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心理咨询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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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利趁着来白梨代课的机会，抓到桃乐丝再做了一遍题。桃乐丝利用冥想进入深度空间，寻着米莱的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时光碎片，她看到了独属于米莱的浅金色发丝。
“米莱老师，找到你了。”
沧龙的诅咒掩不住星空的闪耀。经此一举，桃乐丝的魔法掌控力与感知能力被强力激活，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可想而知，一旦诅咒解除，桃乐丝将得到全面的发挥，潜力不可限量。桃乐丝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深度空间里冥想引导的成功足以让她艰难得告别了自己的吊车尾身份，勉强窜到了中下游水平。一向拿鼻孔看人的克拉拉老师惊讶于桃乐丝的变化，竟然开始用正眼看人。
为此她每天高强度学习，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完全违背了传送阵第三定律：绘制传送阵需要保证充足睡眠。
幸好，传送阵绘制基本法刻入骨髓，她在画传送阵的时候全然专注，从未出过错。
斐洛诧异桃乐丝在学习上的努力，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初入白梨时，卢卡斯说：“你的天赋魔法非常珍贵。”
克拉拉说：“欢迎。这儿会比你想象得更好。”
多丽丝说：“嘿嘿，小学妹，欢迎新同学。”
艾利克斯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会再见的。”
但桃乐丝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的睡眠障碍是来自魔法理论与魔法实践的失衡，巨大的无力感让她彻夜难眠。桃乐丝本以为当自己的魔法能力提高后，睡眠质量会有所改善。
但是她错了。
她的睡眠质量更加糟糕了。在情绪舒缓剂的帮助下她偶尔能睡整晚，但副作用是睡不醒，一整天都哈欠连天。照理说她可以一天喝两瓶，但是困到起飞这件事情让她对于服用情绪舒缓剂产生了抵触情绪。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喝一瓶，瞌睡一整天。
她的心结不止是被限制的魔法能力，对妈妈死因的怀疑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她心上。她回忆和妈妈有关的事，发现尤利从不提及她在白梨的生活，桃乐丝也从没见过妈妈学生时代的照片。
妈妈的白梨时代迷雾缭绕，白色的雾气里藏着妈妈的秘密。
她好几次在梦中惊醒，这些梦都与妈妈有关。
有一次妈妈是在魔药课前桌的同学，长长的头发在身后扎成一个马尾；有一次是背对着她正钻进衣柜的传送阵，光芒闪现后消失在衣柜里；还有一次她梦到了妈妈站在天台，强力的风吹起她的巫师袍的下摆，袍子随风翻涌出不同的形状，好像下一秒就要乘着扫把飞离这块地方……
奇怪的是，无论妈妈桃乐丝的梦境里出现多少次，都只有妈妈的背影。
白梨的天赋魔法是惊天大谎。
那妈妈呢？她是真的喜欢，还是没得选？
得沿着妈妈的这条路重走一遍，属于妈妈白梨时代的秘密还是要回到白梨，才能找到答案。桃乐丝心想。
布莱恩的心理咨询实行的是预约制，师生在非预约时段前往心里咨询很容易会跑空。斐洛的咨询约在了桃乐丝的下一个时间段。桃乐丝在布莱恩这里是长期咨询，她的测试数值快要到临界值。布莱恩需要对她进行数值追踪，预防她会突然心理崩溃。
心理咨询在白梨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布莱恩的老师早就对白梨的学习模式提出质疑，强烈反对把三岁的幼儿从抚养者身边带离入白梨和白梨推崇的排名制度。
白梨容易出天才，也容易出疯子。
可惜帝国的教育机制是一架庞大的机器，它沿着设定好的轨迹，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能停，也无法改道。
“最近感觉怎么样？”布莱恩每次都会在预约的时间段穿同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偶尔需要的时候会加一件格子背心。随着气温逐渐上升，这件格子背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
布莱恩每次总是相同的装扮，这会让桃乐丝感觉非常熟悉。
布莱恩刻意为之。
“还是失眠。”桃乐丝在咨询椅上坐下，接过手环戴在手腕上，然后乖乖打开要做的咨询题。
每次都是这样一套流程，做题、聊天、拿情绪舒缓剂和预约下一次心理咨询的日期。
题不多，大约五六分钟就能做完，选择在0—10的数字之间。说来也奇怪，每次做的题都不一样，而且特别主观。好像桃乐丝说自己病了就能病，说自己好了就能好。
总之，经过数次的心理咨询后，布莱恩说她的数值在缓慢下降，是一个好的迹象。
可桃乐丝心里藏了太多事情，并没有觉得心理咨询真起到了作用。
这次的题做完，布莱恩的脸色是少有的严肃。
“最近遇到什么事了？愿意和我聊聊吗？”布莱恩看到桃乐丝这次的数值不降反升，配合手环检测到的生物信息，有些值已超过临界值。
这个不对劲的数值他需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再判断是否需要用药物干预。
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之间。
布莱恩有的是耐心。
“布莱恩，你的天赋魔法是什么？”桃乐丝突然问，看起来是在试图调转话题。
“梦境操控。”布莱恩回答得坦荡，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个问题与桃乐丝现在的状态有关。
“如果，我说如果。”桃乐丝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观察着布莱恩的表情，“你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梦境操控，但是你被告知只能学习梦境操控。”
“你会怎么办？”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布莱恩语气温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桃乐丝像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果他真的有的话，“你为什么会想到问这个？”
我做了一个梦。”桃乐丝不确定她是否可以什么话都说给布莱恩听，含糊其辞地，“梦里我就是这样。”
“如果我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布莱恩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丝毫没有犹豫地。
声音温和依旧。
“为了帝国的荣耀。”
这句话击碎了桃乐丝所有的幻想。
他们是一伙的。桃乐丝心想。
“为了帝国的荣耀。”桃乐丝机械地重复了这句话，明明没有喝黑咖啡却砸吧出嘴巴里的苦味。
“你呢？你喜欢自己的天赋魔法吗？”布莱恩眼神专注，好像桃乐丝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是世界上特别重要的一件事。
桃乐丝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在一开始她就确认过。毋庸置疑，她喜欢空间术。在没有天赋魔法的最初，她也选择去成为一位理论空间术师，空间与空间的链接让她着迷。
“如果是你，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选？”布莱恩直觉这件事影响到了桃乐丝，但具体影响多大，他不好说。
两人的对话在基于“如果”的假设上变得安全，所有的想法都能披上一层伪装。
这也是心里咨询并没有起到明显改变的原因。
“我不知道。”桃乐丝闷闷地，如果是她，她会想杀人。“自己说了不算，会很痛苦吧。”
斐洛无法攻击外界，他残忍地选择攻击自己。
“你可以对我进行攻击。只要不对我产生身体上的伤害。”布莱恩推了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灰蓝色的眼睛在镜片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桃乐丝在数次心理咨询后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但是很明显并没有达到敞开心扉的程度。他知道桃乐丝有很多想法没有说出口，但他不能逼迫。
逼迫会带来远离。
他有足够多的耐心，去和故人之子建立一份信任关系。
桃乐丝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这句话赋予了她什么权力后，她破口大骂了她知道的所有脏话。
布莱恩坐在原位，把她的脏话照单全收。
他穿着那身桃乐丝熟悉的衣服，稳稳地坐在了那里。布莱恩并没有因为桃乐丝的语言攻击而崩溃，他只是坐在那里。
桃乐丝的手捏紧椅子扶手，做了两次深呼吸，声音还是在发抖。
“我的好朋友遇到了这样的事。”
“他需要一张诊断证明。”
“拜托你，给他一张诊断证明。”
“他难过得要死掉了。”
布莱恩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是斐洛第一次进入心理咨询室。桃乐丝在门外的休息处等他。
这里布置得很舒服。桌椅都是浅色的、整块原木，仔细嗅闻似乎能闻到森林里的味道。房间里偶有一点绿植点缀，植物长得都很好，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米色的墙壁上挂着成系列的装饰画，画得简单而灵动。还有一扇超大的落地窗，这里的绿植能长得这么好，与这扇落地窗密不可分。
植物需要光照。
明明是一间非常温馨、非常正常的房间，斐洛却特别想要转身逃跑。
布莱恩褐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浅得有些偏金，灰蓝色的眼睛因为看到斐洛的惊人美貌而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他毕竟是专业的，很快就进入了心理咨询师的状态。在他的面前，没有绝世美人，只有一位攻击自己的病人。
又一双绿眼睛。布莱恩心想。
他认识的绿眼睛们好像都是美丽而脆弱的精灵们，除了那一位。
斐洛沉默地卷起袖子，第一次主动把伤口暴露在阳光下。
他不能再逃了。
“吃个巧克力吗？”布莱恩拿出一盒圆溜溜地巧克力，友善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心理咨询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