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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府中学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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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 一个小厮慌忙地跑出夜天元的寝室,手中高举一束玫瑰,撕声呐喊。
这玫瑰代表何意,在京城是无人不晓。顿时,一元居院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玫瑰炸得慌作一团。
人群中站出一个身形挺拔魁梧的侍卫,似是统领,带着面罩,看不清面容。
“不要慌!”只见他声如洪钟,铿锵有力,拔出腰间的利剑划破长空,一声吆喝,侍卫们立即停止了慌乱的搜查,整齐归队,等候发令。
“你,快去通知王爷;你们,守住那边;你们,守住那边;你们,守住原地。大家提高警惕,保护好小王爷,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统领!”侍卫们当即应命,迅速按令行动。
“其余人,随我来!”统领带着一队人,奔向木楼的二层。
众人还没来得及各就各位,便零零碎碎地撞上一些虫子,仔细一看,竟是苍蝇。
倾刻,满天嗡嗡的苍蝇像着了魔似的,飞到一元居,便落下来,静止不动。
一眨眼,一元居内,花上、树上、假石上、木楼上…趴缚着各色各样的苍蝇,红头丽蝇、夏厕蝇、大头金蝇、丝光绿蝇、亮绿蝇……
很诡异的,一元居一定范围之外却没停留一只苍蝇。
夜天元寝室里渐渐传来甩打声,哐啷声,破碎声,还有人嘶哑的吼叫声,不时伴随着呕吐声。
“啊……”
突然从寝室里跑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夜天元,跌跌撞撞在走廓上,似是发了狂,手上拿着枕头,疯了似的朝木墙上、木栏上拍打苍蝇。
追出来的奴仆一接近夜天元,便被他摔倒在地。夜天元拿着枕头一边撕吼,一边呕吐,一边疯狂地四处拍打。
赶上来的统领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极快地在夜天元身上点了几下,夜天元白眼一翻,身体下落,统领双手顺势扶住,“快,带小王爷离开这里!”
半盏茶功夫,一元居内,人影全无。
“小姐,为什么毁了一元居?”风花看着前一刻还环境优雅的一元居,此刻比那粪坑还恶心、恐怖。
“为什么?呵,碍眼呗,凭什么她的儿子喝甜的,吃辣的,穿贵的,住好的,我师父的儿子却不知所踪,不知在哪受苦受难?再说,那一对德行夫妇教出来的宝贝儿子,害了那么多人,这点惩戒算什么,这点身外之物又能算什么!”夏晴柔悠悠说道,转过身,眨了眨双眼,微甩了下脑袋,唉,居然被眼前的状观恶心到了。
这一翻千古一奇的折腾,让王府里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王爷入宫不在,没人再来一元居探究。夏晴柔、风花轻松离开,没遇一点障碍。
三天很快过去,这天,天未明,夏晴柔便到了夏府。
夏晴柔、风花和雪月,三人在房内。
“小姐,那个老宫师好厉害!”老实的雪月,不敢惹事,这两天没少受老宫女的苦。夏晴柔回来,雪月松了口气,怕自己顶不住,给她们小姐惹来麻烦。
“哼哼……不厉害就奇怪了!”夏晴柔坐在床边,拍了拍一旁雪月的肩膀,冷声一笑。且不说宫中会有什么人指使,光是这府里的那些女人就不可能消停。
雪月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夏晴柔摆手阻止道,“先会会她再打算,放心,我会应付好,雪月,帮我写点东西。”
这是夏晴柔第一次让她代笔,雪月一听便明白,是要她用繁体字书写。
“第一封:看后即毁。些许碎银,酌情送人保身,若遇情况不妙,府里周围人晕迷,只管跑路到德仁医馆!暑名:假山洞口外的人。第二封:有两女来投,收之,后会有期!”
第一封是给小萍小兰的,夏晴柔让小白每三天吸收一次强效迷药,守护在她俩身边,小白通人性,遇到危险,便会喷迷雾迷晕对小萍小兰不利的人,这样的事发生的机率微乎其微,夏晴柔留了一束玫瑰在王府,夜天元的事便与她俩无关,而且她俩做事活动的地方,惹上麻烦的机率也很小,从她俩的对话中可知,管她俩的方婶对她俩挺好的。
第二封是给薜贤的,以夏晴柔对他的了解,此要求不会遭到拒绝,她看准了薜贤对她神秘感的好奇和兴趣,虽然他没有特意追查,却不代表放弃。
“先就这些,小白,出来。”夏晴柔低头对腰间唤道,从怀中摸出小萍给的旧手帕,撕成两半,用小的一半裹住纸条和几两碎银。
小白缓缓地伸出脑袋,漆黑的双眼滴溜溜地直转。小白的眼睛和人的相似,有眼珠,可以转动,视力很好,鼻子嗅觉更是灵敏。
“还不出来?”夏晴柔朝小白双眼一瞪。
唰一下,小白立即从夏晴柔腰间衣兜里,窜到床头边的桌面上,半个身体直直的地立起,脑袋微微向前伸着,精神焕发地盯着夏晴柔。
“记住手帕上的味道,送到哲王府什么地儿的枕头下,知道吧?”夏晴柔把小包裹递到小白面前,下额微一抬,语气严肃地问道。夏晴柔去哲王府时带着小白,发生的事,它也知道。
小白看着夏晴柔,乖乖地点了两下头,伸头衔住小包裹。
“知道自己的使命么?”昨天夏晴柔已对小白进行了全面嘱咐。
叼着包裹的小白,再次乖乖的点了两下头。
“嗯---小白好样的!”夏晴柔顿时笑得灿烂,探身俯低头,将脸蛋在小白脑袋上来回蹭了几下。小白高兴地扭了扭身体,伸头一点夏晴柔的鼻头,便调头迅速游走了。
小白走后,夏晴柔拿起桌上另一个纸条,放进准备好的信封里,又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一齐递给身旁的雪月,“这里还有一封信,之前风花帮我写好的,两封信都交给春回楼的香艳,告诉她,过段时间,我会去拜访。办完事后,五天内,打听下哲王府的情况,看小萍小兰是否会有危险,若没有,不用来告诉我,直接回谷,不要再出来,这里暂时我一人就可以了。”
“小姐,我俩真的要成了宫女后,才能到你身边?”风花迟疑地问道,她知道夏晴柔从身上拿出的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放心,只是中转下,不呆宫里,那些礼仪,你们也要全部学好,我写出来,让小白传给你们,不懂的问我,我会去谷里给你们指导指导。”
雪月一直疑惑地看着夏晴柔,却没有开口寻问。
“是,小姐,那……五天时间就行了么?”风花想到小萍小兰两人,担心地问道。
“有了夜礼服假面,还会有人想到那两不起眼的角色么?让你们去看,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夏晴柔说完,扫了一眼雪月,开始脱衣服。
“小姐,要换别的衣服?”雪月问道。
“就你身上的吧。”
夏晴柔和雪月互换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放下风花为她梳的头发,简单地用丝带扎起,垂在身后。
风花雪月走后,时辰尚早,夏晴柔看看打理好的床单,脱掉鞋子,一跃而上,盘腿而坐,开始运气练功。
“啪啪……”半柱香功夫不到,房门突然被拍得山响。
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并没有惊到夏晴柔,她早就察觉到有人向这边走来。
不慌不忙地调整好气息,收息入定,睁开双眼,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啪啪啪……”这次是连续不断、很长一段时间的山响。从门缝里透进一飘一忽的光亮,可以看出此人拍门已拍得很急燥、气愤了,晃着身形,似要破门而入。而如此大的声响,竟没有引来红衣和绿衫。
夏晴柔双眼一眯,露出杀气,随即无声地轻笑,如此心浮气燥之人,不是更合自己的意?
不管门被怎么拍,夏晴柔就是不下床,借门外的灯光,略起身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茶盏,悠悠地品起茶来。
练了一会儿内功,全身发热,口发干,雪月临走前沏的茶水温热,正好解渴。
光狠劲拍门,不出声是吧,看准这里离夏府正屋远,听不到是吧,那就继续拍吧。
山响了好一会儿,突然不拍了,人走了,房间里重又恢复漆黑一片。
夏晴柔闲闲地下了床,点了灯,打开门栓,敞开房门,神态懒散地躺靠在滕椅上,看着房门口,等着。
来了!
前面并行的是红衣绿衫,双眼朦胧,衣扣都没来得及扣好,慌慌张张地踏进门,站在夏晴柔面前,“小姐?”喘着粗气。
以为人不见了,是吧!
后面的人推开红衣绿衫,看到一脸清醒的夏晴柔,不惊不慌地盯着她,怒了,抬手颤抖地指着夏晴柔,声音更是颤抖,“你……”
“来啦。”夏晴柔优雅地坐起身,埋头理了理弄皱的衣服,“那就开始吧。”
老宫女颤抖着个手,一直指着夏晴柔,怒瞪着双目,脸色憋得铁青,夏晴柔视而不见。
“……放肆!”一声怒吼,终于憋出来了。
老宫女垂下手臂,胸脯剧烈起伏,面部扭曲,双目似裂开般,狠狠地瞪着夏晴柔。
“放肆?”夏晴柔眉头微一挑,轻声低吟,语气疑惑,双手微用力一抖衣角,放下,抬头满脸笑靥。
“红衣绿衫,先忙去,宫师要开始授课了,记得关好门。”夏晴柔眼光看向宫师身后的两人说道。语气温和,缓慢,却不容一丝置疑、拒绝。
红衣绿衫被眼前一幕震得怔在一边,突然被提到名,不作其它反应,乖乖地出去,关门,离开。四小姐今天有点不一样!
“放肆!!!”突然一声冷厉喝斥传来,声音不大不小,低气十足。
宫师莫名一抖,听着两丫鬟的脚步声远去,有点闪神的她转头一看,心中真正一抖。
不知何时,夏晴柔负手而立,相距两步远,嘴角噙笑看着她,却让她浑身冰凉,冷汗淋漓。昏暗的灯光映照着那副毁了容的冷酷脸膀,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你……”宫师细弱的颤抖声,这次是害怕的。
夏晴柔转了半个身,对着宫师,同时也对着灯光,好让她看清自已的眼晴,慢慢地对她施起了催眠术……
呼----,夏晴柔吐出一口长气。虽说气浮心燥的人,常心志不坚,容易利用催眠术套出真话,可眼前的宫师毕竟是常年泡在阴谋算计中,花了夏晴柔一身的精力,才套出所要知道的。
这位宫师只是宫里普通的老宫师,受皇命来夏府教夏晴柔宫廷礼仪,黎云裳和夏婉媚找过她,塞了不少银子,让她教礼仪时,好好地‘照顾’下夏晴柔。除此之外,并未受任何人的指使。
夏晴柔坐在滕椅上,浑身乏力,心中暗忖,催眠术,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妙,对付心思复杂的人,太伤施术之人的神了。
现在的夏晴柔,不管是宫中有心之人,还是夏府,都不屑打听她的近况的,目前是放心的,可礼仪授教结束前,必须删除宫师脑中的某些记忆,夏晴柔最少需要十多天时间恢复元气后,才能再施一次催眠术。
不一会儿,宫师转醒,却发现自己是坐在木椅上,眼神由迷糊到疑惑尽显,不知自己现下为何是坐着的,不及多想,便听到:
“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之后的事,听好,小姐说话不说二遍,否则,后果自负!”夏晴柔坐在滕椅上,声音淡然,微笑淡然,却露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威慑。
宫师听后,眼神变得恍惚,仿佛置身梦幻中,面前的人,真的是夏府四千金夏晴柔么?
宫师盯着她转变自如的脸色,回想这两天来的相处,恢复镇定,忽地眼神犀利,笃定道,“你是谁?”
自己几十年的宫廷生活可不是白活的。
“呵呵,您说呢?”夏晴柔闻之,嫣然一笑,假的没发现,真的来了还能怎样?
“你的疑问,本小姐没心情理会,你想怎样,悉随尊便,不过,好心奉劝,千万不要惹本小姐一丝一毫的不快。从今天开始,从头开始,教好你的宫廷礼仪!”夏晴柔看似目光柔和,却盯得宫师倍感压力,心头慌乱。
哼哼,你发现人换了又怎样?迟了!有本事查出来么?做不到吧!
经过这一番较量,天已大亮。
在宫师疑惑不定的注视下,夏晴柔旁若无人地整理好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小女孩发型,那可是和风花雪月学了好久的。
红衣绿衫送来早膳,夏晴柔动作优雅,亲力亲为地享受完后,开始学礼仪。
宫师心存疑虑,却不敢怠慢,知道如今面前的人不好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不好惹在哪里。
宫师规规矩矩地教,不敢一丝一毫的刁难,夏晴柔认认真真地学,不对宫师存在任何的不敬。
常人一学几天、十几天的动作,夏晴柔几遍学会,即便是学不会的高难度动作,夏晴柔仍是极其认真地请教,再练,再请教……直到完全符合标准;不时伴随的宫廷敬语,更是强记于心,默念记住。
虽然衣衫尽湿,却不要求休息片刻,仍是精神抖擞、神色认真地学,整个人哪里有一点像一个纤弱的大家闺秀。
这一天,除了吃喝,便是在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中安稳度过。
宫师临走前,夏晴柔目视前方,悠悠地抛出一句,“相信您是一个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比谁都清楚!”
宫师身形一顿,说了别人会信么?从夏府其它人那里得知这位四小姐的情况,以及前两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今天发生的事……
宫师一声没吭,面无表情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