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江团

6、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徐谌洗漱完毕刚出寝室门，就遇到了同样正出寝室的程殊，徐谌有些诧异，往常的这个时候程殊早就出宿舍大门了。

　　徐谌咧嘴笑着跟程殊打了个招呼：“早啊，同桌。”

　　程殊拉上寝室的门，语气淡淡的：“已经不早了。”

　　得，又变回了日常的冷漠小天才。徐谌腹诽。

　　程殊往前走了几步，侧眼看了看还握着寝室门把手的徐谌，说：“还不走？”

　　徐谌应了一声，把门关上后跟了上去。

　　兴许是昨夜半夜下了雨，操场地面上有不少的积水，于是今日早晨的跑操便取消了，学生们可以直接到食堂就餐。

　　徐谌一边喝着粥一边抬眼看着坐在对面同样喝粥的程殊，这是他转到一班后第一次知道有人和程殊一起吃饭，这个人还是自己。

　　程殊吃得差不多了，用纸巾擦过嘴后，抬眼直直地看着徐谌的眼睛：“你在看什么？”

　　徐谌移开眼，声音闷闷的：“我没看。”
　　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是程殊看过来时就下意识移开视线，或许是昨晚不小心窥视到了程殊内里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些无意识的心虚。

　　……更多可能是害怕被灭口。

　　程殊定定地看着低头喝粥的徐谌，看得徐谌头皮发麻才移开视线。

　　这时，周天让和孟登看到了徐谌，就走了过来，程殊端起餐具起身，说：“既然有其它同学在，我先走了。”

　　“啊？哦。”徐谌点点头。

　　程殊端着餐具走向餐具回收处，正好和走来的周天让和孟登擦肩而过，二人走过来坐在徐谌的对面，孟登问徐谌：“谌哥，你和学神怎么一起了？”

　　“刚出寝室碰到了，就一起了。”

　　“哦。”孟登点点头。

　　徐谌喝完粥，给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回到教室后，徐谌看见程殊在草稿纸上写着一些数字，不像是在做什么题，徐谌也没太在意，从课桌里抽了一本物理公式去外面早读了。

　　学校里的各个教学楼，包括老师的办公楼，这几栋楼之间都是相互接通的。
　　徐谌低头看着手中的物理公式，脚步一步不停地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高三的教学楼。

　　高三的教学楼没有那么悠闲，学生都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做着各科习题册来巩固各科知识点。徐谌绕着走过了一整条走廊，到了走廊的拐角处，看见了墙上的年级荣誉榜，整个学校只有高三才会评定这些。

　　徐谌透过这扇玻璃橱窗看着荣誉榜上贴着的照片，那些陌生的面容开始模糊，像被水晕开了一样，然后又慢慢合成，与十年前的白涯接通。

　　白涯十八岁时在江川一中读高三，成绩优异，文采斐然，她每次月考的语文作文都会被张贴出来让学生学习，荣誉榜上全是她获得各种奖时的照片。

　　江川一中向来以理科出名，高考成绩从来都是理科最高分高于文科最高分，但在白涯高考那一年，江川一中出了省文理双科状元，并高出理科状元十分。

　　徐谌至今还能从学校的一些老师口中听到白涯的名字。

　　可不论她相貌如何，文采如何，这样的她终究还是堕陨于云雾山峦之间。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将恍惚于过往的徐谌拉回到现在，他自顾地笑了笑，折返回了高二的教学楼。

　　徐谌就近从后门进了教室，回到了座位上，程殊扭头看着他，问：“你去哪儿了？”

　　徐谌晃了晃手中的物理公式书：“去外面早读了。”

　　程殊垂下眼，然后坐正看着自己桌上的笔记：“哦。”

　　徐谌躬身把物理公式塞回了桌肚，拿出待会儿要上的英语书。

　　教一班英语的叫苏艾，是个履历很漂亮，人也很漂亮的年轻老师。平时开得起玩笑，学生也爱跟她玩儿。

　　苏艾上课上得很快，半节课讲完了之前写的教案，然后才进入了正式的主题。

　　“今年秋季末，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就开始了，十一月份是初赛，考过了就能参加十二月份的决赛。”

　　苏艾在多媒体上调出提前赶制好的PPT，一边一张张地放映过去分析这次竞赛的得利之处与江川一中和海纳四中竞争的得胜率，一边又笑着半损一班这群眼里只有物理化的兔崽子：“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也不指望能有多积极地拿奖，但至少也要有点参与其中的氛围好吗？”

　　苏艾话这么一说，一班各式各样的答应都出来了。

　　“艾姐，这不听着吗？氛围可浓着呢！”

　　“行了，不说了，我是个行动派，我要参加!”

　　“老师，有程殊和叶蔺在呢，别这么伤!”

　　班里一阵嘈杂，苏艾笑骂了一句，待安静下来后，苏艾又指着一班众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还好意思提程殊和叶蔺!要不是有他俩在，堂堂的一班居然都没有人敢参加英语竞赛!”

　　孟登平日里最爱接老师的话，此时苏艾说完，他就接了一句：“艾姐，我们班还有徐谌呢，竞赛把他也带上呗。”

　　一旁支着脑袋吃瓜吃得正香的徐谌突然被cue，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发出声音：“啊？”

　　程殊侧眼瞥了徐谌一眼，后者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

　　“对啊，”苏艾双手一拍，看向徐谌，“我差点忘了你了。”

　　“你也参加这次英语竞赛，名字我给你写上了。”

　　徐谌反应过来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笑着，像是默许了。

　　“别笑了，像傻子一样。”

　　徐谌转过头继续微笑地看着程殊，程殊把笔收进笔筒里，侧着身转向徐谌，二人四目相对，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徐谌开口就贫：“爱上我了？这么看着我？”

　　程殊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成就了一个不咸不淡却满含嘲意的白眼，又抬眼对上对方的视线：“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下课了。”

　　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徐谌翻了个白眼：计时怪!

　　程殊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徐谌倒是比前几天的精神好了许多，他伸手从桌肚里摸了盒牛奶出来喝。

　　程殊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虽然人趴在桌子上，说的话却十分应徐谌的景：“怎么？，不喝可乐，改喝牛奶了？”

　　徐谌捏着奶盒的手一顿：“关你什么事。”

　　程殊给了他会心一击：“别挣扎了，你长不高了。”

　　徐谌捏着牛奶盒的手一把用力，牛奶便从吸管里争先恐后挤了出来，惊得他赶忙把拿着牛奶的手与身体分开了半米的距离。
　　徐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睡你的觉吧！”

　　每天都能给他整得那么气愤，徐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难道不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善解人意的好同桌吗？

　　那么仔细想来，徐谌都有点嫉妒程殊了。为什么程殊有一个好同桌，而他徐谌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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