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宣] FROM 云山乱》斯年方知

20、番外—白雪少年1

　　小孟上大学之后的故事，题目取自林清玄先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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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美岐来重庆来得仓促，一心想着见吴宣仪，急急忙忙收了东西从家里过来，酒店也没来得及定。于是也好像理所当然地在吴宣仪家住下，房间在吴宣仪旁边。

　　晚饭就在家里吃，吴峯亲自下厨，本来想着照顾孟美岐的胃，想把菜做得清淡一点，孟美岐站在灶台旁，一个劲儿地声称自己能吃辣，于是吴峯做了红油耗儿鱼干锅虾，还没摆上桌去干辣椒的味就呛得孟美岐直打喷嚏。吴宣仪扯出两张纸，正要直接帮孟美岐把眼泪擦掉，又突然想到她离开孟美岐一年再这样亲密她会不会已经不习惯了？吴宣仪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孟美岐呛得睁不开眼睛，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寻找吴宣仪的手，刚好碰到了就直接抓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脸，贴上柔软的眼睑。

　　“好呛啊，我是不是不该说我能吃辣？”她把吴宣仪的手移开，却依然抓在自己手心，眼睛湿漉漉地仰望着她，“我每次闻到干辣椒味道就很容易流眼泪。”

　　吴宣仪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一秒会为孟美岐心动。那时她们每天见面，拥抱接吻，也没有这样真实地为孟美岐心动过。也就是那一次在九洲江边日暮降临孟美岐长发被风扬起对她转头一笑之际，她感受到心脏明显比平时有力的跳动之外，其他时候虽然爱意柔和也平静淡然。她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秒，她很认真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加速，直到孟美岐靠近她怀里，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她伸手抹去了孟美岐眼角的泪花儿，摸了摸她发顶：“我一会儿拿碗汤给你洗洗再吃，没这么辣。”她推了推孟美岐，没能推开，小孩儿执着地箍着她腰，脑袋埋进她胸口。吴宣仪不敢轻举妄动，以为孟美岐掉眼泪了不好意思让人看到，直到孟美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她一笑：“姐姐，你在我身边了。”

　　吴宣仪差点就掉出眼泪，在这重逢的日子里还没喜就先开始泣。她深吸了两口气，吴峯在里面喊她：“幺妹，和美岐过来吃饭了。”

　　“听到了。”她牵起孟美岐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下。吴宣仪给她夹了一块辣子鸡放进碗里：“尝一下辣不辣，辣狠了就不要吃，一会儿胃痛。”

　　孟美岐尝了一块，点点头：“好吃。”

　　吴宣仪瞥了一眼笑的很欢的吴峯：“你不要夸他，他要跟我得意半年。”

　　吴峯拍了她一下，却并没生气：“啷个跟爸爸说话的，没得规矩。”

　　吴宣仪吐了吐舌头，再回头看孟美岐，她已经吃了好几块吴峯用火锅底料烧的耗儿鱼，辣得直吐舌头，灌下半杯可乐。吴宣仪夹走她还剩下的到自己碗里，给她重新倒了一杯可乐：“不吃了，胃受不了。”

　　“好。”孟美岐答应了，但是看上去明显很不甘。她吃着吴宣仪给她夹的清淡小菜，盯着面前几盘辣的，心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吃辣，可以陪吴宣仪去吃重庆的街头小吃。

　　吃了饭吴峯开车，带孟美岐去南山看重庆夜景。观景台上人不算多，吴宣仪带孟美岐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山下五彩的霓虹灯照亮山城的街衢。

　　“热不热？”吴宣仪撩开孟美岐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还好，太阳下山了就没这么热。”孟美岐不自在地动了动，欲言又止。吴宣仪敏锐地察觉到了，埋下头问孟美岐：“怎么了？有什么就跟我讲。”

　　“没。”孟美岐转过身，看见有人卖冰棍，过去买了两根，递给吴宣仪。

　　吴宣仪接过了，绕过吴峯和陈悦，走到侧边没什么人的地方，扯了扯孟美岐的衣角：“说吧，怎么？”

　　“我，我。”孟美岐拎着手上那支冰棍，小声而迅速地回答，“我想吻你。”

　　重庆的夏日总是嘈杂，汽车和人声的喧嚣总是充斥整个夜晚，虫子也不甘示弱，草丛里蟋蟀声音此起彼伏。孟美岐小声的一句话差点淹没在喧闹里，如果不是吴宣仪屏蔽了其他所有的声音而准确地捕捉到了它。

　　她凑近了，看着孟美岐的侧脸，吻上她脸颊。

　　“啾。”轻轻的一声，吴宣仪嘴唇离开孟美岐脸颊，摸了摸她的长发：“乖，冰棍要化了。”

　　孟美岐傻笑着撕开包装，一边咬冰棍一边看着吴宣仪。

　　“干嘛？傻掉了？”吴宣仪听到陈悦在喊她们了，带着孟美岐绕出来。陈悦看着她们从旁边绕过来，小声责备她：“绕到哪儿去了，那些草笼笼里头都是蚊子，你要喂蚊子你个人去，把别个妹儿带起一路干撒子嘛？”

　　孟美岐听到陈悦说吴宣仪，立刻为她辩护：“阿姨，是我让吴老师过去的，我说想去那里看看，你不要说她。”

　　“阿姨没说她，她从小招蚊子咬，包又肿得大，吃了酱油还要留疤。”陈悦拉着吴峯走在前面，小声跟吴峯耳语了一句：“你也惯到起吴宣仪，又来一个小的惯到起吴宣仪，以后她屁股要翘上天。你看她小时候好乖，我们说撒子逗是撒子，现在啷个养成这个样子了嘛。”

　　“有人惯到起你女儿是福，”吴峯慢悠悠丢出一句，“等到哪天哪个要欠了你女儿的，你又要比哪个都不依叫。”

　　“我不依叫，有人欺负你女儿你依叫啊？”陈悦不服气地反驳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和吴宣仪牵着手脸上带着羞怯的笑的孟美岐，又补充一句，“虽然是个妹儿，以后可能不怎么能抗事，但是对吴宣仪还多好的。娃儿喜欢，随便她嘛。”

　　孟美岐被吴宣仪的脸颊吻短暂地安抚了一会儿，坐在车上时吴宣仪身上散出的发香还是让她蠢蠢欲动。但她终归脸皮薄，吴爸吴妈一路上都跟着，她不好意思当着家长的面跟吴宣仪亲热。回了家吴爸又跟进吴宣仪房间跟她讲事情，陈悦拉着她跟她交代在这里住哪些东西在哪里，让她自己拿，就当在自己家。

　　她洗漱完，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十点半了，吴宣仪房间的灯都熄了。她叹一口气，只好回自己房间，翻开日记本写完一天的事情，爬上床闭着眼睛睡不着。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她隐隐约约听到门把手转了一下，直起身子看着门口。吴宣仪抱着自己枕头穿一身清凉的睡衣，轻手轻脚爬上床。孟美岐往里让了个位置，让吴宣仪在她身边躺下。

　　“怎么了，睡不着啊？”吴宣仪轻声问她。

　　“嗯，有点。”她侧过身对着吴宣仪，“你怎么过来了？”

　　“这问题问得。”吴宣仪伸手敲了一下孟美岐脑袋，拧了一下她的鼻尖，“我过来陪你啊我干嘛。”

　　“嗯。”孟美岐把头埋进被子里，有点傻地笑起来。

　　“干嘛？我今天觉得你怎么变傻了？考完了就傻了？”她凑过去，手搭在孟美岐脸颊上，指尖捏着她耳垂。

　　“姐姐，”孟美岐扭了扭，往前一蹭，“想亲你行不行？”

　　夜色中，她看不清吴宣仪眼神温柔似水，但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暖融融的爱意，绕了璀璨星河满天，最后将它们全部收容进自己眼中，熠熠地闪光。她迎上去，吻上吴宣仪沁凉的鼻尖，温柔辗转至她的唇角。

　　她闭着眼，静静地和吴宣仪接吻，没有四处迸发的激情，吴宣仪安静回吻她的动作已经让她心里一腔爱意快要溢出来。

　　她手臂攀上吴宣仪肩膀，舒缓她紧绷的肩部肌肉，慢慢缩进吴宣仪怀里。吴宣仪揽着她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明天带你出去玩玩？”

　　“嗯。”孟美岐收紧了手，紧紧抱住吴宣仪，“只要你和我一起。”

　　孟美岐上大学之后因为重大离吴宣仪家还是有一定距离，虽然吴爸吴妈都希望她就在家里住下，但她为了方便上学，还是只有住校，不过周末可以回吴宣仪家。她暑假在吴宣仪的带领下去重庆几个网红景点转了几圈，最热的几天跑到武隆仙女山歇了个凉，拍了不少照片在吴宣仪相机里，还在走廊留了一面墙挂出来。孟美岐刚住进来那几天陈悦还怕她不习惯想回家，或者和吴宣仪闹出什么矛盾，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天发现彼此相安无事，也就放心了。但她一直觉得有把当初的事告诉孟美岐的必要，最好是由他们给孟美岐讲。如果是吴宣仪讲的话，她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承受过怎样大的痛苦，孟美岐会觉得吴宣仪是出于自私才回悄无声息地离开。

　　孟美岐星期五放了学，收拾好书包窜出学校，看到门口站在遮阳伞下等她的吴宣仪。

　　她悄悄窜到吴宣仪背后，伸手蒙住她眼睛。吴宣仪抚上孟美岐的手背，把她的手抓掉：“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

　　“你就不怕认错人了？”孟美岐牵过吴宣仪的手，往车站那边走。

　　“不会认错啊。”吴宣仪眨眨眼，情话张口就来，“怎么会把我的宝贝认错呢？”

　　“姐姐，”孟美岐挠了挠头，无奈地看着她，“你最近嘴怎么越来越甜了？”

　　吴宣仪凑近了她耳边：“因为你是个蜜罐子啊。”

　　碍于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实在太多，当街亲吻肯定会被行注目礼，孟美岐只好捏了捏吴宣仪的手以示不满。吴宣仪拉着她向前走：“开学之后还没在这里好好逛过吧？我带你去三峡广场逛一圈？”

　　“好啊，我们室友有几次拉我去，我社团有事，一直都没时间。”孟美岐亦步亦趋跟在吴宣仪身后，看着她的影子和自己的重叠，“何况一直想跟你去玩。”

　　“饿吗？”吴宣仪把她扯到自己身边，挽着她手臂。

　　“嗯，有点。”

　　吴宣仪拿出手机，给陈悦拨了个电话，说她们今天在外面吃，不给她们做晚饭。电话那头陈悦看着流理台上各种各样的菜，愤怒地挂断电话，转身向吴峯抱怨：“你看看她，不回来吃饭早不说，这买了这么多吃又吃不完，你说她现在啷个嫩个皮？”

　　“别个想陪女朋友出去耍一圈，没得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婆在边边看到起，买了菜个人慢慢吃嘛。”吴峯看着之前陪吴宣仪她们出去玩照的一张照片，把照片上两个人画在画布上，“诶，你说嘞幅画给她们挂在哪点好？挂到走廊头还是挂到书房头？”

　　“挂到她书房里头，我眼不见心不烦。”陈悦拿起案板上的一条鱼，颇为不悦地抹盐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