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社会》李三俗

9、八、李小优——一个牺牲自我的姐姐

　　【舞台中央演区，杨天心十分气愤地从右侧上，李小优跟在她后面。】
　　杨天心：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小优：天心姐，不要生气了，一切总会过去的。
　　杨天心：金雪雪这个贱人，上次电影节抢了我的风头不说，连原定给我的戏约、采访，现在全都到金雪雪那里去了！你知道张导之前和我说什么吗？说我表演能力还是不够娴熟，说要换有过主媒奖项提名的金雪雪来！可恶，她的演技也就那样，提名什么的也不过是公关的结果！【打开手机】现在连阿显我都联系不上了！
　　李小优：天心姐别生气了，总会好的。
　　杨天心：你别在这里给我叨叨！【停顿】抱歉，小优，我刚才对你的态度实在是有点不好……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让司机送我。
　　李小优：……好，天心姐路上小心。
　　【杨天心下】
　　李小优：【面向观众】看着她生气的面孔，我不敢再一次向她提起我弟弟的事情。我记得是在某次晚宴上，她的经纪人找到我，她们似乎知道我经常借着商谈的机会，去询问是否有哪家经纪公司愿意接纳新人歌手，她们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给我弟弟一个机会，前提是我必须背叛我当时的雇主。我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我弟弟一直有个歌手梦，他为此也十分努力。我的父母生前经常就告诉我，你是姐姐，为了弟弟，你一定要更加努力！是的，我一直在为他努力着……
　　【李小优回到家中，他们家在钢架的第一层某个空间里。她在家里喊着李大禹的名字，却总是没看见他人。】
　　李小优：奇怪，他人呢？
　　【李大禹欢快地拿着一张唱片上来】
　　李大禹：姐姐！姐姐！你看，有人帮我录制demo了！
　　李小优：大禹！你到哪里去了？你去哪儿录制的这个？
　　李大禹：说来话长，反正，我的歌手梦就要实现了！
　　李小优：怎么啦？难道是你驻唱的时候遇见贵人了！
　　李大禹：……算是个贵人吧。
　　李小优：这是好事啊！姐姐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对了，那位贵人是谁？
　　李大禹：那位贵人，她来了。
　　【金雪雪出现在家中，李小优惊吓地站了起来。】
　　金雪雪：你好，我就是大禹所说的那位贵人。
　　李大禹：姐姐，你应该认识她吧，电视上经常放她的影视作品，她可是个大明星呀！
　　李小优：认识，认识……
　　李大禹：那我先回避一下，你们两个慢聊。
　　【李大禹下】
　　【李小优和金雪雪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
　　金雪雪：好久不见，小优。
　　李小优：还好……我们上次电影节的时候，或许见过。
　　金雪雪：啊，是的。你现在，是杨天心的个人助理，对吗？
　　李小优：是的……
　　金雪雪：你好像，也并没有把你的工作和你弟弟说过。
　　李小优：这是公司的合同……艺人的个人助理，是不能过多地向外人述说自己的职业……而且，大禹他也是个好强的孩子，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为了他，甚至做出过背叛的行为……
　　金雪雪：背叛？你也知道那是背叛！
　　李小优：对不起！为了大禹的歌手梦，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金雪雪：可你怎么就没想过找我呢？如果你找我，或许大禹还能更快地出名。
　　李小优：我、我……
　　金雪雪：说吧，说吧，我不会怪罪你的。
　　李小优：雪雪姐……说实话，在你那里工作，我时常会感到窒息。你一开始很宠爱你的弟弟，天天带着他见世面，而我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就要替他完成很多本该由他完成的工作。我每天都经历着高压般的工作，而你在很多时候，说话太直太狠，又不愿意听我们和你说一句废话——抱怨的话不行，啰嗦的话不行，我当然不敢向你提出这样的请求。
　　金雪雪：所以，在你们眼里，我一直是一个很宠爱我弟弟的人，然后导致你们的工作量加大，并且十分不近人情的人咯？
　　李小优：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的……你当时没有具体的经纪人，因此这类工作一直是我在帮你跑，我每天都很忙，偶尔有空能找你聊聊，你却似乎没了心情……
　　【停顿】
　　金雪雪：……首先，我并非十分宠爱我的弟弟。我承认，我给他的工作表面上是没有你们复杂，但他的工作并不轻松。他表面上是个人助理，但我一直在带着他学习经纪人应当要做的事务。就在前不久，他还报名了经纪人考试，过段时间就要考试了，他的生活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轻松。第二，如果平时你没机会，或者当时我没时间和你聊这些事情，你大可用其他的方法与我联系，如果谈好了，我自然愿意帮你——你是我们团队里最有潜力的人，我很信任你，但你之前做的事情的确是寒了我的心！
　　李小优：雪雪姐，你一直是个很严厉的老板，面对你的严苛，就算我有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私底下和你联系，请你帮忙……所以，我总是借着跑合同的机会四处打听、周旋，我害怕你因为打扰你的工作，或者扰乱了你仅有的休息时间就怪罪我，甚至哪怕大禹真的能签约唱片公司，你也会因为我曾经打搅你可生我的气，最后嫁祸到大禹身上，我真的害怕……
　　金雪雪：所以在你看来，我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李小优：我、我不知道……
　　金雪雪：既然如此，你就没想过你背叛了我，我依然会怪罪你，让大禹没办法顺利出道吗？
　　李小优：【沉默了一会儿】是天心姐和我说的……她说，她可以很快让大禹出道，给大禹的资源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好。她还说，只要能把你搞垮，就不会有人挡着大禹的路，这对我、对她都是好事。
　　金雪雪：哼，说白了，你们就是从心底觉得我是个坏女人，觉得我心眼小，容易记仇！我说你们怎么从来不跟我说什么话呢……原来，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待我的！
　　李小优：雪雪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个好老板，你给我们很丰厚的奖金，也给过我们外出团建的假期。可是，你平时真的给我一种生人勿进的陌生感。你很霸气，但正是你的霸气，让我害怕，让我不敢轻易请你帮忙，请你给大禹一个出道的机会……而天心姐，她主动找到了我，提出给我、给大禹这样一个机会。她总是对我很好，很亲和，所以，我相信她，也愿意跟着她……
　　金雪雪：李小优，如果你的弟弟不知道你一直在娱乐圈工作的话，你恐怕这辈子，都只能跟着杨天心工作了，甚至一不小心，也会丢了工作。
　　李小优：【惊讶】什么、什么意思？
　　金雪雪：你以为，你盗取我的合同的事情，圈内的人会不知道吗？告诉你吧，如果我是一个坏人，那么杨天心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你的背叛，杨天心其实一直对你保持着提防。你难道不觉得，有很多涉及戏约、代言的事情，她都从来没对你说过吗？你不用怀疑我在说谎，这已经是圈内公开的秘密了。
　　李小优：不可能！不可能！
　　金雪雪：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件事，连我这个被迫隐退半年的人都知道。而且，这些话都是杨天心亲口说的。如果你想知道，我这里有她在那次私人宴会上说这些话的录像……当然，因为她早早的花钱把视频公关了，所以现在并没有圈外人知道。好在我把那个视频买到了，如果她不听话，我自然会把它泄露出去。
　　李小优：你说的，是之前她和其他几位女艺人的聚会吗？
　　金雪雪：你没发现，她根本没把你这个个人助理带上吗？
　　【李小优感觉崩溃，她瘫坐在了椅子上。】
　　金雪雪：我知道，你是一个为了弟弟可以牺牲自我的好姐姐。我也有一个弟弟，我知道这种感受。我不会怪罪你对有如此严重的偏见，或许正是因为我的霸道使我好像不通人情，使你们不敢和我成为朋友，不敢和我谈心……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了我的人！如果你鼓起勇气和我说上那么一两句，你又何必变成现在这样！
　　李小优：我、我……【掩面哭泣】
　　金雪雪：好了，你不必感到难过。大禹马上就能出道了，而他的这次机会，是他自己应得的。你不是说他很好强吗？他昨晚上，一开始还真是一个很要强的小男孩。
　　李小优：【抬起头】你、你昨晚上和他做了什么？
　　金雪雪：你的弟弟是个天真的好孩子，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和女人做过爱。这样一个年轻可爱的小处男，能让我享受到他的第一次，倒是天大的荣幸！
　　李小优：【站起来】你！你□□了他！
　　金雪雪：不是我□□，是他主动的，我用出道的机会换取了他的初夜。当然，他也是为了你好，他也想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李小优：金雪雪！大禹她是个要强的好孩子！你这样侮辱他，他就算真的出道了，他也迟早会被毁掉！
　　金雪雪：想进娱乐圈的，从来都不是善茬。大禹那么懵懂，没有人帮忙，他迟早会被淘汰——不是被我们淘汰，就是被人们淘汰。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记你的仇，甚至给了他一个机会，还保护着他。
　　【李小优再次哭得泣不成声。】
　　金雪雪：那么今天……不对，我还想起一件浪漫的事情，需要转告给你——你的弟弟，他把你送他的那块心形石头，送给我了！
　　李小优：【惊恐】那块石头！他怎么……
　　金雪雪：你先别慌，他送我的时候说过，这是你送他的，他很珍惜的物件。他还说，等他以后实现了梦想，有了钱以后，一定会多买几颗送给你的……这孩子简直是傻得可爱！
　　李小优：哼，送给我，我又怎么敢收下它呢……
　　金雪雪：可你不还是从杨天心那里收下这块石头，对吧？
　　【李小优沉默着】
　　金雪雪：看来，你是默认了……好了，这件事我也已经了解清楚了，所有的答案都是那么明晰，真痛快！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对着屋内】大禹，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最好的音乐制作人！
　　【李大禹穿着一件有些皱巴巴的正装跑了出来。】
　　李大禹：不好意思，这是我爸爸的西服……姐姐你怎么哭了！
　　李小优：没事……姐姐为你感到开心，所以哭了！
　　李大禹：别这样，姐姐。再过段时间，等我能赚大钱了，我带你住进大房子里，咱们就不用挤在这个出租屋里了，好吗？
　　李小优：嗯……你快和雪雪姐一起去吧……
　　李大禹：那我走了！
　　金雪雪：这件西服干干巴巴的，走吧，我先带你去换件新衣服……
　　【金雪雪拉着李大禹下】
　　【李小优看着他们离去，想起金雪雪和她说过的话，哭得越来越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