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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今夜星月被浓浓的乌云笼罩,漆黑不见前路。

      阮卿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曹操身后,口里喘着粗气。

      出了军营,行不远,失散的大将们或多或少带着士卒们陆续寻来。

      统算了统算,不过跟来了五百余人。好嘛,扬州带来的那些一锅反了。这混的,啧……

      众将脸上都有些沉重。周?的脸色更难看,毕竟大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将。

      阮卿胳膊上不知从哪蹭了一刀,手上也有道伤,血哗哗的往外冒

      他这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曹休撕破了贴身的衣服,又与他坐在一处,低着头帮他包扎。

      这气氛忒沉重,他也不敢乱哼哼,只是咬牙忍着,额前冒出细汗。

      这场反叛来的突然,辎重全在营里,他们根本不可能轻装赶路。气氛低沉浓稠的几乎要停滞在空气里。

      见众人如此,曹操忽的大笑起来。在这寂静中回荡,似扫平一切阴霾。

      众人诧异的看向他。

      “孟德。”夏侯惇有些担心的出声,怕曹操这是受啥刺激。

      曹操抬手对夏侯惇示意自己没事,继而朗声道,“曹纯,曹仁,夏侯惇率一百五十人从左而进,乐进,李典,夏侯渊,率一百五十人从又而进。余下众人随操直攻正门。”

      众人大惊,如今反叛之人几倍于我,且他们刚被灰头土脸的赶出来,叛军想必气焰嚣张,这军营如何攻的下。

      见众人脸上有踌躇之色,曹操威严道,“众军只管奋勇杀敌,叛军必破。”

      曹操话音刚落,便有清朗一声响起,“诺。”

      阮卿平日说话虽细若蚊声,但这声却说的无比斩钉截铁,在这寂静中显得愈发气势十足。

      他抽出在曹休刚刚包扎好的手掌,抄过倚在石头上的剑鞘,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捏着,眼中明亮而灼热的望着曹操,整人情绪高涨如一根蓄势待发的弓弦。

      他分不清计策的好坏,不过对曹操,他选择无条件信任。

      不知是阮卿这一声开了个好头还是怎得,众人那悬着的心莫名落了一半,再看曹操镇定的模样,众人心中都有了底,齐齐朗声道,“诺!”

      结果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曹操率军成功把军营打了回来,叛军抵挡不住,皆从后方奔逃。这一场闹剧经过半夜后便这么匆匆收场。

      时值天明,朝阳初升,第一抹阳光撒在这片狼藉的东方大地上,天空被染上了柔和的橙红色,衬的这满地硝烟又别添几分苍凉之色。

      阮卿在一座被烧的只剩漆黑木架的帐子旁拄剑而立,垂头大口喘着气,一晚的战争早让他软了手脚,他正蓄在力。

      橙黄的黄线透过木架照的他的眼有些睁不开,他似心有所感,抬头去看。

      只见曹操脊背挺得笔直,站在这片狼藉上。光线投在他身上,为他镀了成金色。仿佛他就是天地间唯一的领导者,他的身姿虽不雄伟,可举手投足间是让人信服的气势,仿佛抬抬手,这天地都要为他动容。

      曹操传令清点人数与物资。

      好在是将军营夺了回来,不然五百多号人就这么直接上路可治好了。

      阮卿缓缓走到曹操身边。

      曹操瞧见阮卿脸上布满尘土与飞溅上的鲜血,下意识伸手擦了一把他的脸颊。

      又见阮卿雪白的亵衣上全是血污,包扎好伤口又因激战而洇透的绷带,于是伸手解下披风裹在他身上。

      “主公……”阮卿伸手想要拒绝,曹操却没心思和他玩儿虚的,以十分强硬的态度帮他系好带子。而后托起阮卿的胳膊看着。

      “去帐里休息会吧。”曹操松开阮卿的手腕开口道。

      “卿不累……”因为性格原因,阮卿不敢长时间与人四目相对。因此他的目光只与曹操交叉了一瞬,便害羞的垂眸。

      曹操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到一处木桩上休息。阮卿紧跟身后。

      “坐吧。”曹操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木头。

      停了几秒阮卿才坐到曹操身旁,小心收着身上的披风以防蹭到地上,虽然那披风经过战火的洗礼已经变得不干净了。

      曹操只是静静坐着,呆呆望着前方烧焦的木架,并不出声。

      朝生的万丈霞光映在他风尘仆仆的脸颊上。

      蕴含着战火硝烟弥漫的空气中裹挟着寒凉的晨风。

      虽然曹操面无表情的发愣,但阮卿还是觉出了对方身上的负面情绪。

      也对,曹操也是人。自己一腔热血去追董卓结果被打的兵力全无,辛苦到扬州招募来的兵又一窝蜂的散了,这搁谁身上都得觉得忒扎心了。

      阮卿小心翼翼的身上去揪曹操的衣袖。

      “?”曹操挑起一边眉斜看阮卿一眼。

      “主公……”阮卿张张嘴,涨红了脸,憋了半晌才说了句,“很厉害。”

      曹操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阮卿是在安慰自己,不由笑起来。心中那不知名的沉重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阮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微微歪头看着曹操,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啊。”曹操笑着捏了捏阮卿的脸,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昂儿现下如何了。”

      阮卿真的太过乖巧,又喜欢粘着自己身边,总让曹操恍惚生出自己在教导自己儿子的幻觉。再者,阮卿又如此贴心的来安慰自己,更让曹操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曹操的手掌颇为粗糙,刮的阮卿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有些轻微的疼痛。

      自小养在颍川世外桃源的阮卿不知父爱为何物,听曹操此言他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主公,为什么,肯定会攻下军营,要是围他们,为什么不全都围住,好关门打狗?”

      将心里的失落抛出,阮卿开启了蹲曹营学到的一项技能,虚心学习。

      没办法,曹营的好多人都比他厉害。

      “不错,还知道问。”曹操对此十分满意。

      笨不怕,不开窍也不怕,就怕你笨又不开窍还不知道努力。

      “其一,吾等离开军营后不见叛军严阵以待,反倒依旧似一盘散沙,可见叛军中并无领军之人,如此必不长久。

      其二,彼等长期生活在扬州这安定之乡,早已堕志,彼放火袭营不过是袭吾等毫无防备,得一时之胜,待吾重整旗鼓,安可与吾麾下身经百战之士比之?

      其三,吾分三路,攻之甚猛,却留一条路放他们离开,可防止彼等搏命反击,毕竟彼几倍于我。”

      阮卿点头,表示自己又跟在曹操身边学了生动的一课。

      被曹操指派清点辎重的夏侯惇面色略带沉重的过来。

      “孟德。”他先是唤了一声。

      曹操见夏侯惇面色,原本缓和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阮卿忙起身,提着拖地的披风,站到曹操身后。

      “如何?”曹操问。

      粮草之事,乃是要紧事务,但夏侯惇知阮卿忠心曹操,又素来不是多舌之人,因此倒也不避他。

      “大部分粮草都被烧了。”夏侯惇坐到曹操身边,在对方耳边低声说,“子和(曹纯)方才统计了兵力,一战下来,如今聚拢了一千六百余人兵马。但问题是我们现在粮草不多,最多两日就要耗尽,回陈留最快最快也要十几日。”

      夏侯惇声音很低,但阮卿站在曹操身后也能微弱的听到。

      他看到曹操的眉头渐渐紧缩起来,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阮卿还没到曹操这种老谋深算的程度。他见曹操脸色不好,也单纯以为曹操是在担心粮食不够吃的问题。

      事实也确是如此。可曹操思考的更多。曹操在担心若没有粮食,自己手里这仅存不多的兵也会离开,更甚着再来一场叛变。他手里已经没多少兵力了。没有兵,谈何理想与抱负?

      可即便他回到陈留与戏志才会合,他没有地盘,更没有稳定的粮食来源,现在全靠仰张邈的鼻息而活。

      “孟德。”夏侯惇又唤了声,像是催促一直沉默不语的曹操出声。

      “先整顿吧,尽快上路。我们下一地到哪?”曹操问。

      “下一站......”

      夏侯惇略微思忖,还没答话,身后的阮卿忙接口,“蕲县。”

      这他可是熟的很。

      曹操之前营帐里挂了个地图,他经常见,这次来扬州更是随身揣着。

      曹操也对他说了几遍这次来扬州的路线,他结合着地图看,又有曹操念叨路线,因此他很快记下来,远比记那些枯燥的地名有意思的多。

      曹操微微侧头,一旁的夏侯惇说道,“是。”

      “就去这。”曹操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也站起的夏侯惇道,“招呼他们,收拾东西吧。”

      “诺。”夏侯惇一抱拳,匆匆离开了。

      “走。”曹操说,“咱们去找衣服。”

      阮卿忙跟在曹操身后。

      两人这回出门带的衣服都不多,阮卿因为每天跟着曹操,行军为了便宜,更不要私帐,每天和曹操挤在一起,因此衣物也放在曹操帐里。昨天曹操帐子被点着,现在两人的衣服都被烧的干净。

      曹洪家里富裕。曹操很快寻找了曹洪借衣服。

      曹操有枕戈待旦的习惯,这次行军更是和衣而睡,因此身上这身还完整,只差件外袍。

      阮卿就比较惨了,他之前过惯了安定生活,实在受不了每天穿着整整齐齐的睡觉,因此只穿了件亵衣。

      曹洪这人比较抠。但如今这局面,几件衣服他倒也不至于一毛不拔。

      阮卿又裹上了不合身的衣服。

      好像自从来到曹营,他很少再穿到过合适的衣服。

      曹操一披就把外袍套好。他看阮卿努力整理着松松夸夸的衣服于是伸手帮忙。

      “把多的地方掖进去。”曹操低头专心搞着阮卿的衣服,嘴里说,“掖完了再紧一紧腰带。”

      曹操突然凑过来,阮卿有些手足无措。

      曹操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尤其是靠着这样近,阮卿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耳朵尖有些发红,悄悄抬眼瞧了眼曹操,凑得近了,对方五官线条起伏瞧得愈发清晰。

      他忙低下头,慌忙整理衣服的手与曹操不经意碰在一起,让他更加局促。

      曹操倒是一派平常,帮阮卿掖完了衣服,说,“再勒一勒腰带。”

      阮卿忙点头,尽力扯着腰带,好绑住多出来的那些布料。

      曹操看着阮卿忙碌的手,忽然心里五味杂全。

      “辛苦你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阮卿。

      天气渐暖了,阮卿自己带来的衣服不再合适这个季节。但又因为常在营里,一时间竟不好去定制购买衣服。阮卿又无亲人,南华更不着边,更无人去为他操心这些琐事,无衣服托人送来。因此阮卿现在穿的都是曹操和戏志才穿过的衣服。

      曹操忽然想到自己如阮卿这般年纪是何等恣意,非得是鲜衣怒马才最痛快。

      可看看现在的阮卿,作为主公的曹操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跟着他,阮卿现在应该还在因隐居而安稳过活吧。

      阮卿不知道曹操如此感慨,他还以为只是在说昨夜的叛乱。

      他脸更红了,摇摇头,“和主公在一起,卿不觉得辛苦。”

      阮卿的回答总和其他武将有着不同。他的话里总是带着独属于他的柔软,可忠诚却不下任何一个将军说出的铿锵誓言。

      曹操心头一动。看着阮卿抬起的一双浅褐色眼眸,里面是乖巧与孺慕,不输世间任何璀璨星光。

      平日擅长言语的他这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收拾好后,部队很快再次上路。只是曹操的心情再也没有原来的那般轻快。一路上脸也不见半点笑意,阮卿畏惧曹操这本就长的有些威仪的长相,这下老老实实待着,分毫不敢去触对方眉头。

      第二日将至蕲县。见曹操迟迟没有动作,知道军队余粮的夏侯惇更着急了。现在的将士从军无非就是混口饱饭吃,若是真等粮尽,那便再也留不住人了。

      在军队半路整顿歇息时,夏侯惇又去找了曹操。

      这时的曹操经过一路的时间,倒像是想开了什么似的,脸上也变得轻松起来,他甚至有心情找了块石头,撩袍子坐着,拾了一杆偏长的木棍,正在土地上给阮卿画九州地图,一边画还一边圈出各重点要塞,并细细讲解其中作用。

      阮卿盘腿坐在曹操身边,认真的听着。

      夏侯惇到来时看见这两人还在优哉游哉,险些气的背过去。

      “孟德!”夏侯惇说,“时到如今你还有心情画这些东西?”

      “嗯?元让来了。”曹操笑着道,“这小子总记不住地域,趁着这次出来,让他顺着一路的行程来记,果真记的更快些。”

      “孟德!”夏侯惇无语了,他这族兄心怎么那么大。这都马上火烧眉毛了。

      “元让休急。”曹操笑眯眯的,挪挪自己屁股,让出半个石头来,“坐,刚才这小子要,操都没给他。”

      夏侯惇大无奈,这是半拉儿石头的事么。

      夏侯惇在阮卿羡慕的目光中一屁股坐了下来,紧接着就对曹操说,“你说怎么办吧。”

      曹操呼噜着阮卿的头发,安抚对方坐不到石头的不平,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夏侯惇发觉自己音量过高,于是压低下来,“当然是粮食。”

      “哦......”曹操当是什么事,淡淡应了声。

      “你倒是说,你有什么办法?”夏侯惇急了,可现在不是小时候,如今的曹操是他老板,他再也不能跟对方厮打了。

      “还能怎么办。”曹操垂眸,用木棍随意划拉着地面,叹息说,“事到如今,只能去抢了。”

      夏侯惇显然没想到曹操是这主意,他明显愣了一下,不确定道,“去......抢?”

      “是。”曹操把计划说了出来,以侧面告诉夏侯惇他没有听错。

      “操已派斥候前去打探。前面倒是有些村落。大军顺原定路程行军,可再派人率一军前去抢劫,后火速逃离。待当地官府发现,也已来不及了。”

      “可我们最初募兵兴的是义军!”夏侯惇说,“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如果真的是去抢,这对你日后会产生什么影响?这里的百姓如何看你?人言可畏。”

      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质问,太过锋芒,于是又缓和了语气说,“吾非不认同此法,只是在担心这件事对你之影响。孟德,你是要往上走好远的人,万不可为此留下隐患。”

      “可操万不可能让这些辛辛苦苦募集来的兵,因为粮草而散去。”曹操说,“至于元让所担心之事,戏先生倒比你我都有远见。”

      “戏先生怎么了?”夏侯惇不解。

      “来之前志才给了吾一个箱子。操开始尚不明其中用意,如今总算明白。”曹操轻叹口气,说,“里面装的是黄巾。”

      夏侯惇立马明白过来,“戏先生让你我借黄巾贼之名?”

      曹操点点头。

      “好办法。”夏侯惇一拍大腿,“这事惇愿前往。”

      听这么一说,曹操眼神顿时变得认真起来,他紧紧注视夏侯惇说,“若能平安归去,皆汝之功也。”

      “别废话了,惇即刻挑人马去办。”夏侯惇起身,对曹操行一礼,大步离开。

      曹操望着夏侯惇的背影,长长吁了口气。

      他在等谁会来问粮草之事。这样才放心把这个任务交到对方手里。

      这并不是对知晓粮草之事的夏侯惇不公平。其他人如果真的留心,会知道经过反叛一事,粮草所剩不多。

      阮卿看了看夏侯惇的身影,又看向曹操。见对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是让人看不懂的暗沉。

      他搞不懂曹操又在想什么。但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找曹操的路上遇到的所有景象。

      有流民,有骸骨,有野草,有荒芜,也有被黄巾军屠戮过的村庄,还有他被绑架时,与郭嘉一起度过的那个夜。

      “一定要去抢百姓的粮食吗?”阮卿茫然看着曹操,他的一双浅褐色眼睛里还带着少年的纯良。

      “如果不去,我们可能会一无所有。”曹操缓缓抚摸着阮卿的脊背。

      曹操也不想,可不得不这么做。

      阮卿想不出更好的解决粮草的办法,他也没有说服曹操的口才,但他终究于心不忍,伸手抓住曹操的衣角,又问道,“主公,万一,不小心伤了人怎么呢?”

      阮卿的本意是让曹操对夏侯惇叮嘱一声,尽量不要伤到百姓。

      可曹操却说,“那便尽皆天命也。日后操必不会忘记他们对操之恩。”

      阮卿怔住,好半晌才恍惚回过神来。

      “主公前两天不开心是在纠结要不要去打劫百姓吗?”他又轻轻问。

      “嗯。”曹操淡淡应了句。

      可最后还是要去。

      豪杰们的野心,终究要苍生来买单。

      阮卿想到了方才曹操在说出这个计策时,夏侯惇的第一反应只是在担心对曹操的影响。他又想起了追寻曹操的路上,那几个农民惊慌失措奔向自己的场景,还有黄巾贼那杂乱急促的马蹄声。

      原来,这就是乱世啊。英雄辈出,苍生流冗。

      阮卿心里闪过片刻的难过,便消散了下去。

      只要他看不见,便会很快忘记。

      曹操看见阮卿兴致不高,也没多说什么。慈不掌兵,这些事阮卿总要慢慢习惯。

      曹军靠抢劫百姓,很快便凑到了足够的粮食,曹操又把目光落在了募兵的任务上。

      沿路经过至轾,建平等地,好歹又招募了千余人,去陈留与戏志才汇合后,一队进军河内。

      此行历经四月之久,回来时已是六月末尾,天气中已挂了丝凉意。

      驻军河内,下令安营扎寨后曹操去见袁绍了。

      阮卿跟在夏侯惇屁股后头学习安营扎寨,有哪些讲究,有哪些忌讳。

      “现在天气炎热,不能为图凉快就往草多树多的地方扎堆。当年声势浩大的黄巾军在颍川被皇甫嵩一把火烧败,这血淋淋的教训可不能忘。”

      二人缓缓走在军营里,夏侯惇一边用手指着营中布局,一边教给阮卿自己这些年吃亏,打仗攒下的经验。

      “还有,最好驻扎在上游,尤其是现在雨水多的时候,不然敌军趁雨天把上游堵死,等水存多了冲你一下够你喝的。”

      夏侯惇语气似在开玩笑,可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阮卿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另外,军营卫生也得注意一下。毕竟谁都不希望军营里臭气熏天,到处是苍蝇对吧。”

      夏侯惇见阮卿因他的话“噗嗤”笑出来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仿佛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每次安营先合两队共建一圂厕,圂厕与灶台需得同起,不可缺一。亦有圂厕建在营外,白日需得执腰牌同长官报备,若至晚间,只得在军营厕中解决了。”

      听夏侯惇大大方方说厕所建设啥的没一点扭捏,阮卿不由得感叹一句,果真在军营待过的人就没那些公子哥儿小姐们矫情,毕竟再高雅一人也离不开吃喝拉撒。

      “若短期驻扎还好,长期驻扎难免清理赶不上将士的排泄的速度,打扫不干净,军中再有疫病出现,那大军基本是要瘫了。”

      “所以。”夏侯惇敲黑板划重点,“军营卫生可是重中之重,你将来如果带兵,不必羞于对这些污秽之事闭口不谈。军营里没那矫情劲儿。打胜仗才是正理。”

      “好。”阮卿点了点头,似想到什么,又笑了声道,“卿,还,还以为,像元让兄长这样带兵打仗的,不会管这种事呢。”

      “总得有人要管。”夏侯惇摇摇头,“那你小子以为惇这样带兵的要做什么?”

      “打仗,开战的时候就带兵往战场上奔。”阮卿眼中发亮,来曹营许久他都没跟曹操一起上过战场正面刚敌呢。

      “你小子说的这是斗将。”夏侯惇笑着拿大手按了按阮卿的头,“不过你说的不错,惇现在就是干这的。至于关心天气状况,地理位置,什么时候适宜出兵,这都归孟德操心。”

      其实不是所有将军都要上战场杀敌的,大部分都得研究天气,研究士气,研究怎么出兵,干的是动脑子的活。亲自动手的也有,那是斗将。

      阮卿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对军营生活了解还是太少了。

      二人边走边说着话,迎面匆匆跑来夏侯渊。

      “渊弟?怎么了这是?”看夏侯渊一脑门汗,夏侯惇好笑的问着。

      “出,出事了……”

      秦卲是曹操的心腹裨将,自曹操剿黄巾时就忠心跟随。这次去扬州募兵,曹操另派曹邵带一支人马活动在豫州地界招募兵马。

      谁知道豫州刺史黄琬有心亲董,一刀把曹邵给砍了。那好不容易招来的一千兵马并两百旧卒可乱了套。

      曹邵生了个好儿子,十七八的年纪跟着自己老爹过了几年军旅生活。见军队大乱,他以一人之力安抚军心,带着军队东躲西藏。这不,刚打听到曹操回来就赶忙来投奔了。

      曹邵的这个儿子叫曹真。长得高挑,小麦色的皮肤,英俊帅气,膀子上腱子肉凸起。阮卿站在他身边要矮两头,活脱脱一个没长全毛的小鸡崽。

      戏志才看着曹真,思量了一下便对一旁围着曹真转的阮卿开口,“去将主公请回来。”

      “我?”阮卿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道,“去袁绍营里去?”

      “嗯。”戏志才点头。

      好吧……阮卿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找个人么,那袁绍又不能吃了他……能砍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曹真他爹还有一种死法,是跟曹霸霸一起打袁术的时候顶了曹霸霸的大名替对方死的。要是这么死的话还得再等好几章,某没那耐性了。
    到此章为止曹家F4算是上全了。
    曹家F4成员,身为嫡长子的曹昂,身为义子的曹休和曹真,还有曹霸霸的得意小跟班阮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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