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苏打》攸尔

8、沈家

　　监控室
　　“她们女生真恐怖……林稚好惨啊……卧槽顾姐不愧是我顾姐！”两方监控前，吴漾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发出感叹，“说来说去林稚太不容易了。”
　　吴漾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纸巾，薄修晏一脸淡定坐在一旁交叠着双腿，嘴角啜着笑，眼圈发红的吴漾气急败坏推开他：“去你的！”
　　管理监控的唐泽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不等他们开口，直包票：“放心，绝对删干净。”
　　“谢了。”
　　“改天一起打球。”
　　顾流苏在操场碰见他们，吴漾看向她身后：“林稚呢？”
　　她正认真地刷手机，说得言简意赅：“家教。”被刘艺那群人拖得闹了那么一出都快迟到了，专门请了假，哪有浪费的道理。
　　安琳早就比完赛了，听吴漾说了个大概情况之后不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一见到她就跑过来问情况：“怎么样？”
　　“五千字检讨。”顾流苏正在百度检讨各大模板，白眼翻出了天际。
　　见比赛告一段落，她问他们：“三班看台在哪儿？”
　　安琳也在帮她百度，抬手指了个方向：“在那里，干嘛？”
　　“找罪恶源头啊。”
　　“叶绾绾在广播。”薄修晏知道她想干嘛，他算是在场另一个了解来龙去脉的。
　　安琳几乎失声：“你的意思是……”
　　“伯仁因他而死。”顾流苏眼尾一扫，略微不悦。
　　吴漾这下惊掉了下下巴：“卧槽不会吧？”
　　“一个猜测，谁和林稚间隙最大？那晚她还误会了林稚和他。”她指着坐在看台玩球的薄修晏。
　　广播台下
　　叶绾绾面色不善地站在角落，但轻松的脚步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差。
　　“找你可不容易啊。”顾流苏拉上拉链，她外套中长款的薄卫衣，全部拉上有点下衣失踪的味道。
　　正是四月天，阴凉处风吹过来还是有点冷的。
　　第二天的运动会告一段落，基本走得差不多，都赶着回去休息或者准备明天的决赛，顾流苏等着周围最后一波人走远。
　　叶绾绾也看出她想单独说点事，也没有催。
　　“你会写检讨吗？”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叶绾绾接不上来话。
　　“就是想请教一下你怎么写，刚刚我们全被教导主任罚了，就是你那个邮件搅得浑水。”顾流苏踢着脚下的石子儿状似闲聊。
　　叶绾绾：“什么邮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知道调监控那我也可以啊，你那个包厢我也可以。”顾流苏眼见着她不为所动的神色慢慢松动，“那个IP地址明明和你的微博一样。”
　　“胡说，明明是网吧的电脑！”
　　“哦，网吧的电脑，那还不一样是你发的。”
　　“就是我发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林稚家里都吃不上饭了，要不是我奶奶收留她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现在跑过来指责我？”
　　一声惊呼从某个地方发出，叶绾绾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谁？”
　　“绾绾……”他们附近的桌子底下探出一只手掀开桌布，还在震惊中的安琳狼狈地爬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手机。
　　叶绾绾气急败坏指着她：“你们竟然偷拍我。”
　　“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顾流苏拿出正录音的手机，点击保存，“你那里还有备份吧，别让我看林稚的图片流出去哦，不然就连发你的大礼包。”
　　安琳手都是抖的，战战兢兢点着保存：“流苏，这……”
　　叶绾绾嘴唇有点颤抖，直接软到坐在地上，眼前出现一双纤细白皙的腿，往上一看，上翘的唇，挺直的鼻，以及流露杀气的眼。
　　最开始见到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顾流苏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心灰意冷的眼睛：“你不发我不发，安分点吧。”
　　源头解决干净，她不做多留。
　　“发给你了流苏。”安琳没顾身上的灰，碎步跟上她。
　　她上翘的唇角却泄露淡淡的嘲讽：“看看，私了就不用写检讨了吧。”
　　“那个……我不用写吧。”安琳在一旁弱弱地举手。
　　“有句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帮你查。”
　　“收起你的笑脸。”
　　安琳努力下拉嘴角，却止不住笑意。
　　吃了一天瓜，有幸参与还金钗脱壳完美避过惩罚，多么充实的一天啊。

　　汽车后座，少年少女分坐两旁，中间空出三分之一的位置，司机时不时看后视镜，上车到现在整个车厢没有一点声响。
　　顾流苏望着窗外的车流，眼神发直，刚才热闹的赛场下来，开心的呼喊声犹在耳边，有点空耳。
　　主持喊得声嘶力竭：“有请跳高奖牌获得者一起拍照留恋！”
　　从颁奖台下来，男子组女子组合站一排的时候，金牌得主自然而然站在最中间。
　　“站紧一点。”按下快门的前一刻。
　　瘦削的肩上多了一点重量，往右一看，轻握成拳的绅士手。
　　和煦的风从右吹拂而来，影像定格，笑如明媚的阳光。
　　“嗡嗡嗡……”新的来电冲散微妙的停滞。
　　“亲爱的恭喜你拿金牌！今天回沈家，刚好一起为你庆祝！”
　　挂断之后勾起微妙的笑，一起还是顺便？
　　“林稚认出来了。”她转头，静静开口。
　　一旁的男生身形修长，微曲膝坐着就占满空间，尽管少年羽翼尚未丰健，但依然是赏心悦目的，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您老人家的效率真可以。”
　　司机视线再一次落在后视镜，和少女明亮的目光对个正着。
　　“陈叔，麻烦前面商场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刹车挺稳之后，顾流苏下车，后面的脚步懒洋洋：“你可以让陈叔去买。”
　　她但笑不语，走到商场门口：“林稚说他们老板是李子的远房表亲。”
　　薄修晏眼光一闪，另一层含义就是詹姆斯就是长安老板。
　　要找的品牌店就在入口不远处，招牌简约而醒目，两人走近就有迎宾招待：“左边是我们最新款的试用区。”
　　她摇头，指定上几季的旧款：“不用，就那款的玫瑰金。”
　　“一点便宜也不给啊顾流苏。”薄修晏站在一旁调侃，双手插兜拒绝另一波推销。
　　想起没动笔的检讨，她心里还有点窝火：“已经很仁慈了。”
　　“请问需要64G还是128G？”
　　“128。”
　　“我们这里还有个保修保养套餐……”
　　她打断销售的长篇大论：“你就按一般学生的套餐来就行了。”
　　趁他去取货的时候，顾流苏再次开口：“我之前每次见詹姆斯都是在T市，据我所知他在那儿有事业，我也只能查T市，C市我不熟。”
　　取货速度很快，他言简意赅：“我来。”

　　“婚期定在七月十五，小朋友们刚好期末考完。”如重磅炸弹。
　　本来定好的事，给她庆祝果然是顺便的。
　　接受祝贺时沈儒不忘提起她：“流苏今天运动会拿了金牌，双喜临门。”
　　顾流苏淡笑，满心都是詹姆斯的事，话很少。
　　晚上沈家几乎全员到齐，连沈家大伯的庶子沈易都入座在内，沈致棒打鸳鸯迫使大伯家族联姻的事，连远在T市的她都有耳闻。
　　爷爷常跟她拿这说事：“想要争取自己想要的得先掂量看自己的本事。”
　　想必沈易就是那位早逝初恋的遗腹子。
　　“还是二婶面子大，连久未露面的长孙都到场了。”说话的时大伯另一个儿子沈之曜，坊间流传是位位惹是生非的阿斗，所以沈致前年突然松口允许认回沈易。
　　“这声二婶叫得可真顺耳。”苏蕴青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时笑开怀，“之曜能来我也很高兴。”
　　气氛轻松，沈儒慢慢转移话题：“之曜这次的新高中怎么样。”沈之曜正读高一，但已经换了几所学校了，不能太差但又名声在外，沈大伯给他擦了不少次屁股。
　　提起这个，沈致指着他又是一通骂：“少给你爸惹点事儿，不学无术！”
　　大伯现任妻子孙蓉只替儿子求情，好话说不停。
　　这场合被当头一骂，沈之曜是如何也心气不顺的，忍到一半忽然吊儿郎当：“不知道另一位长孙会不会不高兴。”沈易之后，薄修晏最大。
　　“怎么会。”引火到门前，薄修晏拿着餐巾纸在嘴角擦拭，目不斜视，他从不担心别人下不了台，“之曜别怪大伯偏心就好。”
　　“怎么会。”
　　“你这小子好好吃饭。”
　　最后还是沈三叔出面打太极，孙蓉怕他再四处点火一直往他碗里夹菜止住话头。
　　沈易全程未置一词，比她这个外来者还格格不入，如果说薄修晏是落井下石的看客，那么他就是个全然冷漠的抗拒者。
　　等到老爷子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顺理成章搬开口留宿：“早上就让司机送你和修晏一起去学校。”老人拉着孙子对她说，薄修晏可有可无地点头。
　　触及母亲关心的眼神，她拉扯嘴角应声道：“那就麻烦了。”
　　晚上苏蕴青和她睡一起。
　　“妈妈。”
　　“嗯？”
　　“你幸福吗？”
　　“当然，妈妈从不委屈自己。”苏蕴青帮她掖好被子，伸手抚摸在她脸侧。
　　眼珠在黑暗里闪烁：“那就好。”
　　“流苏，你能陪着我一起来我真高兴。”入睡极快，想必是了无心事的，虽然年过四十但睡颜还带着一种娇憨，她妈妈是被眷顾的。
　　她心里一阵松软，就一直这样查不出什么也不失为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