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庸竹》梅子轻舟

4、晋升

　　第二日从昆仑仙山分配来的宫娥都陆续到各个宫殿报到了。紫薇宫里向来宫娥最少，因紫微宫里只住了陌华天尊这一尊大神，所以这最新一批也只来了十个。

　　金精也是其中一个新来的宫娥，一只雏菊小仙。听金精说这紫薇宫里少有宫娥，只天将多些，乃是因这个陌华天尊向来不近女色，之前因为宫娥众多，惹出来许多是非。

　　具体是几千年前已经无法追溯了，只听说是天尊因着有段时间酷爱用冰制一些爽口的饮品，所以对一名雪妖飞升的宫娥多看了几眼，然而就因着这几眼，这名宫娥就被另一些宫娥欺辱，后来双方还大打出手。此事闹得挺大，据传言这闹事的还不是寻常的小仙娥，都是与一些高阶仙君沾着亲的。

　　天尊反感，从此紫薇宫里就不太进宫娥，都是天将比较多。

　　绿卿听闻后有些担心，只希望这天尊不要哪天心情大好，突然想吃竹筒饭，她可没有能耐与这些正牌的仙娥周旋。到时候身份败露了，不知道会有个什么下场。

　　不敢多想这些弯弯绕绕，此次她上天主要是找人，就只需要好好办着自己的大事，其他是非避得远些便是了。

　　这天一大早，绿卿就在紫薇宫里到处转来转去，碰到一个仙官就凑到身前闻仙家身上的仙味。各路神仙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见是紫微宫的宫娥，以为是天尊吩咐的，竟然没人反抗。

　　不出几日，九重天就传开了。

　　传言是这么说的，近日里紫微宫似是有妖人混入，天尊训练了一只翠竹小仙每日里闻紫微宫述职仙官身上的仙气，若是沾染了妖气恐要被金阙神将的金戟先斩后奏的。次数多了，各路仙官都形成惯例，先将朝笏放在一旁，展开双手先过翠竹小仙这一关。

　　金阙见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堂，见到仙官们这么配合，便叫来绿卿细问：“你在干什么？”

　　绿卿挠挠脑袋，编了瞎话，磕磕绊绊地说：“我在……维护紫微宫的安全啊。”

　　金阙听了觉得荒唐至极：“什么时候轮到你做这些了，当心天尊看到赐你越俎代庖之罪，将你遣到下界去。”

　　绿卿只好作罢。找了这几日，都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反而被传得沸沸扬扬。她也知道不可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了，看来得另想办法，于是向金阙福了福身，道：“是，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退下。”

　　虽说被金阙制止，但绿卿几日里差不多已经把会来紫微宫述职的仙官都闻了个遍，周身的仙气都比较一般，不似当年的纯正。看来寻找恩人这件事还任重且道远。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轻巧了。

　　十日之后，紫微宫举行盛宴。今年是百年一度三界中的人界，妖界修仙之人修炼飞升的吉日。所有女仙去了西王母处，有成为仙官，也有像绿卿这样成为仙娥的。而所有男仙都到东华帝君处论述自己的功德，位列相应的仙阶。

　　一些在人间功德与磨炼特别突出的神仙，天宫会在他们成仙之后设宴恭贺他们成仙之喜。这贺宴参加的有身份的仙者不下百位，可谓是盛大之极。

　　虽然说是天尊主持，其实哪里需要天尊做什么，此类盛宴都有西王母来操持，陌华天尊只要在设宴当日入场吃个宴，接受一下百位仙官的朝拜便可。

　　盛宴前期西王母会从昆仑山中将所有需要的仙侍，仙果，仙酒尽数带来，紫薇宫中的人反而会清闲下来。宴会之时，侍奉在宴会左右即可。

　　金精和其他几个宫娥都高兴坏了，天宫中本就无聊，紫薇宫里仙娥，仙将数量不多，仙将在紫薇宫里日子久了，都已经被训练得像天尊一般少有表情，这新来的几个仙娥都是才从人间飞升的，哪里过得惯这样沉闷的日子。总算是有一些新的面孔要进到紫微宫，到时候人多也热闹一点，不似平日里这么闷。

　　绿卿也是激动不已，这么多的仙家要到紫微宫，那找到那位上仙不就更有希望一些。

　　“绿卿，这几日好不容易得空，我们在紫薇宫好好逛逛吧，我平日里只在光禄殿当差，不像其他仙娥能到宫中随意走动，我听说颜汐殿外面是一片金莲池，金莲池中有一条金鲤鱼，能解世间一切疑难。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在人间的时候就常常听说，早就想见见了。”

　　绿卿反问：“能解一切疑难？真的假的？”

　　金精见绿卿也有了兴趣，马上接道：“所以我们去看看吧，才知道真假啊。”

　　金精说的委实诱人，原本今天是想可以去那些新来仙官暂住的院子去闻闻仙气的。可若是那金鲤鱼的事情是真的，直接问他，不是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于是拉着金精在紫微宫各处找了起来。

　　天宫中的景致果然与凡间不同，极尽奢华。但是紫微宫却不乏雅致之处，不似其他宫里只知金雕玉砌。不时还有仙鸟祥瑞从眼前飞过，绿卿突然想起那日的竹林，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进去了，听说之前也有一个宫娥错入，转了半个月才出来，若是再进去等出来的时候说不定宴会都结束了。

　　两人走来走去走了大半日也没找到传说的金莲池，绿卿想着如果招朵祥云在半空中找，应该能快些。于是学着那日琉韵招祥云的手势，打了一个响指。

　　其实平日里她是习惯吹口哨来唤祥云，那日看见琉韵打响指的样子，甚是玲珑可爱，便学了起来。可这次祥云来得异常地慢，她估摸这祥云大概不太习惯，来得比平时慢好多，还是吹口哨好使。

　　琉韵是这一批在紫微宫的宫娥最好的，心灵手巧，人也长得美，绿卿听到好多宫娥都这么说。后来又听说她其实不用当什么宫娥，她原是西王母的侄女琉韵公主，好像是想体验宫娥生活，来紫微宫磨炼。这些生来仙身的高等上仙着实会玩，若是她可不愿意去做个小小的仙娥，必然得叫个宫娥班子天天伺候自己锦衣玉食方才快活。

　　驾在祥云之上果然就好寻很多，前方一处清新雅致的宫殿之前有一处池子，泛着金光。想来就是那条金鲤的栖身之处了。

　　绿卿与金精沿着这金莲池转了好几个圈，都还是没有找到。于是捡起池边的桃树枝，搅了搅水池子，但是池中除了躺着的金色睡莲，再没有其他了。绿卿失望至极，在池边坐下，直接脱了鞋袜，将脚泡在金莲池中。

　　“金鲤啊金鲤，你再不出来，我就摘了这一池的金莲，看你往哪里躲。”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好粗野的丫头。”

　　听到声响，绿卿立马转头看了看身边，只见空无一人，连金精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她又拨了拨金色的睡莲，也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声音又突然响起：“把你的臭脚拿开！”

　　这……怕不是这睡莲在说话？

　　绿卿呆看着这金莲，忘记要把脚拿出来。片刻功夫，金莲化成一缕金光到身边汇聚成一个人形，幻化成了一个玄衣金饰的翩翩少年。

　　优美如莲的薄唇，细腻如瓷的肌肤，悠然自得地摇曳着折扇，一双美目从头到尾地打量着绿卿这个光脚仙娥。

　　九重天不愧是九重天，不但居住着这么多先天尊神，连这小小的睡莲都能化成人身，还……如此好看。

　　绿卿看着这偏偏少年问道：“你是……金莲小仙吗？”

　　紫辰帝君在九重天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仙娥给轻视了，觉得分外有意思，便不说破，反问道：“金莲小仙？你是哪个宫的，这么没有规矩，这金莲池也是可以让你用来洗脚的？”

　　这金莲仙子双手叉腰，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绿卿觉得有些冤枉，她哪里知道，这莲池还会有仙者在此处栖息。见他生气，也不愿认错。说道：“我就是这紫微宫的，紫微宫可没有立不准到金莲池洗脚的宫规。”

　　她想反正不过是朵莲花，恐怕什么品阶都没有，自己虽然只是一根小小的竹子，也万不能让一朵小金莲压了气势。

　　没想到听了绿卿的话，紫辰竟然不怒反笑了。

　　“哈……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眼界的小宫娥。照理来讲，这西王母新领进的宫娥仙官都会教导一遍宫里的规矩也会将各宫尊神的画像交给你们浏览，为的就是防止你们目无尊卑。你真的没见过我？不会是假冒的宫娥吧？”

　　他这一席话，真真的把绿卿的冷汗吓了出来。看来他不是朵莲花小仙，而且听口气来头还不小，可能是其他宫中的尊神过来赴宴的。绿卿觉得得罪不起，跑必然是下策，凭着自己微弱的本事，没两步就会被捉住，若是马上求饶，又坏了自己刚刚逞能而难得展现的魄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见她有些吓住了，紫辰便皱着眉头向绿卿走了两步，端详得更仔细些。

　　绿卿只得把头埋得尽量低些。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却只能尽量让自己理直气壮，不能失了风度：“如……如果我是假宫娥，怎么能进到这紫薇宫中，你当门口的仙将是傻的吗？”

　　他浅笑着，拿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头自己的额头说道：“这倒也是。”

　　绿卿思索着怎么才能顺利脱身，若再被他打量下去，恐怕要显出原型了。

　　紫辰见这小翠竹气势低了下去，便又温柔起来，怕吓坏了她，对她开起了玩笑：“我听你刚刚要找这池中的金鲤，可是这陌华终于想通，要把这胡乱说话的金鲤做成鱼汤了？”

　　“鱼汤？这位仙君真爱说笑。对了，我刚刚想起来，还有一件差事没有办完，我先把这差事办了，奴婢告退。”

　　说完赶紧连走带跑地从莲池离开，躲进颜汐殿，把门合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刚进到殿中，便听到内厅传来一个娇嫩又熟悉的声音。

　　“天尊批阅公务已久，奴婢特意从姑姑的瑶池采集了七七四十九滴露水，烹制了解乏的汤羹，请天尊享用。”

　　原来是琉韵，绿卿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琉韵这么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样子。平日里虽然接触不多，但是见她与其他宫娥讲话的样子，十足的公主派头，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稀奇得很。委实难得，难得得让人觉得不可错过，于是乎绿卿赶紧找了个屏风挡住身子，看看这一出好戏，好出去之后和金精说说，必然是个不错的谈资。

　　可惜了早上出门着急，应该在口袋中装一把瓜子。

　　琉韵等了片刻，天君才道了一句，“恩，下去吧。”

　　天尊的语气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绿卿感叹自己这样先知卓见，可惜没法为此事设个赌局，否则此刻一定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

　　很显然，琉韵还不想就此退下，强撑起笑脸说道，“天尊近日公务繁忙，是否要琉韵为天尊按按肩颈，缓解疲劳。”

　　陌华天尊停下手中的朱笔，神色已然不悦。

　　琉韵吓得赶紧跪下，“奴婢，知错。”

　　说完，赶紧拿好托盘，毕恭毕敬走出大殿。

　　这下可好，这殿中只余下她与陌华天尊两人。此时没有琉韵在前边，若是就这样正大光明走出去，必然会被发现，不知陌华天尊是不是个大度豁达的神仙，会不会因此怪罪她。思前想后，绿卿觉得还得偷偷出去。

　　可刚挪了一只脚，绿卿就后悔自己刚刚不应为了看戏挪的太靠近，此时她与天尊只隔了几丈远，虽说有屏风隔着，但是殿内实在是太安静了。气息重了，怕都有回音。

　　看来只得等天尊朱笔批完这些奏章自己先出去，她才能再出这大殿了。

　　好在看天尊左手边的奏章不过五六本，应该快要批完了。绿卿保持着蹲着的身姿，一动都不敢动。

　　蹲了大概半柱香时间，总算是等到天尊批完，绿卿刚准备动动身子起身。可正在此时陌华天尊左手边突然又多了十几本奏章的厚度。

　　绿卿已经快要哭了，但也无法。只得抬手捏捏已经快要麻痹的膝盖。心中痛定思痛，以后决不能再做这种偷听人家墙角的勾当。真可谓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绿卿快要打瞌睡之际，突然听到天尊放下御笔，以为总算是要解放了。

　　“金阙。”只听陌华天尊唤了一声。金阙神将就马上出现在天尊案前，“去殿外守着，不要再放闲杂人等进来，我小睡一会儿。”

　　“是。”金阙双手握拳，经过绿卿身边时脸微微往绿卿在的地方侧了侧，她赶紧将身子偏了偏。绿卿不知金阙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难道是已经发现她躲在这里？可是明明连天尊都没有发现她。

　　金阙慢慢退出大殿，而她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门又被关上，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天尊起身在大殿踱了踱步，便走进内殿在卧榻上躺了下来。竟然真的闭上眼睛休憩起来。

　　绿卿顿时觉得自己的仙品还是可以的。所以说平时多积善德，必然能得善报。她扶着金雕玉砌的屏风，艰难地站起来，好一阵子腿上血液不通，一步都行不了。

　　就这样将将站了好一会儿，总算能动了，才慢慢迈开步子。刚想走出这颜汐殿，才想起，门口应该是有金阙在，从正门出去必然是不可行的，看来到底是怎么个出去法，还得细细筹划，绿卿苦着脸思忖到。

　　听殿中的舒缓的呼吸声，天尊应该是已经睡熟了。好在不用躲着了，见一时也无法出去，只好在殿中转转，等天尊醒了，再跟着出去。

　　殿内金碧辉煌，四条金龙盘旋在四根红色内柱上，十分壮观。天尊所卧的寝殿内九十九颗夜明珠由七色水晶相连，悬在半空中，照亮整座大殿。卧榻上雕刻有沧海明月的图样，设有九龙戏珠玉枕，铺着缠枝牡丹的软垫，叠着玉带叠罗衾。地铺白玉，凿的是踏雪寻梅，流云百福的纹样，梅花朵朵凹凸有致，巧夺天工。赤足而上，也一点不觉得冰凉，竟然是暖玉镶嵌而成。如此穷工极丽，才符合天尊众神之最的身份。

　　绿卿一边感叹殿内的奢华，一边看着陌华熟睡的样子，一刻也没有移开双目。这几日也是仙气闻得有些多了，绿卿觉得自己在闻仙气方面算是有点小成，有些许见地。

　　如宫娥的仙气大多绵软，带有些许花香；而位份较高的仙官身上的仙气便霸道些，温度上也更凉，若是不多穿件衣衫恐怕是会着凉。

　　不知像天尊这样高等的神明周身的仙气是怎样的不同？绿卿突然想起那日被天尊的寒冰封住，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想必是寒冷至极。

　　看天尊闭着双目，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心生冲动，想去闻一闻这位天地至尊的仙气，好以后见到南山的小精小怪也可以嘚瑟一下，自己有幸闻过九重天上陌华天尊的仙气，是何等何等地与众不同，非凡俗仙气可比。

　　绿卿幻想完，便赤足踏在暖玉雕刻而成的梅花之上，手提衣裙，蹑手蹑脚，一步一步走到天尊身前。

　　虽说天尊睡着了，但是自己一个低阶的小仙娥要做这样拔老虎胡子的事还是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手心也渗出些薄汗。

　　天尊此刻闭着双目，沉静如水，定然想不到，会有这样具备胆色的小仙敢趁他熟睡，偷闻他的仙气。

　　绿卿慢慢俯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没有一丝声响。慢慢地凑到天尊脸前，之前只远远见过天尊几面，纵是之前偷看到天尊沐浴，也只见了个侧脸，还非常惊慌地被发现了。现在与天尊面对面只隔了半指的距离，天尊的整个容貌都窥了个真切，双眼，双眉，鼻梁，唇瓣都与自己见过的所有男仙全然不同，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无法让人侧目。

　　绿卿此刻身边没有一丝波动，只有自己的心跳如鼓声大振。

　　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等抬起头的时候，窗外的夜色已经静得只能听到蝉声了。她竟然看了这么久吗？还忘记自己是要闻仙气来着。

　　绿卿再次低头，刚想深呼吸，一次闻个真切，天尊居然在此时睁开眼睛了。

　　一双如冬日寒夜的瞳眸，正对着绿卿的眼睛，冰冷明澈中好像柔情万千又好像不带任何感情。天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周遭事物安静得有些出奇，让她不禁怀疑这天尊是不是根本没有醒来？

　　绿卿见天尊没有动静，自己这个“登徒浪子”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动静，只得等着天尊发落，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

　　陌华表情仍旧没有一丝波动，只幽幽地说了一句：“本尊是否从前见过你？”

　　绿卿想着，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得，绿卿定会觉得是表白了。但是说出此话的是天尊，绿卿不敢自恋，只得回忆一下从前。

　　天尊难道是指那日沐浴偷窥之事？这才几日，天尊就忘记自己被她偷窥，这么健忘的记性委实太好了，想必也不是个记仇的神仙。

　　绿卿当时不知道，陌华虽然有健忘的毛病，但是这次却真的没有全部忘记，他所指的从前是绿卿第一次有自己意识的时候。可惜那时他没有全部记起，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知她想到别处去了，陌华又说道：“不是沐浴那日，是更早之前。”

　　听天尊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赶紧退后几步，跪在地上。绿卿心惊怎么自己想什么，天尊都知道。

　　虽说是丢脸的事情，绿卿的心里也不敢再有什么隐瞒，老老实实地说“沐浴那日是奴婢第一次来到紫微宫，之前您与妖龙大战，我恰巧路过……不自量力想帮天尊来着，那是第一次见到天尊。”

　　绿卿跪在玉石上，虽说是暖玉，但也是硬邦邦，膝盖硌得难受。

　　天尊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坐在卧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了一会儿才说道，“罢了罢了，今天起你来主理我的起居吧。”

　　绿卿有些懵了，之前都是白茸负责，怎么突然要由她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被天尊赶下凡可怎么办？于是拿手指了指自己，又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我……我来？”

　　陌华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慢悠悠地说道“只需安分守己，未经我传唤，不要出现在眼前即可。”

　　从颜汐殿出来已经是深夜，金阙看到她时只是扫了几眼，但是这眼神却是比往常温和许多，也亲切许多。他像是有话想问，但却什么都没说。

　　绿卿往金莲池子初望了望，看那玄衣尊神已经不在，才安心出去。

　　还没走出颜汐殿多久，就碰上泪眼朦胧的琉韵。琉韵自从下午在天尊处吃了瘪，就一直在颜汐殿外的石阶之上坐着，抹了大半天的眼泪，想着陌华出来看到不知道会不会觉得疼惜。谁知等了半天，陌华没有等来，却见见绿卿从颜汐殿处出来，有些吃惊。

　　便拦住她问道，“你怎么从颜汐殿中出来了？”

　　绿卿知道她心中的疑问，却不好回答。只想着快点脱身，低头一福身子，说“天尊刚刚吩咐了奴婢一些差事，奴婢正要去办。”

　　琉韵是西王母嫡亲的侄女，从小最受西王母的宠爱，哪里肯被随便糊弄。

　　“慢着，天尊吩咐了你什么事情？我才是天尊的贴身宫娥。”琉韵慢慢走近，“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我领了十个宫娥从昆仑山到紫微宫，怎么都没有见过你，你好像也不是之前就在这宫里的吧？”

　　绿卿皱了皱眉，想着今天是不是不宜外出，与运势有些冲撞，怎么大家都揪着这个黑户口不放了。

　　难道今日这个身份，不戳穿是不行的了？

　　“天尊刚刚让绿卿领命主理天尊的起居，琉韵仙子有什么疑问吗？”金阙不知何时出现在绿卿身后。

　　现在绿卿不用看琉韵的表情，都能感觉到，她此刻必然是更加伤心更加气愤的。

　　虽说这位西王母的侄女琉韵公主是借口想体验宫娥生活，但是这紫微宫里的人都知道，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绿卿想到若是她将一片真心捧明月，奈何明月却照沟渠，她也是能将手中的秀帕揉成碎片的。当然绿卿并不觉得自己是沟渠，但是她也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不如沟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