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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我将那一锭金子塞到老鸨怀中,顶着满脸的和善笑意,拿出一副求人办事的嘴脸:“还望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那一双在这污浊红尘是非地中淬炼了多年的精明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张挂满了褶子的脸笑得野菊花一般,同我十分虚假的客气半晌,半推半就将那一锭金子揣进了袖中。

      “来公子若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老身,尽管说。”

      有钱好办事,此乃至理箴言。

      我凑到她耳旁,忍者那股效用堪比迷魂散的脂粉香气,险些没昏过去。我屏气轻声道:“旁边这两位小相公,先借妈妈这盘丝洞的名头一用,可成么?”

      当今天下男风日盛,是以大大小小的勾栏院里少不得要养几个小倌供那些达官贵人消遣。这种事情众人皆是心照不宣,算不得什么秘密。

      那老鸨在这种场子里混的久了,早就成了人精。她毕竟拿不准我们几人的身份,听闻我言当即便有些踌躇,一张脸上明晃晃写满了纠结,纠结中又透出了些不是没商量的意思。

      我何等通透,当即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

      “妈妈可想好了?”

      “来公子这说的什么话。”她一手接过金子,一手揽过小楼的肩:“这两位原本不就是我们盘丝洞的小倌么。”

      小楼望着上着青绸衣下着粉纱裙,脚上还穿了一双鹅黄绣鞋的老鸨朝他伸出的那双拿着紫帕子的手,眼都直了。吓直的。

      我给了他和画屏烟一个保重的眼神。

      今日事成与否,可就看二位壮士了。我望着被老鸨引下去的两个“小倌”,实话实说,心中很有些激动。

      我眯起眼睛笑道:“想不到,想不到。二位叱咤鬼界的明公大人,今日竟沦落风尘做小倌。”

      百年难得一见,我这是多么好的运道。

      来仪道:“若他两个过了今日没来宰你,你再乐呵也不迟。”

      唔,这可是公事,想来小楼他两个会晓得公私分明的。

      楼里的姑娘们各个都是极有眼色的人精,瞧见我和来仪两个青年才俊站在门口,当即便凑了上来。

      我瞧着周围众多的胭脂俗粉,将浪荡公子模样学了个十成十,衣袖一抬,眼中化出一汪深情水:“本公子打上回见过越娘后,辗转反侧,再不能忘怀,越娘今日可在么?”

      旁边一朵艳花娇嗔道:“公子眼中就只有越娘,全无咱们姐妹半分。”

      我打从怀中掏出钱袋子,摸出些碎银同她们分了:“我来某人的一点心意,各位仙子拿去买些脂粉。”

      于是众位姑娘终于捏着银子,心满意足的散去。我同来仪乐得清静,迈步上楼直奔越娘那间素雅的厢房。

      越娘瞧见我们,先是微有诧异,随即便绽开笑容:“二位姑娘果真言而有信。”

      我二人此次并非专程来瞧她,是以我略有些心虚,不过面上还是端着道:“佳人一笑倾城,十里春光失色。焉有不来之理?”

      她起身,为我二人斟一杯茶水:“还不知道两位姑娘名讳。”

      来仪道:“我姓来,名晚阳。”言毕她又指指我,目光里藏笑:“这位是我师妹,姓来,名晚舟。”

      果不其然,我又听到了那句:“来晚舟姑娘这名字颇有意趣。”

      ……

      自作孽,不可活,悲也哉。

      随后我同来仪就窝在越娘这间房里,听曲品茶聊天,天南海北的侃。如此这般,时间流水样的淌,眨眼便到了巳时。

      我对越娘道:“略有些小事,稍后便回。”

      随后我同来仪两人蹲在二楼的廊柱旁,假意醒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楼下堂里的状况。潘越果然是个照点的,巳时刚到,他便带着冯觐出现在了盘丝洞门口。

      我早先便给老鸨瞧了潘越的画像,是以她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扭着娇俏的步子迎了上去,媚声道:“这位公子快请进,此番是头一回来罢。”

      来仪瞧了瞧潘越一张拘谨的脸,站起身来同我道:“走罢,后面的事也不需你我二人在此处盯着了。”

      于是我二人回身又进了越娘的屋子,同她一道消遣了一下午,傍晚打道回府。我望着天边赤红的残阳,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塞满点心的肚子,感叹道:“终究人生多快意。”

      来仪淡淡望我一眼,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模样。
      当夜我躺在来仪身侧,睡得颇为香甜,料想画屏烟潘越同小楼他们三个此夜过得应该也不错。

      次日清晨,我优哉游哉的梳洗完,随意同来仪吃了些早饭,我二人再优哉游哉一路闲散踱步到盘丝洞。

      盘丝洞这种地方一向做的是夜里生意,白日鲜少有意招揽顾客,更何况现在这一大清早的。我打老远便瞧见老鸨绞着手中一张粉帕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像是在等什么人。

      甚奇怪。

      待我二人走得再近些老鸨总算是瞧见了我们,小跑着便迎了过来,一副惶恐的模样:“两位公子,出岔子了!出大岔子了!”

      我道:“慢些说,昨日不都与你交代清楚了么,能有什么岔子?”

      老鸨压低了声音凑过来,一脸的着急上火:“昨夜里照您的吩咐把那二位公子塞进那位公子的房里了,可今天早上一开门,房里却有四个!我们这一个还未挂过牌子的琴倌也在那屋里!”

      我当多大事。

      来仪道:“既然如此,那便将那位琴倌的身一起赎了便是。”

      老鸨一双手摆的似风中老树,惶惶恐恐颤颤巍巍:“使不得使不得,那位琴倌是我们楼里的红人,一早便被贵人瞧上了,原本说过几日便来接她,谁曾想……眼下这状况。可该如何是好啊!”

      果然潘越爱的还是女人。我心道。不过只是让他三个和衣躺在一处做一晚上的戏而已,他怎得如此想不开。

      我瞧着那老鸨急得险些落泪,便出言安慰:“先带我们去瞧瞧。”

      待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便瞧见小楼同画屏烟两个一身小相公打扮,眉眼略作梳妆,一副我见犹怜模样。他二人坐在一张木几旁不紧不慢地喝茶,不远处的床上则躺着一男一女。

      我皱起眉头瞧着那悠闲喝茶的二人:“不是让你二人在他茶里下点迷药糊弄一晚上就成了么,怎么搞成这样?”

      画屏烟放下手中杯盏,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模样:“我是把迷药放在酒壶里了,可谁知潘兄竟然在这楼里碰上了老相好,他带着老相好进屋,两人一副久别重逢伤心落泪的模样,我同小楼一句话也说不上,就瞧着他二人将那一壶酒给分着喝了。”

      老相好?

      我右眼皮跳个不住,直觉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来仪走到床边,床上那两人尚在昏睡。她略掀开些盖在姑娘脸上的被子,我只瞧了一眼,险些昏厥。

      皇天后土,各路神佛,师傅在上。

      谁能告诉我,为何床上躺着的是越娘?

      潘穆,越娘,潘越。

      我如被雷劈了一般僵愣愣站在原地,好像忽然就想明白了些什么关系。头昏脑涨之中,我仿佛瞧见这二人的关系纠缠一处,化作一部情节曲折迷离跌宕起伏的绝世好话本子,直往我手里钻。

      来仪满面震惊,但她脑子到底比我清楚些,随即便转回头来问站在门口一脸要死要活的老鸨:“你方才说,越娘是一早便被贵人定下了的,敢问……这贵人是谁?”

      老鸨纠结半晌,绞着手里的帕子,泫然欲泣道:“是平王爷潘黎。”说完这句,她挂了许久的泪珠子终于落了下来:“这下好了,王爷要的人出了这档子事,妈妈我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了!”

      唔,真不错,潘黎也来掺和一脚。

      我同那老鸨道:“瞧见这事的人多么?如果不多,压一压也就过去了,越娘还留在你这楼里,权当此事从未有过。”

      老鸨神情愈加悲怆:“昨日公子你特地吩咐说让越多的人瞧见越好,今个早上,我可是叫了所有的姑娘龟奴都来瞧……”

      ……

      我略有些焦头烂额,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越娘八成就是潘越心尖上的那个,可她先被平阳王定下了。如今这状况,虽然他二人只是和衣在一处躺了一宿,但潘越睡弟弟女人这罪状,八成是跑不了了。

      情况过于复杂,我脑中一团乱麻。

      来仪瞧了我一眼,叹口气道:“等他醒了再问他吧。”

      老鸨生怕我们几个罪魁祸首跑路,死活不愿放我们走,我好说歹说才终于将睡得不省人事的潘越同画屏烟小楼两个一道塞进了马车,送他三人去了景阳王府。

      折腾一晚上,虽说略有些小插曲,但是原定计划还是完成了。我拍拍手上的浮尘,略有欣慰。

      来仪同那老鸨说,一切仍照旧讲,只说是潘穆他一晚上睡了三个,千万莫提旁的,否则就……她做出一副抹脖子情状,将那老鸨吓得一愣。我又适时掏出了第三块金锭子,恩威并施。

      我二人又是她唱黑脸我唱红脸,效果奇佳。那老鸨忙不迭冲我二人点头作保:“二位公子尽管放心,我这嘴就跟上了塞的酒葫芦似的,紧得很,紧得很。”

      越娘还睡着,被人抬回了她自个的厢房。我望着她那扇紧闭的房门,不自禁又是一口气叹出。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偏偏是平阳王潘黎,这件事情,明面上是没有任何办法可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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