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疆当炮兵》天山明月间

13、作诗

　　第十三章 作诗

　　有人说，失恋催生诗人，这话有些道理，晓文立即化悲痛为力量，投身到轰轰烈烈的文艺生活中去。
　　五个人当中，以赵卫国文学造诣最高，仅读者杂志，就从第一期一直攒到现在，看的书，也是当时中国文化圈子里最潮流的，通过他，晓文知道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脉络，知道了郁达夫、沈从文、林语堂等，中外哲学思想体系的发展变迁，从公孙龙的“白马非马”到尼采的“超级人类”等等，别看此人瘦瘦的像个痞子，骨子里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纯文人，比晓文他们高深了数倍。
　　赵卫国的字写得特别好，潇洒隽逸，自成一体，连多年硬笔书法老师都自叹不如，除了文学上见识超卓，在音乐上也是见解独特。
　　他根本不听时下的流行音乐，不知从哪淘来的尽是一些专业的音乐磁带，有纯古琴的，纯二胡的，或者是港台那些歌非常好，但并不流行的人的歌，当然，最多的还是外国歌曲，订了一套《音乐世界》期刊，每期必附一盘磁带，都是当时世界上比较有名的单曲，听来气象万千，的确超出了当时人们对音乐的一般认知。
　　一段时间，这五个人闲来无事，都是跑到赵卫国家里去听他讲课，其人口才也非常好，一口气能侃四五个小时，其他人连插话的机会都捞不上。
　　赵的生活也非常讲究，烟非小熊猫不抽，茶非龙井不饮，酒非孔府家宴不喝，虽说看他家条件也就那样，但活的比晓文这帮人可滋润多了。
　　对赵卫国来说，人生就是一场牢狱，要学会苦中作乐，及时享受，就像王朔提倡的“消费人生”。将来自己要成什么样的人，早就有所规划，并且积极适应当下，在学生生涯中过着极其超脱的日子。
　　尽管他的成绩和晓文一样，除了语文就一无是处。
　　对晓文来说，人生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思考过，只是每天疲于应付罢了。
　　这帮人开始筹划着搞文学，并规定每周五下午，集中到其中一人的家里，写诗。
　　恰好晓文父亲单位盖了一栋家属楼，空出不少平房，最近又给分了一个单间，离他家院子那排平房五十来米，在靠西边的墙根底下，为了晓文学习不受打扰，父亲就把他安置到那个房子里。
　　结果这房子就成了同学聚会的最佳场地。
　　一到周五下午，五个人就聚在一起，一边听赵卫国论道，一边埋头苦思，每人也能憋出那么一两首来。
　　虽然词不达意，但也能押上韵脚，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一段时间下来，居然也抄录了厚厚的一本。
　　但写诗的目的是什么，几个人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一拍脑袋，是为了交笔友，怎么才能交上笔友呢？得先拿去发表，怎么发表呢？到电台去投稿。
　　因为那时学生很少让看电视，但几乎都有小收音机，电台交友、电台点歌是如火如荼。
　　几个人又互相撺掇上，揣着几篇短诗，辗转跑到了天河市广播电台，门卫拦住问干什么的，说投稿，就让进去了。
　　像苍蝇一样地在电台办公楼里撞来撞去，好不容易找到编辑部，几个戴着眼镜的编辑又问了一遍，知道来意后，指了指一张桌子，说：“找她吧！”
　　又跑到那桌子跟前，黄飒看是一女的，低着头在那校稿，十分有礼貌的喊了一句：“阿姨！”
　　那女的把头一抬，一张明媚的脸庞映入眼帘，顿时让几人呼吸一紧，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这女编辑十分漂亮，三十岁上下，正是风韵成熟时期，一抬头就把这帮毛头小子杀得片甲不留。
　　“大、大姐，我们是来投稿的。”晓文嘴甜，低着头轻声说。
　　“哦，是来投稿的啊，那把写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吧！”女编辑抿嘴一笑，伸出一只白嫩如玉的手掌。
　　几个人心里又是一阵惊叹，这手还叫人的手吗？保养的连一丝皱纹都看不到，光洁而又修长，美得难以形容。
　　晓文赶快把折的皱皱巴巴的稿纸递过去，轻轻放在玉石雕琢一般的手上。
　　“哦，是诗啊，写的有点意思。”女编辑边看边说。
　　“那我想问一下。”她扫了一眼几人，“你们投稿是准备交友呢？还是挣点小稿费？”
　　大家都看晓文，他只好吭吭哧哧地说：“那个，我们主要是想交几个笔友。”
　　“原来这样！如果你们的作品审核通过并发表了，我们会专门说明是要交友的，并替你们宣传宣传，那稿费可就没有了。”女编辑笑眯眯地说。
　　“可以，可以!”晓文赶紧点头。
　　“那你们把通信地址留一下吧！”玉手又找来一张信纸，轻轻地推到桌前。
　　晓文连忙半趴着，唰唰唰几下，把地址写了，一阵香水的气息袭来，心里七上八下，手心被汗湿的连笔都快拿不住了。
　　“小伙子的字写得不错嘛！”女编辑赞了一句。
　　“瞎写，瞎写！”晓文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了。那，你们还有别的事吗？”那编辑又抬头询问。
　　众人连忙收回偷窥的目光，齐刷刷把头一低。
　　“没有了……”
　　一帮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这编辑这么漂亮，怎么不去电视台当主持人啊？”晓文第一个抱打不平。
　　“就是就是，你看现在电视上的那几个女主持，一个比一个难看。”任刚也相当气愤。
　　“哎！可惜了，可惜了！”马嘉摇了摇头，惋惜不已。
　　几个人天天头挨头凑在晓文房子的收录机跟前，等着稿子被播出来。
　　一直等了一个星期，才听《文学苑》的主持人在节目提要里预告了一下。
　　几个人高兴地跳了起来，端端地坐在收录机前，凝神细听。
　　先是一阵婉转的轻音乐缓缓响起，一个略带着磁性的男声开始念诗稿。
　　现代诗：《痛》，作者：刘晓文。
　　晓文紧张地支着两只耳朵，在那幽怨的背景音乐下，自己那凑出来的诗，被主持人随口念得如泣如诉，听起来还是有点痛彻心扉的意思。
　　紧接着是马嘉的《二月》，任刚的《电影》，正当黄飒满脸激动地准备听自己的诗时，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他们的交友通告，顺便还把地址念了两遍。
　　“就这么完了？”黄飒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其他几个人一通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