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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蛛丝马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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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知接连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成功盘下五间连着的店面,心满意足地揣着房契、地契回府。
一踏进寄畅新苑,就瞧见萧明安趴在石桌上逗弄八哥。
顾晚知将路上顺手带的麦芽糖递到他跟前晃了晃,问:“今日怎么不见你做功课?”
“我就说晚知哥哥最好了!”萧明安兴冲冲地接过糖袋,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回,“王兄在里面议事,好像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顾晚知揉了揉萧明安的脑袋,抬脚往主屋去。刚跨过门槛,正撞上从里头走出来的瘦削青年。
瘦削青年朝他拱手行礼,旋即躬身告退。
这个人,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顾晚知凝神细想无果,不再纠结,抬脚进了屋。
萧明己手里捏着一个小瓷瓶,不知在想些什么,连顾晚知走到他跟前都丝毫不曾察觉。
“王爷?”顾晚知轻唤道。
“嗯?”萧明己回神,见自家王妃回来了,放下手中瓷瓶,问候道,“今日可还顺利?房契都签好了吗?”
“都办妥了,今日就可动工捯饬店面了。”
“捯饬店面也没什么难的,你大可交给元禧去办。你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想来十分辛苦,刚好趁这个机会歇息几日。”
“我总算能有点事做,不用终日待在府上,我倒不觉得辛苦。”顾晚知话锋一转,问道,“刚才出去的人是——”
“你是说丁子?”萧明己简单地跟他说明此人来历,“原是府上的暗卫,孤看他做事稳重,就安排他跟丁丑进宫,做个栖梧殿外值守的侍卫。”
顾晚知恍然大悟,说:“难怪我瞧着眼熟,想来是我去栖梧殿时曾见过他。”
说罢,联想到王府一众暗卫的名字,顾晚知揶揄道:“王爷府上,是不是还养着一群甲子、乙丑、丙寅呢?”
萧明己敛下眸间神色,没吱声。
顾晚知只是随意调侃一句,无意细究。他见状就换了个话题,问:“他特意过来回话,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萧明己道:“宫中无事。只是前几天孤让他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哦?”顾晚知眼神一动,前阵子宫里需要查的事情,只有皇帝寿宴昭阳公主吃坏了肚子,由此引出贡粮被调的事情。
“昭阳吃的糕点,乃是郭旺特意准备的,里头添了慢性毒物。”萧明己的目光投向案上那个瓷瓶,“此毒初时服下,只会口吐酸物,跟闹肚子的症状一般无二。倘若接连服用,便会食欲不振。久而久之,无论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只会难以下咽。昭阳打从娘胎里带着弱症,自小身体就不好,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顾晚知眉头微皱,说:“郭旺怎有胆子谋害昭阳公主?”
“这毒物在容妃宫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郭旺投毒,必定是受容妃指使。”萧明己冷笑,“想来容妃跟萧明启原是想借此事,将昭阳无辜染病和贡粮一事统统安到孤的身上。”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容贵妃这招,纵使不能将王爷置于死地,也可除去昭阳公主,更能借此使得贤妃嫉恨王爷。可惜——”顾晚知笑得一脸狡诈,“容贵妃这算盘不仅打空,没准还会反噬到她的头上。王爷只需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便可叫她自食恶果。”
“单凭此事,只能处置容妃,却动不了萧明启。容妃费心筹谋,无非是为了她儿子。更何况——”萧明己凤眸微眯,“贤妃膝下只昭阳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知道容妃有意毒害昭阳,必定会趁眼下容妃失势,死死地将容妃踩进坑底。”
“王爷的意思是,将此事捅给贤妃?”
“王妃可不要小看后宫女人夺宠、争斗的手段。”
顾晚知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地瞥向窗外,一边吃着麦芽糖,一边逗弄八哥的萧明安身上。
“王妃在想什么?”
顾晚知叹道:“王爷事事都避开五皇子,真的好吗?”
萧明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院子里天真无邪的弟弟,说:“母后去世前,将明安托付给我,希望我护他一世平安喜乐。”
顾晚知敛眸,他记得,先皇后殁时,宁王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要在宫里护着另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从前,孤只想着不争不抢地护他无忧无虑一辈子。可孤与明安接连几场大病之后,孤想明白了,即使孤不争不抢,别人也会朝孤与明安挥刀。所以——”萧明己笑道,“孤负责阴险狡诈谋权篡位,明安只需要这么轻松自在地活着。”
“可是,”顾晚知问,“王爷可曾问过五皇子的想法?五皇子是否也像王爷期待的这样,只想与世无争地过一辈子?”
萧明己眉头紧皱。
顾晚知说:“恰如王爷所言,五皇子已经十岁了,他往后想走什么样的路,该由他来决定,不是吗?”
萧明己视线重又落在萧明安的身上,叹道:“孤以前总觉得,他现在还小......”
“五皇子并非什么事情都不懂、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远比你我想象的要懂事的多。”
“看来,孤是得抽个时间,和他好好聊一聊。”
“时候不早了,着人传膳吧。”顾晚知点到为止,适时转开话题。
“谁让你不好好吃午膳。”萧明己抬脚往外走。
顾晚知跟了上去,回:“我那时候一心惦记着签房契,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一踏出房门,就见萧明安撇下八哥,攥着一包松子糖跑了过来。
“王兄,这是晚知哥哥买的糖,你尝尝!”
萧明己捏了一块,皱眉咬了一口,囫囵咽了,说:“很甜。”
萧明安乐得眉开眼笑,一边攥着纸袋往顾晚知手边递,一边说:“晚知哥哥,你也尝尝?”
顾晚知摆了摆手,回绝道:“我尝过了。”
“那好吧。”萧明安又伸手捏了一颗,美滋滋地送进嘴里。然而下一瞬,手里的纸袋突然凭空消失。
萧明安抗议地看过去,原来是他哥抢走了袋子,一脸冷漠地说:“少吃点,仔细吃多了牙疼。”
他不敢反抗,只好分外珍惜嘴里的这颗糖。
萧明己从袋子里捏了一块松子糖,凑到顾晚知眼前,说:“孤记得你很爱吃甜食。”
“再喜欢,也没道理跟小孩子抢着吃。”顾晚知耳尖泛红,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
萧明己不容推拒地将糖送至他的唇边。
退无可退,顾晚知无法,只得启唇,把糖含进嘴里。
不经意间,舌尖舔到萧明己温热的指尖。一刹那,耳尖的红晕瞬间蔓延到脸颊。
萧明己眼带笑意,迟迟没收回手。
萧明安眨了眨眼,默默地转身去找石桌上的八哥,难得地没有拉长腔调嫌弃他们。
“王爷、王妃,杜府传来消息了。”打断院中这莫名其妙的旖旎气氛的,是上前回禀的丁酉。
萧明己收回手指,看了眼不远处拎着八哥越走越远的萧明安,低声问:“什么事?”
丁酉觉得王爷的神色间似乎蕴藏着不满,却不知是何缘故,只好硬着头皮,言简意赅地回道:“王妃先前让属下盯着杜衡的府邸,今天是杜衡头七,属下瞧见有人悄悄去拜祭他,连忙回来禀告。”
杜衡一事,萧明己也知道。他还在珉西时,顾晚知曾去信给萧他,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此事关乎萧明安的安危,他自然印象深刻。
“你可曾看到是何人?”
“属下此前从未见过此人。”丁酉道,“他拜祭之后,就乘轿子进了宫。宫门戒备森严,属下没能查出他是哪个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