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顾银华

3、偷马粪

　　第二日中午，绫香来了竹苑，给我送了种子和一包糕点，我笑着跟她道了谢送她出去。种子拿在手里怪沉的，原以为是古代人实诚，一包种子给的多，回去打开才发现，是绫香在里面塞了一锭银子。
　　心下一暖，将这点银子仔细收好，拆开那包点心，是绿豆糕。拈一块尝了一口，甜的发腻，然而我却一口一口的吃完。之前的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来这里不过两天，一块甜的发腻的绿豆糕都能让我舍不得吃完。又吃了两块，觉得腻了才喝了两口凉水，把剩下来的收好，出门琢磨种菜。
　　看了看，选定在小厨房旁边开一片地，把种子中上。绫香给的种子很全，不光是青菜，还有其他一些。
　　竹苑的日子过得轻松但无趣，没什么活要干，慕华整日卧床不出，我一个人也闲着无事，日日拿了小板凳坐在菜地看我的菜。我连花都没养过，更别说种菜了，所以很是宝贝。过了几日，看菜地里发了小芽，欢喜了一上午，毕竟这可是我们日后的吃食来源。更是日日守着菜地，寻思着是不是捉几条蚯蚓回来翻翻土，连慕华都有些被遗忘了。
　　这日清晨，照例在院子里跑步锻炼身体，打了水送进慕华屋子里叫他起床，然后就去了菜地看我的菜。却不想，看到了前几天还生机勃勃的菜苗，今天有些蔫了。这是怎么了？我日日浇水应该不是缺水啊？想了一会没明白，先去厨房做早饭了。
　　吃过早饭，我发愁的蹲在菜地，我也没经验啊，这到底是少了什么？我虽然是个文科生，但我初中生物也学了，知道植物生长需要光照、温度和水，三要素是氮磷钾……等等，我怎么忘了，种菜要施肥呀！现代施肥有化肥，古代施肥用……大粪，呵呵呵呵，我去哪搞大粪呀！巡抚家也不养猪啊！
　　猪是不养，那应该养的有马吧？
　　我回忆了一下，巡抚家的大门朝南开，在西南角有个下人走的侧门，侧门进来好像就是马厩，竹苑在西北，倒是在一条直线上。白天去偷马粪解释不清，那就只有晚上去了。西边除了慕华就没有主子住了，巡夜的也不过来，晚上各个院子里都落了钥，竹苑就我们俩，等慕华睡了我就偷偷溜出去。
　　半夜溜出去偷东西，想想都觉得刺激，即便我偷的只是马粪……
　　满脑子偷马粪（囧），做事就心不在焉的，不过慕华忙着颓废，也没人管我，好容易等到了晚上，慕华擦了身子，我端了水就要出去，慕华却叫住了我：“你说母亲对你有恩，那你跟我说说，夫人帮了你什么。”
　　“……”大哥，你今天的剧本不对呀，你应该躺床上颓废去而不是一副跟我闲话家常的样子。
　　“我刚入府的时候犯了错，本该打一顿扔出府去，夫人心善，饶了我一命，我才有机会留在少爷身边报恩。”
　　看他一副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我怕他耽误我的偷粪大计（什么鬼），连忙提醒他道：“少爷，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慕华的脸黑了黑，不再理我回床上了。
　　我不敢多留，连忙端着水盆出了门，回我屋里收拾一下，揣着布袋和上次用来蒙脸的手巾摸黑出了竹苑。
　　一路上按照记忆，溜着墙边来到了马厩。晚上马厩里没人，马儿也都睡了，我蒙上脸，绕到马后面去，闻到哪里最臭就弯腰借着月色仔细辨认。熏个半死，好容易装了半布袋的马粪，不敢多留，赶紧回去了。
　　等回到竹苑，一直提着的心才堪堪放下，大半夜的偷鸡摸狗还真是刺激。
　　我提着新鲜出炉的马粪去了菜地，仔细小心的给每一株菜苗都施了肥，没用完的放在了一边的杂草丛里藏着。做完一切，我站在菜地里嘿嘿的笑了两声，真是又刺激又好玩。
　　我安心的回房倒头就睡，没注意到慕华屋子里的动静。
　　此时，慕华闻着飘到他屋子里的臭味，脸色难看至极，不由得怒道：“刚刚叫她她不在，现在回来就臭气熏天，她她她到底干嘛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去了菜地看我的菜苗，闻到那不好闻的味道突然觉得，这菜就算是洗的再干净都不想吃了！
　　回到屋里洗漱完毕，一切照常，跑步之后打了水进了慕华的屋子。出乎意料的是慕华今天早早地起床穿好衣服等着我的水。
　　“少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把水放下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这一看不要紧，看见他眼底的乌青。按理说，慕华天天躺在床上颓废，谁有黑眼圈他都不可能有，今天这是怎么了？
　　“少爷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脸色这样差，今天可要早点休息。”诶？不对呀，昨天不是叮嘱他早点睡吗？
　　“哼。”慕华听到我的话，脸更黑了，轻哼一声就出门坐着等饭吃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想管他发什么疯，去厨房做了早饭。
　　“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吃饭的时候他问我。
　　自从我的卖身契回收之后，我跟他坐一起吃饭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他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有些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他看我不回答，带着讽刺的道：“这味道都飘到竹苑外面了，你当我闻不到？”
　　只是小范围扩散，哪有那么夸张！我撇而撇嘴，回道：“我在后院种了点菜，昨天晚上施了点肥。”
　　我这回答不知道又怎么刺激到他了，他重重的放下筷子，语气冰冷的说：“我虽然不如从前，但我还没有到买不起菜的地步，你每日拿钱去买就是了！”说完好像不想再理我一样，拂袖而去。
　　我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偷马粪还不是为了他！我辛辛苦苦种菜还不是为了他！他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生气的同时也有些委屈，抓住他的袖子，冷冷的道：“你还真是买不到菜，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人人都捧着的嫡三少爷吗？你以为你出的去这慕府的大门吗？！醒醒吧，只要萧姨娘抬了平妻，这慕府可不缺嫡子了。”
　　说实话，这个时期的慕华只是一直在耍小孩子脾气，以为自己颓废几天、闹几天自然就有人来哄他，说到底不过是被宠坏了，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罢了。
　　也是悲哀，我二三十岁的老阿姨了，怎么还跟个孩子置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是看他这样子，恨铁不成钢罢了。
　　我心里虽然明白，但是让我先服软，哼！绝对不可能！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谁还不要人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