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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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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还有卫兹,曹邵兄长这样的人愿意为主公出生入死,不是么?”
阮卿握紧曹操的手,“除了妙才,元让这样的武将外,还有别的士卒愿意为主公出生入死,并不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更多的是信任主公。”
阮卿深吸了一口气,平日温软的眼睛透出坚定,“主公的努力,有一日终会见成效。”
就如日后不少袁绍麾下的文臣武将齐聚曹营一般。
正是因为见识过了这早已混乱的世道,手刃过多少好不容易才长大的人们,阮卿对太平盛世才愈发渴望。
自灵帝而起,天下大疫四行,几乎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纵熬过疫病,又逢此乱世。哪怕有幸未进军营拼杀战场,却又被各世家强拉为屯田客,佃户。
董卓迁长安,为建宫殿,熔铜人,铸小钱。使通货膨胀,一斛粮食竟达五十万钱之高。
这天下乱了,已经乱到骨子里了。汉室就如狂风中的一叶小舟,有倾覆之危。
天下百姓就和灶台那些做饭的小卒子们一样,他们不在意谁人当政,只要让他们过上安定的日子,他们就心满意足。
阮卿相信,曹操会做那站在风雨浪尖上挥斥方遒的人。
屯田制,租调制......百姓会在曹操的统治下重复安定。
曹操嘴角扯了扯,这次的笑却透出暖意。
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阮卿甚至不是自己的亲族,又哪里来的如此坚决的信心,相信他曹操会成功,相信他这个主公是最好的。
明明只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呀,连冠都未加,说的话笨拙又稚嫩,却每次都会说进他的心坎里。
“慕尔......”曹操唤了一声,在阮卿疑问的目光中只是轻松一笑,被阮卿捏住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洛阳那边有董卓把守,关外诸侯驻守各地,不见动作。张邈恐曹操真的听袁绍的话把自己杀了,没多久便撤兵退回陈留。曹操此时依旧依附袁绍,屯聚河内。
袁绍不思进取,每日军中设宴欢乐,曹操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转眼便到金秋时节。天高气爽,动物身上都长了膘。
曹操与曹洪领着营中这三小只出去打猎,改善伙食,顺达心情。
这年头人活得都艰难,更别提社会地位还没人高的野物。
一路走来也不见什么猎物,曹操兴趣缺缺,同曹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曹真曹休少年心性,聊不两句便同曹操说了声自己去旁边玩去。曹操自然批准。
“你也随他们过去。”曹操对守在自己身边的阮卿道,“出来玩就尽兴些。”
“不去……”阮卿摇着头。
之前只有曹休一人还好,如今多了个年龄相仿的曹真,这俩人关系迅速升温。
平日被保护的宛如温室娇花的阮卿同这两个胡打海摔惯了的少年郎竟聊不上了话,只能和个小傻子一样在旁边干瞪眼。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在这两个中年人身边做背景。
曹操见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去与曹洪谈话。
曹休曹真这俩小伙汁猎了两只野兔。几人越走越远不觉翻过一个山头,遥遥见一处村落隐于山脚下。
天色渐晚,夕阳将隐于天际,几人只得在此借宿一宿,第二日再返回营地。
几人进了村子,便发现这里街道了了无人,四周颇显落败。
曹真下马欲对行人问路,岂料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对方便匆匆跑开。
“这……”曹真回头看向曹操。
“下马。”曹操下令。
自进了这村子阮卿便万分不舒服,总觉得有冷飕飕的邪风钻骨头。
几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只听背后“嘎”一声,阮卿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原来是一只黑色乌鸦从枯林中飞出,拉着沙哑的嗓音飞过,愈发衬得四周寂寥。
“你们不觉得,这里阴气重吗?”阮卿心中打怵抖着声音发问,默默往曹操身边靠了靠。
“没有啊。”曹真莫名其妙。
“客人何处来?”众人背后突然又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未待众人回身,阮卿先已吓破了胆,高声尖叫着往曹操身上一蹦跶。
“……”
有只小青蛙,一戳一蹦跶。
看着挂在曹操身上的阮卿,众人颇为无语。
出声的是一位老丈,头发花白,短褐穿结,手持一根从地到肋骨那么长的藜杖,皮肤上沟沟壑壑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整个人看着十分和蔼。
“这位老丈,我等狩猎至此,欲借贵宝庄休息一宿,明早便离开。”曹洪开口。
“有何不可?村中多有荒废的空屋,客人随俺来。”老丈指着前路道。
曹操皱眉伸手拍了拍阮卿腰部,“下来。”
内心十分拒绝的阮卿小声哼哼,眼巴巴看着曹操,“这地儿有点吓人。”
曹操嘴角狠狠抽了抽,“你下来,让真儿背你。”
父亲,您这忒不地道啊。
莫名要背黑锅的曹真:“……?”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阮卿才不。
这感觉就好像晚上疑神疑鬼拿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露出来一个脚趾头一样。挂曹操胸前后背让他注意着和趴在他后背把自己的背对着后面未知这感觉当然不一样了。
“主公……”阮卿眯起眼扯着嘴角,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一副要哭的模样。
这怕不是请回来一个祖宗。曹操心里默默扶额吐槽了一句。
“好好,走走……”见阮卿眼中泪花越来越多,大有水漫金山之势,曹操皱眉拿下巴对着阮卿仰了仰,似在哄他,然后把自己手中的缰绳抛给曹真,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往上掂了掂,示意大家出发。
“老丈,你们这为何如此破败啊。”曹洪在一旁问。
老丈深深叹了口,手中的藜杖随着主人的一步步前进而一下下落在地上发出“叩叩”的声音。
“年轻的壮丁都被拉去当兵了,也有跑到别的地方避难的,如今村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老小小跑不动的了。”
众人听了惋惜不已,曹操又开口问,“敢问老丈,为何方才我等问路,众人皆如避虎狼?”
“嗯……”老丈似耳背,在曹操问完话后那眯眼侧耳的姿势略微顿了一两秒,才挑眉点头道,“啊,是这样,最近听说村子附近来了黄巾贼,大家害怕,白日就不怎么出门,自然看见生人也就躲了。”
众人点头。
那老丈手中的藜杖似用三根略粗的鸡血藤盘结而成,通体乌黑油亮,十分古朴大方,阮卿还没见过这样的藜杖,觉得十分漂亮,不觉看的出神。
老丈发觉出,看着阮卿愣愣的双眼小了声,“怎么?后生莫不是相中老汉手里这根拐杖?”
阮卿猛然回身,眨了眨眼,看到老丈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慌忙将脸埋进曹操肩膀上怂做鹌鹑。
老丈善意的笑了两声,对曹操道,“你这儿子跟你亲的很。”
“咳咳……”曹洪咳了两声,见曹操看自己,便装模作样的将右手握拳抵在自己唇边念叨着,“哎呀,最近有点着凉。”
真·曹操儿子曹休和曹真,“……”我们太难了。
发觉阮卿环自己脖子与腰间的双臂双腿收紧,曹操笑着对老丈道,“可不是,在家都惯坏了。”
到了一处带院的屋子时,天色已暗,东月渐升。
老丈推开门扉,一阵灰尘簌簌落下,老丈咳嗽着伸手在面前来回晃动,对身后的人倒,“就是这,各位莫嫌弃。”
曹洪刚走进就被呛了出来,“嘿,这就没干净点的屋子?”
老丈摇头,“人离开的久了,屋里自然落了灰。”
“无妨,你我不过借宿一夜而已,将就一下便过去了。”曹操对曹洪说罢又看向老丈,“多谢老丈带路。”
老丈笑着摆手,“不谢不谢既然如此,各位客人好好休息,老汉就不打扰了。”
见老丈出去,曹洪去拽阮卿的领子,“还不下来,你是要抱着兄长一宿么?”
“我不下。”
阮卿忙抱紧曹操,将脸埋进对方怀里,“这里黑乎乎的,怪吓人的。”
“待我点上火就好些了。”曹真笑着道。
曹操乐呵呵看着这几个小崽子说话。抱着阮卿的手却纹丝不动。
杂活自然落不到曹操身上,阮卿下了地后就死死拽着曹操衣袖,掰都掰不开,这个劳动力也算是废了。
曹洪将马栓好,曹休曹真去找木柴,阮卿跟着曹操进了屋。
屋里漆黑一片,借着外面透进的月光依稀见里面摆设。
感觉阮卿又往自己身上缩了缩,曹操玩心大起,忽的一转身,脸猛的凑近阮卿的脸,“嘿!”
“娘!”看着忽然在自己面前蹦出的一个黑乎乎的大脸盘子,阮卿吓的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逃了出去。
他跑到院子里方才停下,一手按在“噗通噗通”心脏跳的激烈的胸口,一边长舒着气。喘了两口气后他才听见曹操在屋里哈哈的笑声。
这一点都不好笑。
吓得快哭了的阮卿一点力气都没了,他也没闲心去曹操面前蹦跶质问这个糟老头子为啥坑自己。
曹洪笑着凑到阮卿面前,幸灾乐祸道,“被坑啦?”
“这一点都不好笑。”阮卿有些懊恼的推了曹洪一把。
“啧。”曹洪皱起眉一本正经道,“对,不好笑,咱阮主簿被主公吓了这事一点都不好笑,谁七八岁的时候没在主公手底下吃过亏。”
本来还人模人样的曹洪说完这话憋不住又“噗呲”笑了声,“哎,不过像你这么大怕黑怕成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
“你最近跟子孝待多了吧。说的还不如不说。”被曹洪说的心里懊恼的阮卿抬腿要去踹曹洪一脚,却被对方一跳躲过。
“小慕尔,不乖啦啊。”曹洪指着阮卿惋惜道,“现在说不上嘴都开始动手动脚到了,你这是跟子孝学的吧。”
在曹营脱了衣服刚打算睡觉的曹仁,“阿嚏……”曹子廉那小子是不是又偷说我坏话?
刚找了柴火回来的曹氏兄弟看院里俩人掐架,曹休无奈叹了口气对曹真道,“洪叔惯会把黑锅抛到仁叔身上。”
曹真只是看着院里那两人嘿嘿笑着,也不去接曹休的话。
绕过二人,只见曹操双臂抱胸站在屋门口眼中含笑的看着这俩活宝。
“屋里有火盆。”看自己俩义子回来的曹操开口。
“知道了。”曹休微微颔首,与曹真一起进屋。
曹洪虽同曹仁一般也是富家子,平日行为轻佻,生的好口舌,但他又与曹仁不同。
曹仁那是真浪荡子,而曹洪却能力极强,办事有条不紊,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不然曹操不会放心让他独自多次去别处为自己募兵。
曹洪与曹仁平日就以逗阮卿为乐,和曹仁斗嘴他还能反驳一两句,和曹洪对抗他真是要被曹洪的神逻辑给怼死。
看着马上就要被曹洪撩拨哭,可能未来某一秒就要上手去掐架的阮卿,曹操终于出面解围。
身为曹营幼儿园园长他必须防止孩子们动嘴动不过之后直接动手。
虽然他也知道以阮卿的怂包脾气指定不敢揍曹洪,但看着自己养在身边的崽子被旁人欺负,他这心里,啧,咋就这么不得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