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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小别胜新婚 ...

  •   春华托着白玉仙桃盃停在御前,好教永顺帝能看得真切。

      顾晚知素手执起一旁的白玉瓶,瓶中有清酒汩汩流出,缓缓地注入白玉盃中。

      随着清酒漫过盃底,那平平无奇的墨色枝干之间,竟渐渐显出绿意和绯色。清酒越注越多,盃底枝干间绿意渐浓,绯意也逐渐成形,彷佛一只只蟠桃点缀在桃树上。

      春华离得最近,看得最为真切,惊奇之余,也终于松了口气。

      清酒渐停,绿叶和蟠桃在杯面水波的映衬下摇曳生姿,栩栩如生。

      “原来当真有仙桃!”永顺帝抚手称奇。

      其余人看不真切,只能听得永顺帝这声称赞,心下好奇更胜,不由得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

      “竟真能让他给圆回来?”

      “我倒想瞧瞧这杯子到底有多神奇!”

      “......”

      永顺帝还沉浸在这白玉盃的变化中,奇道:“不知这杯中是茶是水?”

      顾晚知轻笑,双手奉上白玉仙桃盃:“这是露白酒。”

      永顺帝接过玉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赞道:“此酒清冽甘甜,甚好!”

      顾晚知微微一笑。

      “宁王妃这贺礼献得极好,可见是上心了。”永顺帝龙颜大悦。

      顾晚知不忘抬一句自家王爷:“这白玉盃乃是宁王的心意,儿臣不过是借花献佛。”

      “宁王出门在外不忘尽孝,待他回京,朕定重重有赏。”

      “儿臣代王爷谢过父皇。”顾晚知敛眉,躬身退回席间。

      下席的萧明渊侧过身,勾唇一笑道:“皇嫂这贺礼可真是别出心裁。”

      “成王过誉。”顾晚知颔首,不愿与他多言。

      司礼太监又唱诺:“成王进献贺礼。”

      众人目光转向门外,只见一青年道士缓步上前。这青年道士轻袍如雪容貌出众,手执拂尘行至殿前,仰面视君,神情坦荡。

      萧明渊避席说道:“儿臣前往泰山祭祖之时,偶遇一得道仙人。仙人算出父皇过寿,特来晋献贺礼。”

      永顺帝近几年沉迷修道炼丹,于此道颇有心得。他见那道士十分年轻,心有轻慢,沉声问道:“不知这位道长道号为何?又在何处修行?”

      那道士不卑不亢声音清冽:“在下景云,得道后四方游历,并无居所。”

      宫中所养的得道之士,多为年过半百者,这景云年纪轻轻却敢大言不惭地称自己“得道”。

      永顺帝不大相信,狐疑地问:“朕修道时日虽浅,却也知道得道之人往往需要年月积累。景云道长瞧着不过弱冠之年......”

      景云回:“陛下当知得道之人,身形不死不灭,想使这副皮囊恢复青春又有何难?”

      萧明渊含笑补充道:“父皇有所不知,这位景云仙长乃是德康年间得道。”

      德康年间距今已有百余年。

      席间众人纷纷觉得,今年皇帝寿辰,这头两位的贺礼一个比一个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

      “哪能有人年岁过百却仍青春永驻的?”

      “成王总不至于欺君吧?”

      “嘘!咱们看着就行了,可别掺和。”

      春华也凑到顾晚知跟前说:“这位景云居士莫非真是位神人?”

      顾晚知轻笑:“子不语怪力乱神,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得道仙人。想来不过是成王投上所好罢了。”

      修道之人,无不以返老还童长生不死为念,永顺帝宁信其有。他从殿上离席,走至景云跟前,说道:“朕先前多有怠慢,请仙长勿怪。”

      “我今次进宫,乃是念及成王至孝,特来向陛下贺寿。”景云自袖间取出一瓷瓶,“我日前所炼制的九转还春丹恰逢陛下寿诞之日出炉,也算缘分。此丹药有延年益寿之效,便赠与陛下。”

      永顺帝自景云手中接过瓷瓶:“多谢仙长赐药。”

      “此药出炉后当即服用,效果最佳。”

      永顺帝闻言,便将瓷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

      正要往嘴里送时,郑同光凑到永顺帝跟前提醒:“皇上,可要老奴先替您试药?”

      景云瞥了眼郑同光,淡淡地说:“此药数年方得一枚,珍贵非凡,陛下三思。”

      永顺帝心中一番考量,终究还是抵不过返老还童、延年益寿的诱惑。更何况这景云乃成王引荐,成王素来恭谨,他引荐的人断不会有什么问题。

      思及此,永顺帝抬眸喝退郑同光,毫不犹豫地仰头将那丹药服下。

      萧明渊在一旁讶异道:“父皇服此仙药,当真有返老还童之效!”

      永顺帝“哈哈”一笑,问身旁人:“成王此话当真?”

      旁边侍立的丫鬟、太监纷纷点头称是,冯皇后也说:“皇上瞧着确实精神许多,可见这丹药确实有效。”

      他走到容贵妃席前,问:“容妃觉得朕今日气色如何?”

      容贵妃媚眼如丝语调勾人地回:“皇上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十多岁一般。”

      永顺帝也觉得也觉得通体轻快,心中更以为景云乃神人,便行至景云跟前,说道:“朕修道已有时日,却未曾窥得天机,不知仙长可否长居宫中,点拨一二?”

      “我云游四方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并不愿拘泥于尘世,请陛下恕罪。”

      永顺帝又道:“仙长若是觉得宫中规矩繁琐,朕可在单为仙长辟一宫殿暂住。”

      景云似有所动:“既然陛下一心向道,我就暂留几日罢。”

      永顺帝大喜,连忙命人另为景云安排上座。

      景云推辞道:“席间座位皆为浮云,何处坐不得?既是成王有心引荐,我与他同席也就是了。”

      永顺帝应允,又赞了萧明渊几句,这才回了座。

      顾晚知冷眼瞧着殿上这场闹剧,无奈地摇头。

      那景云入席时,视线觑向眼顾晚知,神色间颇为轻蔑。

      顾晚知将他这副神情瞧在眼底,心中疑惑。他和景云素不相识,也不知此人蔑视他什么。

      有宁王妃大变蟠桃的戏法在前,成王献仙长在后,之后的三皇子和几位公主的字画珠宝就显得没什么新意。

      顾晚知看得无聊,在心里盘算着等宁王回京,该怎么跟他叙述这一场好戏。

      思绪放飞之际,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笛箫和鸣声。顾晚知回神,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四名袒臂露足的美姬执箫吹笛而来。

      顾晚知尴尬地收回神色,掩饰般的抿了口茶。

      只听容贵妃说:“陛下整日忧心国事,臣妾着实心疼,特教养了几位乐姬好给陛下解闷。”

      顾晚知抬头瞧了眼上座眼都看直了的永顺帝。难怪萧明安说皇上喜欢仙丹妙药、绝色美人,想来是历年都有人送这些东西罢了。

      听永顺帝语带笑意地夸容贵妃体贴,顾晚知转了转茶杯,敛眸思忖,也不知往年宁王都给皇上送什么礼?莫非也是投其所好?

      想到萧明己沉着脸挑美人的情形,顾晚知不由得失笑。

      好不容易熬到后宫诸位嫔妃依次献了礼,永顺帝离席往前朝去,清晏殿的众人这才散了。

      殿上众人多已离席,春华向顾晚知请示:“王妃,咱们可要回府?”

      “晚间还有宴席,来回多有不便,皇嫂不如与孤一起去朝凤宫歇息片刻。”插话的是萧明渊。

      顾晚知婉拒道:“不敢劳烦成王,我去栖梧殿休息一会即可。”

      宁王出宫前就居于栖梧殿,宁王妃如今过去歇息倒也说得过去。

      萧明渊似是好心提醒:“五弟前些日子在栖梧殿里染了天花,到现在也没好,皇嫂可要当心,别过了病气。”

      “我心中有数,就不劳成王操心了。”顾晚知说罢,径自离殿。

      注视着顾晚知离开,景云嘲讽道:“似他这般这种不知廉耻之人,也值得王爷看重?”

      “呵。”萧明渊深沉的目光落在顾晚知腰臀之间,舔了舔唇,没有回话。

      -

      永顺帝大寿,前朝后宫同贺,晚宴摆在花萼争辉楼。

      酉时开席,朝臣需得早到。

      顾晚知第一次进宫赴宴,半点马虎不得。他在栖梧殿歇息过后,便早早地往花萼争辉楼去。

      路过一处楼阁时,和他父亲——孤身一人的当朝丞相顾修远撞个正着。

      顾晚知命春华在一旁候着,他自己上前作揖:“父亲。”

      顾修远睨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把白玉盃送给皇上做贺礼了?”

      顾晚知一顿:“是。父亲是如何知晓的?”

      “宫里都传遍了!说你宁王妃在陛下跟前玩了好一出戏法!”顾修远气急败坏,“若是以你的名义进献也就罢了,你何必拿我顾家的传家宝去给宁王做嫁衣!”

      顾晚知垂眸,视线避开他父亲,瞥向地面:“嫁夫随夫,我既已是宁王妃,自然要与王爷同心同德。”

      “你成亲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都忘了!”顾修远怒道,又顾及眼下在宫里,不得不压下声音,“圣心难测,帝王家事,随意掺和,早晚会要了你的小命!”

      顾晚知像是铁了心一般地回:“父亲以为,您处处谨慎就可全身而退吗?”

      “你还敢顶嘴了!”

      “父亲。”顾晚知叹气,“您可知我在珉西见到了什么?”

      顾修远冷哼,没吱声。

      “百姓流离失所活得水深火热,是宁王惩奸除恶赈济百姓。”顾晚知轻声说,“父亲总说宁王心思深沉劝我不要与他牵连过多,父亲总想让我全身而退,可是陛下这几位皇子中,唯有宁王可堪重任。再者说......”

      顾晚知抬眸,直视他父亲,“我身为宁王正妃,又岂能跟王爷脱得了干系?”

      “你怎么这么糊涂?”顾修远恨铁不成钢,“你不插手宁王的事,我自有法子保你性命无虞。”

      “我看是糊涂的是父亲。宁王居嫡居长、雄才伟略,岂能屈居人下?成王也好,萧明启也罢,谁配踩着王爷登位?”

      顾修远怒极攻心,口不择言道:“你以为皇上为何迟迟不立储?圣上素来多疑,你跟宁王动作越多越受猜忌。宁王若真是个闲散王爷,我又何必担心你?我是你爹,还能害你不成?”

      顾晚知喉头一哽,他父亲何时在家人面前编排过皇上?可见这次,他是真的着急了。

      顾修远深吸了一口气,问:“宁王的事,你参与多少?”

      参与多少?

      宁王私库任他查看,宁王胞弟由他护着,府上暗卫凭他调遣......

      “王爷做事并不瞒我。”顾晚知抿了抿唇,他又何尝不想将顾家摘出去?

      他狠心道:“父亲不必多说,我既已嫁给宁王,日后行事自然以王爷为念。父亲放心,往后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跟王爷担着,必不会牵扯到你顾丞相跟顾家。”

      “你!”顾修远怒极扬手就是一巴掌。

      顾晚知闭眼侧脸,为人子,却对苦口婆心的长辈出言不逊,这一巴掌他受了不算冤枉。

      他早做好了准备,谁知这预料中的耳光却久久不曾落下。

      顾晚知半眯着眼看过去,竟是萧明己单手握住了顾修远堪堪将要落下的手掌。

      “王爷?!”顾晚知惊道,“你回来了?”

      萧明己回头冲他一笑,转而看向顾修远:“岳父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顾修远不堪这受制于人的情形,试着挣了挣手,可他一个文人,哪能挣脱宁王的钳制?

      宁王纹丝不动,顾修远这番举动就显得极为尴尬。他冷笑道:“我管教我的儿子,与宁王何干?”

      “这可不行。”萧明己轻轻巧巧地甩开顾修远的手腕,侧身挡在顾晚知前面,“晚知如今是贵为宁王妃,可不是你一介臣子想打就打想罚就罚的。”

      顾修远气得吹胡子瞪眼。

      顾晚知拽了拽萧明己衣袖,轻声道:“别说了。”

      “王妃念你是他父亲,不忍苛责,孤今日也就不再追究你犯上之罪。”萧明己道,“丞相日后好自为之。”

      “哼!”顾修远拂袖而去。

      顾晚知松开萧明己的衣袖,问:“王爷是何时过来的?”

      “嫁夫随夫......”萧明己学着他方才的语调,“孤来时正听到这句。”

      话说出来时尚不觉得有什么,被这人语带笑意地重复出来,竟听得顾晚知脸颊飞红。

      “王妃为了孤,连家传之宝都能献给父皇做寿礼。”萧明己想起方才顾丞相气急败坏的质问,心情莫名畅快起来,继续逗弄道,“孤实在是无以为报。”

      “王爷大可不必心怀愧疚。”顾晚知挑眉,故作轻松地说,“若你日后事败,大难临头,我可是要独自飞。”

      萧明己一手环住他的腰身,将他揽在怀中,沉声道:“王妃大可放心,孤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话间,他的呼吸都喷薄在颈侧,惹得顾晚知颈间激起一阵阵暖意,颇不自地想推开萧明己。

      “别动,让孤抱一会。”萧明己语调暗哑,“有人看着呢。”

      顾晚知推在他胸前的动作一顿,转而作势环住他宽阔的肩膀,轻声问:“是谁?”

      萧明己的视线越过顾晚知,冷冷地瞥向不远处盯着他们的男子,收紧手臂回:“萧明渊。”

      “嗯?”顾晚知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被萧明己一手扣住后脑,猝不及防间,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前。

      顾晚知语气闷闷的:“我总觉得这个成王有些奇怪。”

      “王妃日后少与他接触。”

      萧明己余光注视着萧明渊走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自家王妃,说:“你去赴宴吧。”

      顾晚知疑惑地问:“王爷不跟我一起过去?”

      “你先去。”萧明己勾唇笑道,“孤还有一份贺礼要送给父皇。”

      顾晚知想起他父亲方才口不择言时编排永顺帝的话,提醒道:“我父亲方才说,皇上素来多疑......”

      “顾丞相所言,孤又何尝不知?王妃放心,孤心中自有分寸。”

  •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都出了,结果迟迟写不到王爷出场,我绝对不允许王爷连日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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