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顾银华

20、有生吉

　　我一边写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慕华说话。
　　“少爷你既然不喜欢那几个丫鬟伺候，就去跟大夫人说一声呗。你老是往我屋里躲也不是回事啊。”
　　“她们走了，你给我洗衣服？”
　　“有生吉啊。”
　　“你来打扫院子？打扫房间？”
　　“有生吉呀。”
　　“你伺候我沐浴？”
　　“有生吉嘛。”
　　“你给我更衣？”
　　“有生吉呐。”
　　“你去跑腿？”
　　“有生吉啊！”
　　“你跟生吉什么仇什么恨，怎么什么事都是他的。我有生吉我还要你干嘛？”
　　“我陪您玩啊！我陪您看书，给您解闷。生吉是物质文明，我是精神文明！”
　　“······再加五张，写不完不准睡觉。”慕华不想再搭理我了，自己到一边画画去了。
　　“唉，好吧，那我就再陪您清净会儿。”
　　“再加五张！”慕华磨了磨牙。
　　············
　　自那次灵隐寺上香已经过了五日，五小姐再也没来找过慕华，连海棠都不如之前热情，看来是对慕华死心了。而慕华除了有时去他外公那里坐坐其他时候都待在院子里。慕华的冠礼也已经开始准备了。
　　然而这天上午慕华回来说明日是休沐日，李府几个少爷小姐决定去游西湖。
　　要我说，这古代人可真够无聊的，除了去寺庙上香就是去游湖作乐，除了比拼才艺就是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他们也真是没啥玩了。我跟他们出去无聊，但在屋里待着更无聊！所以我也跟着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齐整跟着慕华去门口集合。到了门口一看，好家伙，除了生病的十小姐其他全来了，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慕华照例跟大少爷二少爷一辆马车，三少爷四少爷和最小的十三小姐一辆马车，其他的三人一辆马车，一共五辆马车从李府出发了。这次李府的孩子全体出动，除了跟随的丫鬟小厮以外，还带了许多护院以确保安全。
　　他们这次租的是一艘三层画舫。各自在自己的舱房里休整片刻就聚在了一起。今天天气好，湖上微风习习，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所以一群人都聚在了甲板上。
　　聚在了一起就该找乐子了，三少爷命人摆了张长桌，上面放了笔墨纸砚。等东西放好，三少爷笑着看向慕华，“早就听闻表哥文采飞扬，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见识见识啊？”他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跟着起哄。
　　“就是啊，让我们看看举人老爷的本事呗！”
　　“是啊，表哥不还是解元嘛！”
　　我也看向慕华，只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只见过慕华作画，既没见过他作诗，又没见过他写文章，不过他都考了解元了，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启唇道：“难得见着这么好的风景，我作幅画好了。”
　　说完他直接走向桌子，向我招招手让我给他磨墨配颜料。
　　然而我走过去手还没碰到墨，五小姐忽然出声：“让我来给表哥磨墨吧，这丫头笨手笨脚的。”
　　忽然被怼的我：“⊙_⊙”
　　我看了看慕华，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乖乖站在了一边，把磨墨的活让给了五小姐。
　　原以为她知难而退了，没想到是越挫越勇啊。我默默的站在慕华身后看戏。我跟了慕华四年半，他写字画画都是我磨的墨配的颜料，他想要什么颜色什么浓度甚至不用说我都知道，五小姐没干过这事，慕华又那么挑剔，她不一定会被慕华骂，但拿话刺她几句是肯定的。
　　“表妹，画湖水的墨要淡一点。”
　　“这也太淡了。”
　　“远山要用青色的，不是绿色的。”
　　······
　　······
　　“五小姐，你既然不会就不要来添乱了。”
　　慕华刚开始还微笑着叫她表妹，即便微笑带着疏离但语气还是和善的，可慢慢的慕华就不耐烦了，语气越来越不客气，到最后直接客气的叫她五小姐让她不要再添乱了。
　　五小姐被他这么一说，一脸的不可思议，眼里立马就有眼泪在里面打转，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哭着跑走了。上次五小姐被拒绝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我这个背景板，这次可是当着李府这么多人的面被拒绝，小姑娘再泼辣那也是小姑娘，脸皮薄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一群人都有些尴尬，慕华倒像没事人一样让我继续磨墨。
　　啧，慕华可真是毫不留情，不知怜香惜玉，发现上次的不管用直接来更狠的。啧啧啧，这以后谁还敢想着嫁给他啊。
　　嫁给他······咦？最后他娶了谁啊？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一边磨墨一边回忆剧情，没注意墨汁的浓度超过了慕华想要的。等我回过神来，慕华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我看了看他的画，需要浓一点的墨的地方已经画完了。我干笑两声，连忙往里面加水。慕华平时作画，要是我的墨磨得太浓了，他就先画需要浓墨的，不会像说五小姐那样说我，可见他是真的很不喜欢五小姐啊。
　　慕华的画画好了之后，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开始夸。我看了两眼慕华的画，他今天并不想作画，所以就敷敷衍衍的画了，连我拿走的那幅《听雪图》都不如。甚至听着他们夸赞的慕华眼里还闪过一丝不屑。
　　说起《听雪图》，也不知道玉佩刻的怎么样了。
　　“你在想什么？”慕华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的道：“在想《听雪图》。”
　　“为什么？”
　　这时我已经回过神了，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微微一笑道“我觉得那幅就已经很丑了，没想到今天看到更丑的了。”
　　“嗯，那就赏你了。”
　　“不用了，谢谢。”我翻了个白眼去洗手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没看见五小姐，也不知道她是避着慕华还是气的吃不下。
　　今天这湖游得说不上宾主尽欢，但我挺开心的，这船上的厨子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