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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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兄弟，能借我们看看你们的勾魂簿吗？”潘越笑着同那黑白两兄弟道。
“可以是可以。”灯续昼答。
“不过得我们拿着给你们看。”雪寻春接。
我们对这兄弟二人的说话习惯已经完全了解了，一句完整的话是不可能单独从他们中的一人口中道出的，必得两人互相配合，你一句我一句。
若他们二人不做这小吏，而是去地府说书，那必定是大有前途的。
于是灯续昼拿着那勾魂簿，我们一众人等皆围上去看。来仪向来不喜朝人堆里扎，于是便由我代为传音转答。
“唔，册子上写着近三日勾魂只得八个，其中六人已经下葬了。”我尽职尽责地向她转述，此既为公事，我总算是为我在她身上贴传音符这项举动找到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可拿去应付她，又可拿来应付我自己。
我颇又些心虚，明明再三告诫自己要把握好分寸，最好是能离她远些，这样对大家都好。但是我委实管不住自己，有时下意识便会做出些奇怪的事情。
噯，在此一件事上，我已然有些破罐破摔的情绪了。
有时干脆便想，不若听从心意得了，她若日后要为我伤心，那便要她伤心罢。扪心自问，若她日后再喜欢上了别人，我就算是死了只怕也要再哭得活转过来。
来仪听完我的话，传音回道：“那么便是说，这六个已然空了的壳子当中，最多只有两个魂魄是勾魂吏带走的。”
“是这么个意思。”我赞同道。
来仪出声道：“诸位，不若让两位勾魂吏核实一下那六具空躯壳的身份，弄清楚哪些魂魄是已然入了地府的，而哪些下落不明，如此也好将事情理的更明白些。”
画屏烟奇道：“来仪姑娘竟连看都不用看，便晓得下一步该如何行事，真乃神人也。”
噯，他们不知，每一位成功的神人背后，都有一个甘愿为神人无私奉献的狗腿。譬如我。
潘越道：“来仪说得甚有道理，那便就如此做吧。”
灯续昼与雪寻春兄弟俩手持勾魂簿，由画屏烟引着到了墙边那六具单独列出来的棺材旁，一人开棺观尸，另一人掌簿核对。
核查完毕后，果然那六具尸体当中的魂魄只有两个是他们兄弟二人经手的，其余四人魂魄却不知所踪。
来仪向画屏烟问道：“你先前曾言华阳丢魂情况已持续多年，但起先并不引人注意，后来才渐渐严重起来，那么这样的情形持续多久了？”
画屏烟眉头紧紧拧着，沉声道：“大约一月之前，不过那时情况也不如现在这般，最多丢十之一二，不知这两日是怎么了。”
先前严重时也不过只丢十之一二，如今却是多半魂魄都不知所踪，那么也就是说，无论窃魂魄之人的目的是什么，现下都已然到了一个甚为关键的阶段，这才驱使它不顾风险频频下手。
既然如此，今夜几乎全城尚未下葬的尸体都聚集在了这义庄之中，若窃魂之人知晓，会白白放过如此大好良机么？
我思及此处，心头一动，同来仪传音道：“你说会不会那窃魂之人……”
我话未说完，她便道：“莫要打草惊蛇。”
她总是能明白我要说甚么，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委实巧妙。我又开始想，若我哪天蹬腿西去了，留她一人在这世上，她定是要寂寞死。
随即来仪对众人淡淡道：“今日既然两位招魂吏都在，不如就顺便将这院中的新魂都带走罢，免得将来再被人窃走。”
那两孪生兄弟二人听闻她言，甚觉有理，当即便拿出专收魂魄的收魂袋，将袋口撑开，两人施法将众尸身上的魂魄尽皆引了出来。
院中一时浮出数团光球，似那萤火之光飘散在院中，如繁星点点，若不知这究竟是何物，此番景象倒也称得上一句恍若仙境。
我走道画屏烟身后，凑到他耳旁道：“将你的缚鬼索备好。”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瞧了我一眼，但并未多问，依我之言取出了乾坤袋中的缚鬼索。
雪寻春仔细清点了一遍院中的魂魄数目，打开勾魂簿边写边道：“共收新魂五十一只，数目已核对。”
我心中了然，果不出我同来仪所料。
院中本有尸首五十六具，其中六具尸体已成了没有魂魄的空壳，那么就算眼下灯续昼兄弟二人将满院子尸首中的魂魄尽皆引出，也应该只有五十只才是。
多出的那一只，定是潜伏在这院中，伺机窃魂的作祟之物。
两名招魂吏并不清楚院中尸首的数量，是以并不觉得何处有问题。但我们六人却是知晓的，我见出了无状总慢半拍之外，画屏烟，小楼以及潘越面上均浮现出了警戒神色。
嘿嘿，我心中暗道，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本姑娘同来仪来掌控乾坤呐。
我学着来仪的语气同语调，将来仪的话原封不动搬过来用，悠悠然对他们四人传音道：“莫要打草惊蛇。”
画屏烟递给我一个甚是倾佩的眼神：“怪不得你方才要我拿缚鬼索出来，原来如此，你同来仪姑娘该是一早就察觉了罢，实在是高妙。”
听到他将我和来仪放在一处夸，我甚受用。
画屏烟这厮在这一点上也总做的很好，他不光自恋，也不吝啬对别人的夸赞。本姑娘从来便爱听夸赞我的好话，是以对他颇为满意。
那边两个招魂吏仍在施法，灯续昼将那收魂袋向上一抛，那瞧着再普通不过的布袋登时便变作了原来的数十倍大，袋口生风，作势就要将满院子飘的几十个魂魄给收进去。
恰在此刻，变故突生。
其实也不能叫变故了，因为我们对此早有预料，且一早便做了准备。那天上飘着的魂魄被收魂袋的引力一吸，尽皆朝着袋口处飞去，唯有一只光团在拼命向后退，似是想竭力挣脱那收魂袋的吸力。
收魂袋乃是地府的至宝，虽相貌普通，威力却着实不可小觑，莫说是普通的游魂孤鬼，就算是像小楼这个级别的，若被收魂袋判定为要收的对象，那十有八九也是跑不掉的。
不过眼下正在拼命挣想要脱的这个东西，似乎并不简单。
它同收魂袋两厢对峙，竟引发四周狂风乍起，天上阴云遮月，卷起的狂风中鬼气肆虐，化作一阵黑色旋风盘旋在义庄院中。
“老天，这东西什么来头？”画屏烟目瞪口呆地望着正中那僵持不下的一魂一袋，讷讷问道。
我恐四周的鬼气的伤了来仪，便探手在她身上的加了一道障，刚转头想去问问潘越有没有丹药，却恰好见到一道阴风猛然刮向他额心，霎时间便钻入其中，引得潘越向后一个趔趄。
天。这鬼气竟是有攻击性的。
如那些天生地养的精怪生来便能吸收精气一般，鬼亦是天生便能吸取鬼气，因此，用鬼气袭击一只鬼，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是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寻常鬼怪都不会如此做。
唯有两种情况下会有例外。其一是这只鬼鬼气多得用不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种，其二便是这只鬼遇到了生命危险，不得已而如此为之。
如今这只不知是何来路的光团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么便只有一种解释，它的鬼气多得用不完了，拿来攻击人不过是随手而为之。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一把拉住来仪的手腕向后退，大喝道：“当心，这东西驱使的阴风是有攻击力的！”正说话间，一道黑烟卷向我的眉心，我拿手去挡，震地虎口一阵发麻。
无状见我吃亏，双眼霎时便红了，大喝道：“先生！”
我同他挥挥手：“我无碍，你快些去缠住那东西。”
无状得我命令，化作一道银光闪身入了那狂风大作的黑色漩涡中。
小楼见事态有变，抬手一挥，用一根仙索将我，来仪并潘越三人缚在了一处，为我们三人加了一道障。而后他一跃亦冲进那黑色的旋风中，同那光团战作一团。
画屏烟转头笑道：“两位姑娘同潘兄先委屈一会，你们既是来助我的，万没有让你们受伤的道理。”
言毕，他亦加入混战，去助小楼同无状了。
仙索察觉并无危险之后便自己松开了，我担心潘越，向他问道：“你没事罢。方才那道鬼气似乎侵入你体内了。”
潘越眉心有些发黑，嘴唇有些苍白，他摇摇头，甚实诚的同我道：“我觉得不太好。”
言毕，他两眼向上一翻，身子晃了两晃，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我大惊，唤了他数声都没得到任何反应，但见他双目紧闭，额间黑色愈来愈重，竟衬得整个额头都成了黑灰色。
我的老哥诶。我仰天长叹。
其实若在从前，哪怕是遇上似这般有攻击性的鬼气，我同潘越也无需惧怕，但偏偏今时不同往日。
鬼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鬼有益而无害的。但那只是大多数情况，还有两种极端倒霉的状况不在此列。
其一，便是将要化魃的鬼，譬如潘越，在打斗中忽然吸入了大量的鬼气，当场入了夺魂梦，通常这种时候呢，直接入梦就同直接入坟也没甚差别了。
好在潘越有我们跟着，起码一时半会性命无忧。
其二便是既不能化魃又不能成仙的鬼，譬如我，若体内积聚大量鬼气，到了一定地步后便只有爆体而亡这一个下场。
幸好方才本姑娘反应快，若是方才也同潘越一般吸点进去，只怕现在我便要当众表演如何爆体了。
来仪瞧着闭目沉睡的潘越道：“不晓得潘城主的梦会是怎样。”
我冲她笑道：“不着急，等小楼他们收了这捣乱的兔崽子，我便带你进去瞧瞧，顺带看看潘越从前的糗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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