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事务处理中心》小小的杏仁核

5、第一案 致死富有量（四）

　　第一案致死富有量（四）
　　褚幕到的时候，既明正在安排准备突围的人，虽然希望事情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既警官好。我是褚幕。”褚幕双手抓着背包的肩带，连呼带喘的站在既明身边。
　　既明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鼻尖上挂着汗的男生，白白净净，还挺有责任心，“你好，听民警说你来的挺早，几乎是一封锁你就来了？消息很灵通啊。”
　　“我晚上的时候想出来逛逛，在路上看见的热搜，发现是我们班的人就直接过来了。”褚幕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我能做些什么？”
　　既明眼里的褚幕大概就是那种从小就想当警察，做英雄的小孩子，终于抓到了机会，但是显然这个时候，也只能让褚幕来给他们一个突破口，点点头，既明用下巴指了指楼上，“说说里面的人吧。”
　　“里面被劫持的是方苋，劫持的人听声音是王琳。”褚幕翻着手机把两个人的证件照给既明看。“声音也有相似的吧，你这么确定另一个人是王琳？”他们一直都没能确定视频里没有露脸的女生的身份，门外的人一开始听见几次方苋求饶的声里夹着另一个名字，但是带着哭腔，又隔着门板，实在听不清楚，到后来可能是受到威胁，只能听到求饶声，但是已经不再喊名字了。
　　“我们在一起上学已经有两年多了，虽然我们交流没有那么多，但是她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样的没错。”褚幕虽然有其他的证据证明另一个是王琳，但是那显然不是眼前这个刑警能接受的证据，“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褚幕看向既明，眼前的警察比他印象中的警察帅气一些，刚才看他在那边发号施令，可能是刑警队的队长？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如果不是关系户就是得有些真本事。不过但愿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吧。
　　沉思了一会儿，既明决定听听褚幕的话，“你说说看，她们两个关系不好？”现在的孩子很容易偏激，没有兄弟姐妹，情绪没有办法得到有效的排解，很容易走向犯罪的道路。
　　“她们俩是朋友，至少到上个学期期末都是那种几乎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褚幕没有理会既明投向他的那种‘你在说什么’的眼神，“虽然现在她们这样，但她们确实是好朋友。就目前情况看，王琳是肯定把方苋当成朋友了，但是方苋可能不见得。关于她们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证据，只是凭我知道的信息得来的猜测。”褚幕瞥了一眼既明，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接着说道，“王琳和方苋每年都申请贫困生补助，但是王琳今年没有申请，辅导员昨天找了王琳谈话，王琳特地问了方苋的申请情况。刚才在直播间，方苋也有说到贫困补助。”
　　人皆爱财，取之不一定有道，既明太清楚这样的道理了，与她的身份，知识都无关，单就是爱财一点，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我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眼睛还算好用，方苋穿的用的都不便宜。和她申请表上写的是有出入的。而且她刚才在视频里也有承认这件事。”这是褚幕对于现状所得出的唯一猜测，至于准不准，就说不好了，如果两个人还有过什么爱上同一个男人这样的桥段，视频里说到贫困生补助只是一个方苋罪行大起底的冰山一角，褚幕只能说这道题条件给的有问题，他做不出来。
　　“那你现在和我一起上去，判断一下是不是如你所想吧。”既明拍了拍褚幕的肩膀，说实话，他很清楚这只是褚幕的猜想，除了那个被劫持的人是方苋，事情跟贫困补助有关以外，所有都是猜测的，但是，显然，老天爷没有给他第二条路，他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脑袋还算灵光的小班长。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三楼的走廊里挤满了人，除了刑警还有刚刚赶到的医生，但是却意外的很安静，只能听到房间里小声的呜咽声。既明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王同学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既明，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们只要能满足你肯定会满足你的。”
　　所有人屏住呼吸，希望能得到一些声响，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队长，刚才已经试着沟通过了，里面的人一直都不说话。”站在旁边的刑警压低声音在既明耳边说道。
　　褚幕拉了拉既明的衣袖，“能让我试试吗？”
　　既明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
　　“队长，这…”旁边的人想出声阻止，褚幕不是专业的很容易激怒对方，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但看见既明压在嘴上的手指，便消了声。他们队长虽然年轻，但是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现下也只能相信队长了。
　　褚幕握了握拳头，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尝试过很多角色，但是从未做过警察。这样的事情倒是第一次碰见。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王琳，是我，褚幕。我们能谈一谈吗？”
　　门里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秒针一格一格的转动，时间被完全留白，门外的人渐渐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随时突破。
　　褚幕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放在门板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慢慢转头看向了既明。
　　“让他们把我的直播间打开。”
　　清晰的女声突然贴着门板传出来，仿佛一道闸门一下子打开了人们的汗腺。既明点点头，褚幕向门内回复道：“王琳，警察说可以，但是你一定不要做傻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好吗？”
　　“让他们把我的直播间打开！”
　　没有人知道王琳想要做什么，但是重开直播间也能够让门外的人知道里面的情况，如果对方要直播杀人，刑警队的人会立刻控制王琳，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这种情况。

　　直播间开的很快，几乎只有两三分钟，门外的人就在手机里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和一个多小时前差不太多，只不过方苋的脸上又多了几个掌印，但是散乱的头发都被好好梳到了脑后，看来是王琳故意做的，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方苋的脸。
　　“说吧。”王琳的声音听起来比一开始平静了许多，“现在很多人都在看，你来告诉大家你有多贫困。”
　　镜头里的方苋颤抖着摇着头，这个行为明显遭到了王琳的不满，“你摇什么头？你不是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了吗？告诉别人你有多困难？”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骗人的。我……我求求你，王…不，我求求你，你饶了我吧。我没有想到事情…事情会变成这样…”方苋跪在地上，不时的给镜头后面的人磕头。
　　“你没想到？你还会有没想到的事情？”王琳笑了笑，“你是一个人穷志不穷的好学生，你勤奋，聪明，你怎么会有想不到的事情？大家都崇拜你，虽然家境贫困，但是依旧充满自信。多么难得啊？”
　　“我错了，我就是一个骗子。你放了我好不好……”方苋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只有五官还保持着痛哭的样子，纠成一团。
　　“别这样，你看看啊，好多人还在等着你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果呢！”王琳切换了镜头，将手机按到方苋眼前，评论刷的正欢。
　　深深陷入恐惧的人已经没有了羞耻的感觉，只是一直说对不起。
　　镜头再一次拉开，王琳回到原位，“方苋，我把你当朋友，当成我求学生涯中的精神支柱，而你把我当什么？一个看你表演的傻子？你就是个混蛋！”

　　门外看着直播的褚幕看到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刚刚王琳靠近方苋的时候，王琳虽然没有入镜，但是戾气很清楚的举着刀站在方苋身后，方苋身边也萦绕着恐惧的气息，再不进去恐怕要出大事。
　　“既警官，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行动，她们现在不挨着，是我们最好的时机。”褚幕看向旁边的既明。
　　既明做刑警有一段时间了，但有的时候依旧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心里的选择还是法律的选择。方苋骗取贫困补助，综合各种情况，不见得会受到法律的惩戒，如果现在这样做能让她有一丝羞愧之心，也好过就这样放她走。
　　“既警官？”
　　“队长？”
　　“行动！”

　　女孩愤怒的尖叫声通过直播间传给这世界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见过方苋这样的人，但大多数只是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臭不要脸”，几乎没有人想着去阻止。直到今天，镜头外的女生怒了，疯了，揪着那个人问了，才让那家伙回了一句“我错了”，可又有什么用呢？人们总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的。
　　其他人也依旧当作看不见。
　　全员恶人？
　　呵呵
　　全员盲人！

　　警察，医生从褚幕身边跑过，也不知是不是在说话，总之吵得要命。褚幕看见那个被警察按住的丫头，瘦小，无助，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褚幕看到她的心里泣了血，那个站在身后的拿着水果刀的“怪物”也变得一样无助，红色的火焰若有若无的燃着，空洞的双眼望着被警察簇拥着带走的女孩。

　　“同学，谢谢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没什么事，到市局做一下笔录。我会派车来接你的。”既明从人群里脱身，走到还停在原地的褚幕身边，“褚同学？”
　　“嗯？啊…好，我明天去。”褚幕回过神来，眼睛终于对上了焦，余光之中一道红影闪过，刀光晃进褚幕眼睛里，情况紧急，褚幕不做他想，侧过身挡在既明面前。
　　既明看见褚幕突然变换位置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看见对方颤栗一下，随即脸上布满细汗，又上前一步“褚同学？你不舒服吗？”
　　“啊…？没事，我刚刚被吓到了，刚刚反应过来。不过方苋是要去人民医院吗？”戾气幻化的刀尖透过背包扎进褚幕的身体，没人能看得见，只有褚幕自己知道有些大事不妙。
　　“是要去人民医院，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跟救护车一起去一趟医院？”既明向褚幕伸了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褚幕向后退了半步，“我没有不舒服的，但是我想跟去医院，如果有需要的我可以帮帮忙。”右手伸向背后抓住了刀柄。
　　“…嗯，可以可以，那我们下去吧。”既明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竟然这么有责任心，一时间有些错愕，伸手去拉对方。
　　“既警官，你先下去吧，我上个厕所，马上就来。”褚幕用脚踢了踢厕所的门，朝既明笑了笑。
　　“嗯，好。”既明收回手，点点头，“慢慢解决完再下来吧。”
　　看着逐渐清静的门口，褚幕轻轻推上了房门，松开了紧握着刀柄的右手。新一轮的攻击显得更加迅猛了一些，褚幕抽出刀，左右躲避着攻击，盯准了那双空洞的眼睛，致命一击！

　　你错了。
　　大家不是看不见。
　　只是不说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