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主簿日常[三国]》青史稗官

34、第 34 章

　　雾气笼罩四野，只能模糊的看到几步开外。

　　里面的时间仿佛都是静止一般，没有风声，只有寒气逼人，如被困进一方冰库里，只能窥见这几寸的空间，让人无法过多的感知，使人总觉得危险下一秒就会发生。

　　阮卿抬头，也看不见太阳，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这雾挺大……霾吧这是，是雾还是霾？如今这时候应该霾吧。

　　阮卿谨慎的沿着脚下的道路走着。身影在烟雾缭绕中时隐时现。

　　其实吧，以阮卿的本事，他进阵里了还真没法子。不过布这阵的人想必也没有有多么精深的道法，若真有本事这雾阵就布的看不出来。

　　人困雾中，雾隐天地，不见踪迹。除非是师翁这一级别的大佬来了才能破开，像阮卿这样混吃等死的菜鸟，就是眼前走过都觉不出来。

　　人性总有相轻的劣性。阮卿也心里忍不住轻蔑。

　　没有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虽然修道的都不参于尘世，架不住有他师父这样给自己徒弟找捷径的。如今尴尬了吧，让他破这半斤八两的阵也正好了。

　　阮卿心中暗暗提高警惕，握紧手中长剑，缓缓走着。

　　他就是在引布阵之人出来。

　　他就不信了，对方用道法布了阵，阵里来新人了能不知道？

　　他不知自己行了多远，走了多久，忽见前方烟云笼罩里，一人身影伟岸，遥遥挺立。

　　“谁在哪里？”那人的声音隐约传来，仿佛被这雾气撕扯割裂，声音飘渺又带着几分扭曲。

　　“子龙？”阮卿目光闪了闪，脚步却不肯再往前了。

　　来人渐渐从烟雾中走出来，露出俊毅的面容。

　　看到果真是赵云，阮卿心中松了口气。

　　赵云的表情有些冰冷，看到他后止不住皱眉，“你如何在此？”

　　阮卿靠近赵云，“你许久不回，主公亦未归，卿便与元让兄长来此。主公呢？你没遇到？”

　　听到阮卿解释，赵云似松了一口气，道：“遇见了，方才还在一处，雾太大，这会儿走散了。”

　　“你带的那些兵呢？”阮卿又问。

　　赵云摇头，“这里面藏有伏兵，队伍已被打散，我亦不知在何处。方才云见有人往北去，像是主公的身影。”

　　“北？”

　　阮卿心中暗叫不好，‘坎一，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险也。’

　　这样浓的大雾，若能看见身影，必是快几步便能追上。若是追不上，又如何能断定是曹操的身影？

　　但因是赵云所说，他未有分毫怀疑，忙道：“这里大不安全，你我快去将主公追回来。”

　　两人踽踽往南而去。一行道路荒芜幽静，不闻丝毫声音，只有脚步声时深时浅。

　　天色渐渐幽暗，往南越来越阴冷，阮卿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好在有元灵在，他还能抵抗。

　　这么冷，主公会往北边去么？走了一段路，阮卿才开始回神。

　　“子龙，你冷么？”他问。

　　“没有，大约云常年习武吧。”赵云解释。

　　阮卿点点头，又行一段路，面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这里十分安静，按理说有什么声音都会十分明显，可他为什么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与轻微的呼吸声？

　　“子龙。”阮卿唤。

　　“怎么了？”身后的人声又响起。

　　阮卿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赵云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望，四周是让人窒息的安静。

　　阮卿踮起脚尖凑到赵云面前，“你脸上蹭到东西了。”

　　赵云全身一僵。像是十分不习惯阮卿的忽然亲近。

　　“好了。走吧。”阮卿面不改色的弹了弹手指，仔细看时那手却在颤抖。

　　赵云脸颊冰凉，也许是冻的有些僵硬了。

　　阮卿记得赵云耳后有道疤，不算大，极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那疤是他小时候不小心给赵云抓的，他当时看到赵云受伤，心里既愧疚又害怕，怕被师兄骂，吓的嚎啕大哭，还是赵云哄着说一定不说出去，这才作罢。所以这道疤没几个人知道。

　　但是这个赵云耳后却没有，不仅如此，阮卿与赵云相识多年，很多小细节也许赵云自己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赵云不对劲……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赵云！

　　阮卿心中砰砰直跳。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装作赵云，又为什么把他引往坎位？

　　阮卿一边走着，心里却乱糟糟成麻团。他恨不得跳起来一溜烟逃跑，但他知道这无异于是打草惊蛇。

　　“子龙……”阮卿声抑制不住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赵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卿望着前面已经十分模糊的光线，咽了口唾沫，“主公许是去了别处呢，不如咱俩分开找吧。”

　　“分开只怕咱俩遇不到了。”

　　‘赵云’声音中带着笑，手搭在阮卿肩膀上，语气是阮卿从没听过的陌生诡异，“你说是吗？”

　　阮卿觉得这个爪子就像石头一样，僵硬的落在他的肩头。

　　寒冷的气温下，他竟生生逼出一层热汗。

　　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微微瞥眼，看到对方微微泛着青色的指尖。

　　他自小就跟赵云认识，赵云的双手抱过他无数次，也牵过他无数次。可这双手是他不熟悉的。

　　阮卿努力克制全身的发抖，捏紧拳头，“你要把我引去哪里？”

　　‘赵云’凑到他耳边，吐出的语气阴冷冰凉，微微带动他鬓角的碎发。这不是人的气息，倒像常年不见阳光的阴霾之地空气流动时才带起的几分风动。

　　‘赵云’缓和念着，声音阴深深，“阴阵之北，太渊之狱。”

　　阮卿强打精神与对方斡旋，右手却缓缓落到剑柄上握紧，“你何必这么麻烦，引卿以去此艰难险阻之地，不如直接杀卿可好？”

　　“只往前走便是……”‘赵云’伸手推着阮卿。

　　阮卿猛然转身，手中顺势抽出长剑，往对方身上挥去，“那不如你我同死荒野！”

　　利刃瞬间自腰间将‘赵云’劈成两半。

　　没有尸体与血液，被劈开的那一瞬，对方身型扭曲，化为一股青烟散去。

　　阮卿握紧手中兵器，却抑制不住腿软，缓缓蹲下，大口喘着气。

　　原来这个‘赵云’不过虚化，怪不得迟迟不对他动手，直把他往阴邪之地去引。

　　阮卿脸颊贴着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苦笑自嘲，“早知道……就跟老头多学点东西……”

　　这布局的人想来是必是阴险之辈，阴阵之北，为极阴，太渊之狱乃极深牢狱，如此解释，那一股青烟是要将阮卿往第十八层炼狱引去。那本是关押恶鬼的地方，刀山火海，凡人是去不到那个地方的，要是进去了必也活不了了。

　　忽的，一丝异响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全身僵住，微微侧头倾听。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

　　那东西近了。

　　猛地往他扑来。

　　阮卿作势在地上一滚，他只见匆忙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上方蹿过。

　　他几乎是处于本能，抬手往上一刺。

　　一股哄臭粘稠的冰凉液体溅出，几滴落到他的脸上。

　　阮卿慌忙起身，抹了把脸，警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身影。

　　是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在那，身上穿的破烂，还散发着恶心的臭味，好像刚从垃圾堆里出来一样。

　　他捂住鼻子，吓得不敢靠近，只是伸着脖子瞧。

　　那人四肢僵硬的移动，像是要起来。

　　普通人受了他那一剑，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阮卿看着那人身体在动，恐惧的脚步微微往后退。

　　猛然那人似弹簧一般从地上蹿起，往他扑来。

　　阮卿惊恐的睁大眼睛。紧缩的瞳孔里映满那人的面孔。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啊。阮卿征战多年从未见过。

　　一双眼睛浑浊，只剩眼白，脸上肌肤已经腐烂，沾着让人恶心的液体，不知是不小心染上的，还是自己分泌的。脸上的肉仿佛只是附着在头骨上，稍微用力一甩就要掉下。

　　“啊！！！”阮卿一声高亢的尖叫惊破九霄。

　　他脚已经软了，几乎是下意识把自己手里的剑抛出去。

　　“砰。”

　　怪物又被砸倒，长剑也落到一旁。

　　阮卿呼吸颤抖，他眼含热泪望着那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他要动，他不能死在这，他死在这曹操和赵云怎么办。

　　他躲过怪物的攻击，拾起手中的长剑。

　　可看着被自己连刺两三下依旧活蹦乱跳不见丝毫疲惫的怪物，阮卿险些崩溃。

　　他砍掉了怪物的一只手，依旧没什么用。

　　又纠缠片刻，他砍掉了怪物的头。

　　怪物终于停止了攻击，轰然倒地。

　　阮卿手中兵器哐当松掉，他整个人颓然跌坐在地，大口呼吸。

　　巨大的刺激导致他现在精神倦怠。更何况前路更加未知，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渐渐平静下来，阮卿看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四周，又看着怪物自己身前的怪物，一时间心中悲忧升起。

　　恍惚间，他听到怪物的头颅传来窸窣声。

　　还来！！！

　　阮卿紧盯头颅，缓缓抄起兵器。

　　他看到有什么东西破开怪物的腐肉，慢吞吞爬了出来。

　　阮卿一手撑地，缓缓起身。

　　那东西好像是只虫子，却有些偏大，莫有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虫子出来后振动自己的翅膀，慢腾腾往阮卿爬来。

　　阮卿一脚下去，踩个细碎。

　　他挪开脚，看着那成了肉饼的虫子，已然分辨不出品种。

　　所以，刚才的怪物是被这个虫子控制着的吗？

　　阮卿倒退两步，又跌在地上。

　　他想哭。天都已经黑下去了，可他现在还没找到赵云和曹操，在这危险四伏的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他好难过。自从跟了曹操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难题。

　　他不想在这了，他想回去。

　　远处又传来声音。

　　没完了！！！

　　阮卿炸毛了。

　　他仔细倾听，分辨出这是脚步声，好像还不是一个人。

　　正在他心中犹疑未定时，又听有人隐约在说，“明明方才的声音就是从这边传来。”

　　这声音熟的很。

　　阮卿眼光微亮，他试探的叫道，“子龙？”

　　那边声音停了下来，继而传来赵云犹疑的声音，“是阿卿吗？”

　　“是。”阮卿听对面如此唤自己松了口气，继而问，“主公可在？”

　　“在。”曹操的声音传来。

　　“你们别动，我过去找你们。”

　　阮卿与他们交谈着，往前摸索。渐望一点火光，便奔去。

　　“子龙！”

　　阮卿‘嗖’的一下扑过去，蹿到赵云身上。

　　食指在对方左耳后摩挲了一下，摸到一点凸起，这才完全放心下来，把脸埋进赵云脖子上，身躯剧烈颤抖，嚎啕大哭。

　　他委屈的说道，“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好久，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你受伤了。”赵云担心的问。

　　“差一点就要死了。”阮卿哽咽说，“有人冒充你，要带我离开，幸亏卿发觉出来那人不是你结果后来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丑东西，怎么搞都搞不死，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慕尔可看清是何人冒充子龙？”曹操在一旁沉声问。

　　“不知，方才那‘赵云’是有人拿一股气幻化出的。幕后之人自始至终都未出面。”

　　“那个丑东西呢？”赵云抚着阮卿后背问。

　　阮卿抽噎，“死了。”

　　赵云与曹操诧异的相视一眼。

　　曹操说，“带我们过去看看。”

　　这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浓雾好像也淡薄不少。视线可以看到许多步之外。

　　阮卿点头，从赵云身上下来，手却紧紧拽着对方的衣袖。

　　注意到阮卿的小动作，赵云知道他这是害怕了，于是一手虚虚扶住阮卿的腰。

　　阮卿领二人回了原地。

　　“就是这个。”赵云目光凝重看向曹操。

　　曹操也目光微沉。

　　“阿卿可有法子出去？”赵云问

　　阮卿蔫蔫的，“没有。”

　　“慕尔可知这处究竟是怎么回事？”曹操问。

　　“在回答问题前卿想问一句，子龙与主公的将士呢？”

　　“云在汶水岸救得主公后便想回营，半路突然降下大雾，难辨东西，再后来，雾中冲出黄巾军将吾等队伍打散。云与主公在雾中走了许久，忽有一个东西出来攻击我等，但最后退去，紧接着我们便听到一阵叫声，便寻了过来。

　　想来，攻击你的那个东西，正是我们遇到的那个。”

　　“此处被施法成阵。世间阵分两种，一种是人顺当地气势用石头，树枝，万物生灵为阵，可困数十万人。还有一种是修道者施法逆天，硬改变一地气脉成阵。

　　天地无边，故可困数十万人，修道者不过窥天道之角，布阵也不过能困几十人，最多数百人而已。

　　布此阵的人应该道法不深，这阵最多困十几人而已，因此幕后之人才会在各位将入阵时布下大雾，将军队打散，此意在只困主公与子龙二人，其他人应该已经被阻阵外了。”

　　曹操问，“如慕尔所说，多引些人马这阵法便破了？”

　　“进不来。”阮卿摇头，“许多人同时进来是绕不进来的。”

　　“那以慕尔之见，布阵之人将吾等引入阵中是为何？”曹操问。

　　“自然是要杀人。”阮卿脱口而出。

　　赵云此刻也明白了曹操的意思，“主公的意思是，那布阵之人还有可能出手？”

　　“这阵法蹊跷。若只是打算困死我等，又何必放这东西出来？”曹操瞥了一眼倒地的怪物。

　　阮卿忽的似想到什么，口中喃喃道，“不对，不对……”

　　“怎么？阿卿？阿卿！”赵云将阮卿叫回神。

　　曹操开口，“如何不对？”

　　阮卿心底发冷，咬着牙问，“今日可是七月十四？”

　　“正是。”

　　“七月十四，明日正是中元节……”

　　阮卿口中缓缓念叨着，见二人疑惑他解释道，

　　“在道家有一句话‘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七月半正是鬼门大开之日。我初来这便觉得四周凉嗖嗖的，煞气阴气四起。这种地方正是开鬼门的地方。

　　布阵之人人当真好盘算，若我等未死于这东西之手，也要被群鬼分食而死。如此不止肉身，连魂魄都保不全，魂魄不全，无轮回，便生生世世都无法找布阵之人算账……时辰快到了……”

　　阮卿一把抱住赵云，“子龙，咋办咋办……”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阮卿没敢说出口，曹操身有三分之一的天命，若是恶鬼截杀了命不改绝之人，上边一般是不会在意的。

　　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阮卿说完那句话后忽的刮了一阵怪风，四周又冷了几分。

　　赵云与曹操相视，目中皆有震惊。

　　“若世间真有鬼神，那也该去危害朝中那些为祸朝纲，致使天下百姓饱受离乱之人，操自认自小未有大恶，如今举兵也是所兴义师。俗话说未有亏心事，何惧鬼敲门。”曹操伸手握住阮卿肩膀。

　　赵云看向曹操面露感激。

　　他自然明白，曹操这般说不过是在安慰阮卿。阮卿本就胆小如鼠，若让他自己想非得把自己吓死。

　　“莫慌……”赵云垂眸软声道：“小时也听你说过各路鬼怪，谈论过如何施法布阵，那时阿卿可是厉害，如今慢慢想也想得出办法。”

　　“想到是一回事，能做出来又是一回事，这两个差别大着呢。”阮卿苦着脸，“卿道法微薄，便是想到办法也做不出来。”

　　“听慕尔的话，倒是已有了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曹操倒是十分看的开。

　　“用法术在地上画个圈，人在圈里，外面的邪祟便看不见进不来。只是……只是卿虽学过这个法术，但灵力低微，只怕撑不起这个圈子。”

　　“方才分析吾等已出不去此阵，如今鬼门大开在即，这方法不妨一试。”赵云看着曹操，曹操点头也表示认可。

　　“我不行，不行……”阮卿急的不知所措，“万一这方法没用，到时候众鬼齐来，只怕，只怕……”

　　曹操开口，“那便是吾等天命至此，不怪慕尔。”

　　“真弄……”阮卿看看赵云，又看看曹操。二人皆给以肯定的眼神。

　　“那卿……试试……”阮卿咽了口口水。

　　要来赵云的长枪，抱着用枪尖在三人身外的地上画了个圈，口中念念叨叨，“画地为牢，百鬼莫侵，上祖有听，请护弟子此阵平安……”

　　阮卿用赵云的龙胆亮银枪画也是有原因的。赵云一身浩然正气，手中的亮银枪自然也浸染了正气，用来画符正合适。

　　画完圈，把枪还给了赵云，阮卿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了挂在颈上每日贴身带着的玉石。听南华说这是件宝物。

　　盘古开天辟地，上清为天，下浊为地，混沌处分时生出一气，一气化三清，谁知还飘出了一股灵气，这灵气凝结成了这一块玉石，名为元灵。

　　后鸿钧收三清为徒，这元灵便被鸿钧送给了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阮卿那没见过面的便宜师翁。老君把元灵给了南华。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元灵南华又给了所有徒子徒孙中最不争气的阮卿。

　　阮卿眯起双眼，双手结印，口中道：“众卿有灵，三清为尊，项中元灵，结于混沌。今借尔力，以护人主安康。”

　　说罢，他脖子里挂的玉石发着荧荧的光。

　　阮卿手中姿势又一变，眼中闪着亮光，发丝飞扬，衣袍烈烈，“画地为牢，隐吾气形，固若金汤，百鬼莫侵。”

　　阮卿画的那一个圈发着微弱的红光，随后忽的消失，地上的痕迹也不见了。

　　“好了，有没有用，等鬼门一开就知道了。”阮卿手里冒着汗。

　　阮卿正说间，忽的狂风大作，风息时，远处传来阵阵哭声与笑声。

　　“来了……”阮卿苦着一张脸，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别出声。”随后将曹操手里的火把拿过丢才地上踩灭了火，伸手丢出好远。然后也不看是谁，随便一头撞进一人怀里。

　　低头埋在那人胸前，觉出十分不适应，这才反应自己撞曹操怀里了。

　　声音越来越近，阴风阵阵。阮卿缩在曹操怀里，侧脸露出一个眼睛往后看去，只见有一众人影乌泱泱往这走来，鬼火幽幽。

　　阮卿忙将脸侧回去埋在曹操怀里，全身都在抖。

　　曹操望着前方瞳孔紧缩，揽着阮卿的一臂收紧，一只手一下一下拍着阮卿的背以做安抚。

　　赵云在一旁执枪长立，看着众鬼，目光冷峻，手中紧紧握着枪杆。

　　“奇怪，这处怎么走不通，明明没东西？”一只断头的鬼抱着自己的头撞到了阮卿布的阵上，头上的嘴开开合合发出声音，眉毛皱着，像是撞疼了。

　　阮卿回头一看，就见那鬼停在自己两步开外，吓得张大了嘴，一旁的赵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阮卿的嘴。

　　阮卿眼泪汪汪的看了看赵云，又看了看曹操，发觉他们面色如常，心里吐槽着这俩人到底是不是人。

　　阮卿又缩回曹操怀里。

　　在确定阮卿的阵法有用后曹操与赵云松了口气。

　　长夜漫漫，三人坐在了地上，亮银枪被竖着插进土里。

　　阮卿现在吓的动都不敢动，在曹操搀着坐下后就拽着曹操的衣袖紧紧闭着眼。

　　发觉这鬼进不来后曹操就淡定了许多，见阮卿吓的拽着自己不撒手，不由心软了不少，伸手搂过阮卿。

　　阮卿十分配合的缩成个蛋儿，侧躺在地上，脚伸进赵云怀里，双手拽着曹操衣袖，脸埋进他小腹里。啥都看不见了，这才不那么害怕了。

　　曹操笑着一手堵上阮卿耳朵，一手抚着阮卿的背。

　　于是在这贴心的服务里，阮卿，他睡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