”
“那好吧，有事你就叫我。”
陆平走后我一门心思想睡觉，可根本无法入睡，最后只能放弃盯着床顶发呆。
第二日，我眼睛消肿不少，一张脸总算可以见人，这才和陆平一同赶回天下寨，临走时还特意交代，让水老板多注意周徐和她女儿的动向。
赶了四日的路回到天下寨，我一跃下马率先进寨子，陆平与守门的几人聊了几句后匆忙追上。
他偷瞄了我一眼“顾大哥他们好像还没回来，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
我漫不经心道“不会。”
就凭姚铃儿那走一步歇三回的身体，顾墨带着她能回来这么快才是奇怪。
我道“你去寨里吩咐一下，这段时间加强昼夜巡守，倘若真的有人跑来寨里找金吏口中那个什么宝藏，直接杀……挑断手筋扔出去吧。”
“哦。”
陆平依言而去，我独自回了院子，蹲在门口看着被篱笆围起来的花愣神，里面的花朵朵娇艳，开得正好。
“寨主？”
耳边响起一道男声，我回过头望去，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男人，目光扫过他的脸，依稀记得好像是李全的人。
我起了身，不耐烦道“什么事？”
男人缩了缩脖子“寨主，全哥想请您去正天堂一趟，说有事商量。”
不过是离开寨子一段时日，李全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还端架子让我去找他？
我道“我累了，你让他明日自己来找我。”
男人面露难色“这……”
“怎么？”我脸色一沉“他的话是命令，我的话就当放屁？”
“不敢不敢！我……我这就去帮寨主回话。”
男人一走，我也回房躺着了，半梦半醒间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