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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集 ...

  •   回到意大利的第365天,回到罗马的331天。
      费里西安诺终于还是跟着那个叫路德维希的德国人走了。
      他已经长大,这里不再是他的家。
      罗维诺坦然接受了这件事,并最后笑着送他们离开了。
      临走时费里西安诺给他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要记得来看我啊哥哥。”他流着眼泪说。
      而路德维希那个土豆混蛋则给了自己一张名片,郑重的说:“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尽管来找我。”
      罗维诺这阵子看多了他对费里西安诺的宠爱,早就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戚,此刻终于改了口没再叫他土豆混蛋:“路德维希,费里他是被宠着长大的,你可别伤了他。”
      德国人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柔和,点头说道:“我会宠着他的。”
      他是军人,一诺千金。
      送他们上了回德国的火车,罗维诺也没着急回家,他现在每天多了项例行功课。
      他掏出手机来给安东尼奥发了条短信。
      “费里走了。”
      短短一句话几个词,没说他自己,不过罗维诺觉得无所谓,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而已。
      今天也很快收到了那个家伙的回信。
      “下次一起去找他吧。”
      于是车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少年握着手机嗤嗤地笑,像个神经病一样。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费里西安诺之后,罗维诺也开始收拾回西班牙的行李。
      结果还没等他收拾妥当,就又一次迎来了一拨不速之客。
      或者说,两拨,只不过他们差不多是前后脚到的。
      先来的是伊万·布拉金斯基,这次他身边没有了王耀的踪影,一直背着的巴扬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身一人到了意大利,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要不是罗维诺意外发现他喝多了倒在路边,他估计早就沦为流浪汉了。
      流浪乐手和流浪汉区别还是很大的。
      罗维诺想着也算是有层朋友关系,于是就把他捡了回来,等他醒了之后就收留他住下来了。
      只是他这次比起以前更加沉默,罗维诺问了他很多遍王耀的下落,他却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说。
      何止王耀的事情他不说,他几乎很少和罗维诺交流,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靠着窗户发呆,偶尔手里拿这个皱皱巴巴的纸条摩挲,可惜上面的字都是方方正正的中文,罗维诺根本看不懂。
      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出门去,罗维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看在他再晚都会回来睡觉的份上也就随他去了。
      伊万来了没多久,第二拨客人就上门了。
      这次是当真想不到的人物。
      亚瑟·柯克兰。
      他看起来比一年多之前初见时要精神了不少,那时候的他虽然让人害怕可是总透着一股子暮气,现在看着终于有了点年轻人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之前的阴森,虽然还是有点别扭但总归还是能看的了。
      他是直接出现在罗维诺家门口的,罗维诺一推门正好对上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然后听他弯弯眸笑着问好时候,罗维诺差点把门直接摔上。
      大佬你好,大佬再见!
      然而亚瑟身上那种脱胎换骨的气质还是让罗维诺停下了摔门的动作,警惕地问道:“有事吗柯克兰先生?”
      “我是来说抱歉的,”亚瑟客客气气地笑着,他今天也没穿那身繁复的正装,而是像意大利街头最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穿着随意的休闲衬衫和亚麻裤子,一条蓝色的薄围巾松松垮垮的系在脖子上显得有点突兀,当然道歉时候也没有帽子给他脱,所以他只是小小的欠了个身,语气却很郑重,“我为之前的冒犯感到抱歉,对不起,瓦尔加斯先生。”
      王耀说他家乡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罗维诺觉得这句话很在理,所以他没法对着现在的亚瑟说什么重话,就起身让开了门:“进来坐吧。”
      亚瑟也没有跟他太客气,说了声“好”就进屋来了。
      等他在客厅坐下,罗维诺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看着他道了谢拿了杯子喝起来,动作还是以前那样规训好的优雅有教养,但是整个人身上已经再看不到之前的那股戾气。
      于是罗维诺就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亚瑟一开始没明白他的话,琢磨了下后笑了笑:“经历了很多…我已经不是公爵了,自然也就不用再那样了。”
      罗维诺看他不愿说太多,但他说的这些话已经足够回答自己的疑问,既然他已经不是公爵大人,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犯不上斗个没完。
      于是罗维诺哦了一声后说:“叫我罗维诺好了。”
      亚瑟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罗维诺,叫我亚瑟吧。”
      “嗯,亚瑟。”罗维诺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抛出自己的疑问,“你还有其他事情来意大利吗?”
      他可不觉得因为一句道歉能让亚瑟跑这么远。
      当然他又选择性地忽略了当初为了告诉自己费里西安诺的“死讯”,这位能直接从英国跑来西班牙。
      亚瑟迟疑了一下,然后又点了点头:“算有。”
      他把手里的水杯放下,四处环顾了一遍,问:“王耀不在你这里了吗?”
      罗维诺顿了顿:“王耀?”
      “对,”亚瑟说,“我之前听人说他在你这里出现过,所以就来问问你。”
      说完他看着罗维诺越来越警惕的眼神就知道他又误会了,赶紧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他一直躲着我,所以我就擅自找来了,给你造成麻烦很抱歉。”
      看来是他之前留给自己的印象太糟糕了,罗维诺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来找麻烦的也就算了。
      “他是来过我这里,但是不久之后就走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罗维诺回答。
      亚瑟的指节在膝盖上摩了一下,说道:“是嘛…”
      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这消息似乎还在他意料之中。
      所以说公爵大人您到底之前人缘是有多不好!
      罗维诺腹诽道。
      不,以他之前那个样子,多半根本没人缘。
      心里对亚瑟升起某种同情的罗维诺干脆多说了点:“他之前有个跟班叫伊万,俄罗斯人,前几天回来找我了。”
      亚瑟手上动作一滞:“伊万?俄罗斯人?”
      “嗯。”罗维诺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古怪意味,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刚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伊万就进了客厅。
      “伊万!”罗维诺看他又要旁若无人似的上楼去,就喊住了他,“有人来找王耀。”
      这些天来他也发现了,这头熊看着沉默寡言和木头似的,一提起王耀的事他绝对立马活过来。
      虽然这个活是人类的活法还是丧尸的活法就不知道了。
      听见王耀两个字的伊万果然眼睛亮了亮,走到客厅看到亚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是谁?”
      他说的是俄罗斯语,罗维诺是半点不懂,但没想到亚瑟却是懂得,并且也用还算流畅的俄罗斯语回答道:“我是王耀的朋友,我叫亚瑟·柯克兰。”
      难得听到母语的伊万脸上的笑意多了些,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冷冰冰了:“嗯,小耀和我提过你,他说你带他去过英格兰,还出钱给他弟弟治病。”
      亚瑟颔首:“对,是我。”
      可还没等他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伊万已经走了过来,语气颇为急切地问道:“那你的中文一定也很好了?”
      亚瑟看他的表情不太正常,于是先把自己想问的问题抛到了一边,说:“还算不错。”
      得到肯定回复的伊万几乎是有点兴冲冲地拿出了那张罗维诺看过无数遍的纸条塞到了亚瑟的手里,急急忙忙地说:“那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个吧…我找了好多懂俄语的中国人,可他们都不肯帮我翻译。”
      亚瑟看了看被晾在一边很久的罗维诺,罗维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姿势非常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悠闲地等着事情发展。
      于是亚瑟就举起纸条,看着上面的汉字辨识了很久。
      这是王耀的字迹,亚瑟很清楚自己的这位朋友写得一手隽秀的簪花小楷。
      字也不算多,百十来个而已,但意思却是晦涩难懂,如果不是亚瑟和王耀在一起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中文学的很好,他一定也读不懂其中的意思。
      然而意思是懂了,可这意义他却没懂。
      于是他问伊万:“王耀为什么给你写这个?”
      伊万搓着手,语气有些燥:“我之前和他说我爱他,然后他就说了好长一段话,说是算给我的回应。可是我一个字都没听懂,所以就让他写下来,想慢慢学。”
      他说到这里,紫色的眼睛里全是难以言明的情绪,绝口不提之后发生的事情。
      亚瑟也不急着给他翻译,而是又问:“那你问其他人,他们怎么说?”
      伊万摇了摇头:“他们都告诉我,小耀说他不喜欢我。”
      他的手有点抖,眼睛里的情绪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似乎很难过,却又紧紧地抓着某些虚无的东西不肯放手:“我是知道一点中文的,他们骗不了我,这上面这么多的字,‘不喜欢我’才只有四个字,怎么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呢?那上面明明有那么多的字,特别多的字,我就是看不懂…”
      他早已在河流湍急的浪中溺毙,魂魄却还长留在岸边,死死地抓住那根枯萎的蒲草妄图求生。
      亚瑟叹了口气,把纸条递还给他:“他们说的对,王耀真的不喜欢你。”
      “你们都骗我!”伊万不肯去接纸条,他歇斯底里地冲着亚瑟吼起来,灵魂自极寒之地而来早已将眼泪冻结藏匿,到这温暖的地中海便融化开。
      他不管不顾地喊着:“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在骗我!为什么都要骗我!”
      亚瑟淡漠地看着他,等他疯够了,冷冷地道:“你想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对吧?”
      然后他咬着牙,语气凌厉起来:“那我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
      说完他拿起那张纸条,开口便是伊万最熟悉的俄语,谈不上地道但咬字清晰,没有半点听错的可能。
      罗维诺听不懂俄语,但从亚瑟读出来的韵律能猜出这或许是一首中国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亚瑟读到这里,似乎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他捏了捏发酸的鼻子,强迫自己继续读下去。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他就这样一句一句地读下去,丝毫不管对面的伊万如何反应。
      他的这位朋友啊,负尽了平生,负尽了命数,最后却还是没能挣脱自己,也就这样负尽了情之一字。
      他们曾将对方引为知己,亚瑟又如何不知他是怎样写下的这首诗。
      他不知道仓央嘉措,更不知道玛吉阿米,不知道那年雪山上留下过怎样的足迹,不知道前世种下的花会开在哪里。
      他除了将这首诗念出来给那个王耀最不愿辜负却还是辜负了的人听,别无他法。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终于念到最后一句了,可他已经有些心累了。
      王耀,你当真自私至极。
      全诗念完,他抬头去看伊万,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表情说是震惊,却还不像,说是痛苦,倒也不似。
      亚瑟以为知道真相的他会更疯,却冷不防看他笑了起来,笑的如此灿烂,好像真的从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快乐,长久的相思终于看到了希望。
      “他喜欢我。”伊万一边笑着,一边念叨,“他喜欢我,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他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开始癫狂,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却更加撕心裂肺地如哀嚎一般咆哮着。
      “他喜欢我!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是他这一辈子活着唯一的理由。
      在这之后的某天,伊万午夜梦回时仍记得这句话。
      那时他恍惚间立于某条无名的小巷,老院子的槐树枝丫剪碎了不知是朝阳还是晚霞,小雨淋淋漓漓地落在身上,如丝如棉,唯独不如那年莫斯科的冰雪。
      在这空荡荡的老巷,他也看到了王耀。
      他穿着一身伊万从未见过的釉白长衫,极细腻的针法绣成了其上点点青花,在这寂寥无人的巷中,他撑着一把鹤纹油纸伞,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似自浊世红尘中信步归来,一蓑烟雨洗净了铅华。
      此后任他人间烽燧残阳,岁月流淌,都拢成掌心一瓣黄花,化作他眼中抹不开的烟云。
      忽而他已来到身前,默然而立。
      伊万轻轻地唤:“小耀。”
      就如他以往千百次那样,将他的名字放在舌尖心上,不必多言亦盼你能了解。
      仿佛这只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天,最平凡安逸的一日。
      于是王耀便笑了。
      伊万一直觉得王耀的笑从不是书中所写过的勾起嘴角那样鲜活明快,只是沁凉的井水浸白了新月,给了他的唇一点弧度和光泽。
      淡若无,不可说,未觉时,心已安。
      他是江南的梅雨落进字里行间,他是塞北的乱雪卷了愁绪不言,他是旧年舆车碾过长安的大道滚滚向前,他是绛河街市的繁星初现,他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世间的喜欢,不过是夜雨涨池,窗下残棋错惹了灯花未剪。
      他将手中的伞向前倾斜,遮住了伊万身上的一半,伞遮挡了雨幕便成了他们的一方小小世界,隔绝了天地人寰,无从打扰。
      伊万接过了这把伞,手心的皮肤感受着檀木经过打磨后的精细功夫和那人手上的光滑温润。
      他抬头,王耀还在看着自己。
      于是伊万就笑:“小耀。”
      王耀摇了摇头。
      他未来得及等伊万将眼角笑意收起,声若昔年他指尖一曲阳春白雪珠玉落盘,一字一音都撞在了伊万的耳畔心头,和着雨声却也再清晰不过。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他唇边的笑容似是一缕清风吹皱了湖面,风止欲敛又不复平静,“伊万,遇见你,我很高兴。”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我一定是将我此生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所以我从未曾抱怨不幸。
      你让我之前遭遇的所有艰辛都雨过天晴。
      得遇一良人,不语迟荒归。
      伊万不知道什么《诗经》,更不知道绸缪又是何意,当年却是有人一笔一划地教了他去写这二字“良人”。
      他面前的这人用他的口他的眼他的心他的笑,认了也说了,他是他的良人。
      然,君可愿同归?
      他按捺不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掩盖不去眼底的愉悦。
      此去经年,他终当得偿所愿,他理应欣喜若狂。
      于百年,于千年,于今世,于来世,他都要握紧这人的手,不会再放开。
      可等他猛然回神时,面前又哪里有他?
      那一把纹着白鹤的油纸伞泛着市坊的烟尘,耳边还有王耀的一句良人。
      可他已在不知何时抽身而去。
      伊万就慌了神,乱了阵,他想去追,他想去留,可他动不了,他挽不回。
      就像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说的字字句句,都不过是那人眼角的一点晶莹,眉间的一瞬怅然若失。
      他冲着那人的背影,大声喊着。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
      伊万太了解王耀,他太知道这个人,他的爱于他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他心知肚明。
      于是到了这时,唯一能想的起来妄图拖延他刹那脚步的语言,竟只有这四字而已。
      若你不在意我的,便也罢了,可你为何又不懂得你自己?
      你负尽了平生,负尽了人世,负尽了情之一字。
      可你又如何负了自己?
      佛说人生有苦,求而不得。
      他以为足够了。
      其实什么也不是。
      所以他撕裂了喉咙,杜鹃啼血般去呼唤哀鸣,只求你褪去枷锁,哪怕只驻足片刻。
      莫要再回那苦海了。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你喜欢我!
      他以为事实胜过一切,却不敌时间残忍。
      巷子太短了,纵然伊万眼中已是度秒如年,最后他还是看着王耀缓缓走到了尽头。
      那里有个青年,长身玉立,眸如秋叶,莞尔而笑。
      而后王耀就执了那人的手,他们望尽了彼此的眸,十指相扣,抵死缠绵。
      他们相携而去,一双背影渐行渐远,般配如笔下行诗浑然天成。
      最终消失于荒芜,也始终未盼来他一次回眸。
      伊万早已扔了那把伞,他早已丢了整个世界,红尘沧桑,无处可归。
      梦魇?还是预言?
      大抵不过只是一纸糊涂账罢。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异国他乡的深夜,俄罗斯的青年蜷缩在陌生的床榻上。
      他泪流满面,声声哽咽。
      你喜欢我,王耀,你是喜欢我的。
      ………………
      伊万走后,罗维诺改签了机票。
      虽然也没差几天,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尤其是听亚瑟和自己讲了那天他和伊万的对话之后。
      有些话一旦这时说不出口,便再也没机会了。
      不知道安东尼奥时隔一年再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罗维诺心想。
      离他登机还有几个小时,这时机场的公告声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西班牙巴塞罗那机场起飞的航班即将到达…”
      罗维诺不知道的是,有人和他做了同样的决定。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也很好。
      安东尼奥是这样作想的。
      然后他比罗维诺早了那么几个小时,登上了前往罗马的飞机…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开放式结局,机场相遇Yes or No.
    写给以后可能会从一堆书里翻出这本的你,谢谢你愿意进来读一读这个故事,可能你也不会觉得它有多好,只是看过就会忘的随手小物,我也希望它能够给你这一刻的温暖和快乐。
    谢谢。
    作者:肥爪子短毛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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