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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二场会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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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二场会议
白梨的学习氛围太过适合,桃乐丝就像一块海绵不知疲倦地吸收着量身定制的学习内容。别地方罕见的绝版孤本书一抓一大,想要看的书只要有权限都能敞开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请教大佬老师们。桃乐丝敢想敢做,专攻传送阵专精,理论水平提升飞快。她的理论基础在白梨的大量作业训练下进步显著,可因为理论与魔法实践差异过大,桃乐丝的成绩单上的评分呈上下两极非常割裂。
希德尼对桃乐丝的情况非常上心。在上一次的催眠中他能确定,桃乐丝身上有沧龙的诅咒。他拿着桃乐丝的成绩单仔细琢磨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可惜,可解除沧龙的诅咒这件事光靠他一个人可不行。借着这次开会的机会,他希望能群策群力想出解咒的方法。
这里的大佬太适合开第二个会了。安娜不用多说,诺亚泽当之无愧的诅咒第一人。米莱作为桃乐丝的老师很有发言权,阿斯特拉.朗吉的研究方向是魔法生物研究,沧龙是她的研究方向,可能会有信息补充。更别提研究魔法石的、搞禁忌魔法的、精通魔法史的、擅长衍生咒的、什么都能来一点的等等。
克里斯.阿芙拉来开会让希德尼很意外,没有想到研究院推出参与本次会议的高级魔法理论研究人员就是他。这下桃乐丝的监护人也到了。
夹杂着希德尼的私心,如有神助般的组成了这个堪称豪华的会议阵容。
人多好办事,希德尼有强烈的预感,今天能讨论出解决办法。
“介绍一下,桃乐丝.阿芙拉。”希德尼通知桃乐丝出现的时间刚刚好。他认为这件事情需要桃乐丝本人参与,“她身上有沧龙的诅咒。”
桃乐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晕了。
是的,被诅咒的本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诅咒。
“被诅咒的灵魂,只有被宽恕后,星光才会闪耀。”阿曼达的预言是真的。
胡子叔也一语成谶。
就在桃乐丝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希德尼已经开始了第二场会议的讨论——“如何解开沧龙的诅咒”
“沧龙仇不过夜,用不着诅咒。”阿斯特拉觉得这个组合非常稀有,“这诅咒咋来的啊?”
阿斯特拉从事魔法生物研究二十年,最感兴趣的就是沧龙,最难研究的也是沧龙。沧龙一族坐拥大量的魔法石资源,又有足以毁天灭地的水系魔法能力。他们与各国签订了友好中立协议,这份协议让他们在诺亚泽和斯奇的三年战争中,没有给任何一方提供帮助。这份中立协议同时也保证了其他国家对沧龙的不干涉、不拉拢。沧龙们久居深海,与世无争,不问世事。这也导致了阿斯特拉研究起来非常费劲,只能扒拉到一些无关痛痒的边角料。但即使是边角料,她所了解的沧龙也比常人知晓的深入很多。
希德尼把催眠时获得的信息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一把古铜材质的锁。锁的形状是头戴皇冠的龙头。龙的眼睛里,有一滴眼泪。
“很大可能,这个诅咒不是沧龙本龙下的。只需要施咒者使用代表沧龙的一部分就行,比如说鳞片、爪子、眼泪啥的。”阿斯特拉对于有关沧龙的一切都嗅觉灵敏,她肯定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多年前黑市里流通过一批质量极不稳定的沧龙的眼泪。”
调查黑市交易情况。希德尼记下了。
“小崽儿,过来我这边。”安娜朝桃乐丝招了招手。她手部的皮肤有着干燥的褶皱,蓝绿色静脉在薄薄的手背上蜿蜒,大大小小的老年斑分布不均,这无疑是一双老年人的手。指甲上闪耀着碎钻的光芒,手指上带着透玉与铂金的戒指。刺青图腾从不同的手指顶端蔓延至手腕,手腕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漂亮的淡紫色魔晶石手镯。
桃乐丝一头雾水但乖巧地听从了她的召唤,墨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与她的母亲尤利非常相像。桃乐丝完美地继承了尤利的发色和瞳色,但是五官却和妈妈长得毫不相干,反而是哥哥特雷西会更像妈妈一些。两个孩子的瞳色都遗传了妈妈,自从尤利去世后,克里斯只要一看到他们的眼睛,就会忍不住想起他惨死在传送阵里的妻子。
桃乐丝有些紧张地坐着等待,安娜把手上的饰品有一样算一样地全摘取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又轻柔,装饰在她手上的那些美丽小玩意儿被她在桌上排列的整整齐齐,像是一场精致奢华的珠宝展览。
“闭上眼睛,小崽儿。”桃乐丝听到她这样要求。
她照着做了。
人在看不到东西的时候感官最敏锐。桃乐丝喉头发紧,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
温暖柔软的触感自桃乐丝的眉心处传来。
随着安娜用两根大拇指轻按桃乐丝的眉心,原本覆在安娜手背皮肤上的乌黑色刺青突然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色。
读取诅咒,是安娜的天赋魔法。
众人凝神聚气。
不多时,安娜手背上的刺青恢复成了原来的颜色。
“有点意思。”安娜蹙起眉头,这个表情加深了她脸上的皱纹,也让她的神情更加严肃。她把戒指重新戴回手上,转动指环进一步思考,“是不完全诅咒。”
“这样大胆果断的施咒我很久没见到了。”精湛的施法技巧让安娜大开眼界,“用的材料不对,但诅咒者立刻调整了衍生咒。”
“施法材料出了问题?”阿斯特拉诧异地问,“那还能行?”
“没有出大问题。”希德尼说,“可能是材料不纯或受到少量污染。”
“催眠的时候,桃乐丝看到的是戴着皇冠的沧龙。合理推测,眼泪的来源是皇族沧龙。”阿斯特拉猛搓大腿,感觉妙不可言。她从来没感觉离沧龙这么近过,“所以,我们只要找到皇族沧龙……”
“让桃乐丝自己去问啊。”米莱打了个哈欠,“沧龙她熟。”
阿斯特拉刚想说你尽瞎胡扯,结果看到桃乐丝抿着嘴点了点头。她瞬间瞪大了眼睛、鼻孔微张、肾上腺素飙升,难以置信这个会里最大的收获竟然在这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身上。
“留个联系方式吧妹宝,这对我很重要!”她恳切地请求,就差含着热泪紧握桃乐丝的双手了。
“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因为种族特点,沧龙来找这个眼泪构成的诅咒非常容易,因为有TA的气息。但是桃乐丝要反向去找是哪个沧龙的眼泪,无从判断。”安娜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思路清楚地说,她重新装饰好了她的双手,冷静地主导着话题,“换个方向吧。阿芙拉先生,谁会下这个禁咒?这个禁咒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克里斯表面镇定,内心惊涛骇浪。
在今天之前,克里斯从没想过桃乐丝身上会有诅咒。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懵懂的小女儿,想起了妻子那双悲伤的绿眼睛。
十几年前,确实有一些古怪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等他一个答案。
“她出生那天……”克里斯的语速很慢。他呼吸沉重,痛苦难忍,“就没有检测出天赋魔法。”
“孩子的妈妈是?”安娜迅速抓到关键词,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尤利。”桃乐丝回答,“尤利.吉尔伯特。她已经去世了。”
“你出生在哪天?在哪里?”安娜果断调转方向问桃乐丝。
“1006年13月3日,阿芙拉家的私人医院。”桃乐丝不假思索地说。
“每20年才会有一个十三月。”安娜怜爱地看了她一眼,“可怜的小崽儿,只过了一次生日。”
安娜再看了一眼快把自己揪秃的克里斯。
心想,女儿竟比父亲还勇敢些。
怪不容易的。
希德尼把他的金色怀表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清脆的金属咔嗒声充斥在会议厅里,像某段用在祭祀上的节奏。
“希德尼,试试时间回溯?”安娜心想这不是有现成的外挂吗?
回溯到桃乐丝出生的当晚,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希德尼楞了一下,随后苦笑地摇了摇头,“不能回溯了。”
“这样啊,那没得搞。先休息十分钟吧”安娜拿出自己的烟盒,熟练地取出一支细长的烟叼在嘴上,顺手给希德尼也递了一根,“找地方抽一根?”
希德尼接过烟,还没有点燃就知道这支烟的味道迷人。他慢慢起身,带安娜来到了校长室。
“你还是那么机灵。”安娜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吐出绵密轻柔的烟雾。她烟瘾不算大,抽不抽都可以,只是想找个单独说话的地方。
希德尼翻来覆去地闻着手里的烟,没有要吸的打算。
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安娜优雅地把烟叼在嘴里,向希德尼伸手,“怀表给我。”
希德尼叹了一口气,直到什么都逃不过安娜的眼睛。他从衣服内袋里取出他的金色怀表,单手递给安娜。
安娜打开表盖,看了眼表盘。表盘上没有分针也没有指针,这个圆的1/4环是绿色的,涵盖了原本数字3和数字12之间的地方。原本数字三的地方,显示的是三个月。一颗星星则标记在12点的位置。
其他地方的显示都是灰的。
安娜绷不住了,她用指甲猛地掐灭未燃尽的烟。一个耳光打在希德尼脸上,她咆哮,“臭小子你在搞什么?怎么只剩三个月好活了?”
希德尼被打得侧过头去,发出闷哼一声。
他又挨老师批评了。
但这次他捅的篓子太大,谁也没法补上。
“是魔法反噬。”希德尼低垂着脑袋,他不敢去看安娜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我太想她了。”希德尼把怀表妥善地放进原来的上衣内袋里,一瞬间又红了眼眶。
“时间回溯不会引起魔法反噬。”安娜,希德尼一定做了更违规的事情。
“是。”希德尼“在最后一次时间回溯里,我想救下她。”
安娜叹了一口气,看着泪流满面的希德尼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把希德尼抱入怀中,轻拍他的后背。
记忆里那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瘦了很多很多,抱起来都空荡荡的。明亮的褐色眼睛里噙着好多好多眼泪,像一个不知所措的游魂。鼻头和耳朵哭得通红,痛哭堵在喉头。
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只剩下哽咽。
三年战争带走了太多人。
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母亲。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谁的至交好友,又是谁灵魂的一部分。
逝者永远在了那一年,而幸存者的时针在继续走。
碧尔。
“希德尼的百宝箱”是她写的;这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她有一件相同的开衫;他的每一篇论文最后的感谢里都会提到她的名字;她是希德尼每一个小发明的见证者;她出现在希德尼预想的每一个未来里。
在没有碧尔的未来里,他走不动了。
“你做了件蠢事。”希德尼听到安娜这么说。
希德尼轻轻地回抱住安娜,这个沉重的秘密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
就快窒息了。
“做蠢事的不止你一个。”安娜想起这件事就气得牙痒痒,“有一个人也这么干过,幸运的是他现在还活着。”
“听着,就算要掀了前男友的天灵盖,我也要把你从死神嘴里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