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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成亲 ...

  •   两个家丁架着贺明琅的臂膀,将他按倒在地,瞧着竟是要动真格的。

      唐宴接过管家递来的帕子,卷成一团,递到贺明朗面前,说道:“咬着吧,会有些疼。”

      贺明琅抬头说道:“多谢。”说罢便将那帕子咬在口中。

      他这般冷静,唐宴倒有些出乎意料,他拍了拍贺明琅的肩道:“不错,有几分胆色。”他起身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唐明珠上前去阻拦,却被唐宴扯住。那执棍的家丁生得虎背熊腰,此刻他抡圆手臂,运足了力道朝贺明琅右腿砸去。

      那一棍落下,定要骨断筋折,唐明珠不敢再看,赶忙捂住自己的双眼,紧接着便听到“咚——”地一声巨响,浑厚而响亮。

      可却不是落在人身上的。

      唐明珠放下手,朝底下那人看去,贺明琅额上青筋突起,他牙关紧咬,浑身绷紧,显然用尽了全力去抵御即将而来的疼痛,但是——

      那木杖偏了一寸,砸在他腿侧的地面上,唐宴击掌赞道:“贺公子果然有气魄,有担当。”

      贺明琅吐出帕子,略微喘着粗气:“唐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再给你第三条路,走不走权看你。”唐宴伸手将他扶起:“你仕途无望,但入商却并无不可,田产、商铺甚至钱庄,我都可以给你,你意下如何?”

      唐明珠听得有些糊涂,不能入仕,从商的确是个好选择,可先前还要断人家一条腿,转眼的功夫就要拉人入伙,还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些。

      贺明琅忽然笑了,说道:“唐老爷这意思,是要逼婚么?”

      唐明珠懵了,逼婚?逼谁?她跟贺明琅么?可他们之间只是纯洁的金钱交易,只不过不该选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怎么就要逼婚了?

      “对你而言,这是最好的法子。”唐宴淡淡说道。

      贺明琅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的确,比起见官和断腿,这对他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出路了,可这么被人牵着走,心里还是有些窝火。

      良久,贺明琅才开口:“对我是最好的,那对您呢?”

      唐宴睨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双赢。”他回身坐下端起茶,用茶盖将茶叶饶开,又吹凉了些,这才往唇边送去。

      贺明琅看着堂上那人,这两世,他遇到的狡诈刁钻之徒何其多,但论算计,到底还要数商人。他转头看了唐明珠一眼,她面上懵懂,欲言又止,此刻怕是还不明白自己亲爹打的什么算盘。

      “如何?”一盏茶喝完,唐宴才问道。

      贺明琅呵地一笑,嘲弄道:“我还用的着选么,娶了您的掌上明珠,便是娶了金山银山,这么大的诱惑,天下有谁能拒绝的了。”

      “那便这么定了。”唐宴道。

      “且慢!”唐家只有两个女儿,唐明菀已许了季家,贺明琅能娶的就只有一个她,须臾间,她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下了。

      贺明琅见她出来,笑着对唐宴说道:“看来就算我肯,令嫒也未必肯。”

      唐宴扫她一眼,冷声道:“婚姻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劳烦贺公子先出去,我跟她单独说几句。”

      门开了又合上,屋里便只剩下唐宴和唐明珠父女二人。

      “父亲这样做,不觉得太草率了么?”唐明珠忍不住先开了口,带着质问和隐忍的怒气。

      唐宴没答她的话,将一样东西递给了唐明珠,她眼光一扫,待看清那东西模样,不由地微微张开了唇。

      那是一张揉皱了的花笺,上面还有些模糊了的痕迹,可唐明珠还是一眼就认出,就是她递给季舒言的那张。

      “这花笺出自云书阁,上面的胭脂出自汀香坊,之所以这么淡是因为用水化过,我问过香屏,这两样东西你房里都有,可如今却都找不到了。”唐宴将手中之物扔在她身上,那张薄纸挨了她的身子纷纷扬扬落下,仿佛嘲弄一般,“聪明反被聪明误,明珠,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此刻她全明白了,不是老天总站在唐明菀那边,而是她有唐宴这个保护神。所以,季舒言明明怀疑唐明菀,却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季家连日不登门,却又忽然三书六礼一个不落,不是她幸运,也不是他蠢,只是那些令人作呕的真相都被她的父亲悄悄抹去了而已。

      唐明珠抬头看向唐宴,应道:“是,是我将这东西放进唐明菀的糕点里,也是我引您去的清水巷,可唐明菀与人私相授受却是真的,难道这么大的事我不该提醒家里吗?”

      唐宴怒目圆睁,斥道:“你原本可以跟我直说。”

      “直说?我和她的关系,您不是不清楚,直接跟您说,您就会信么?”唐明珠反问。

      唐宴一时哑口,他不会,他的菀儿从前那般听话懂事,从来都是他期盼的样子,可谁能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唐明珠看他神色,冷笑一声,继续道:“您不会,在这个家里,唐明菀做什么都是对的,我若直说,你们只会当我胡说八道,说不定还要受责罚,爹爹,您要我怎么直说得出口?”

      唐宴闭上眼,失望道:“那你也不该如此,她到底是你的姐姐。”

      “以这种方式让您知晓,我已是给她留了体面,她与人偷情乃是事实,您不怪她,反而如此质问于我,是否有些本末倒置?”

      “她错了自有我来教导,还轮得到你这个妹妹越俎代庖?”唐宴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故意让季舒言知晓,好毁了两家的姻亲,你就敢说你没有半点私心?”

      唐明珠双手捏成拳,她有,这桩事里所有的算计都是她的私心。

      唐宴看着她,摇头道:“明珠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鼻尖泛起酸意,她方才竟还为父亲那一丝丝怜爱而动容,真是可悲可叹。

      唐明珠的情绪十分激动,连带着声音也略略颤抖:“我怎么变成这样,您不清楚么?这些年,您眼看着她们如何欺负我,就是不插手,父亲可知,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生意上的事已经够我烦的了,我不想回到家中还要为你们断案争长短,明珠,家和万事兴。”

      “可我也是人,委屈受多了,我也会恨,我也会想要报复,父亲,家和万事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你这是在怪我处事不公了?”唐宴双手负于身后,握成了拳。

      唐明珠没说话,将头瞥向一边,已是默认。

      “好好好!”唐宴连道三声好,又道:“此番你们二人一同嫁出唐家,日后就再也不必相争了。”

      “我不嫁。”唐明珠沉了脸,“我说过了,我们俩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你们什么都没有。”唐宴这句话让唐明珠眼前一亮,欣喜方才涌上,便听他又道:“但你还是走吧,这家里已经够乱了,我不想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唐明珠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她含泪看着父亲的脸,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唐明菀做了那样的事,您还是愿意为她绸缪,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却硬要逼我?”

      “因为唐家需要她。”唐宴一字一顿说道。

      恍如一声惊雷在唐明珠心头炸开,眼眶里顷刻蓄满了泪,可她却笑了,她不住地点头,嘴上念叨着“好……好……”

      到底是比不上唐明菀,她往后退开一步,如同上辈子那般,和父亲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唐明珠冷然道:“倘若父亲一意孤行,咱们的父女情分便也到此为止。”

      唐宴看着女儿的动作,心脏骤然一紧,这种感觉抽得生疼,还带有几分熟悉,好像从前明珠也这般决绝地站在他面前,说过同样的话,是什么时候呢?

      他想不起来了,他嘴唇动了几次,终究没有说话,索性怫然转身,不容置喙。

      就连这般威胁,他都不在意,唐明珠凄然一笑,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潸然而下,转身往门口走去。

      如果未曾感受过温暖,便也不会觉得心寒,她方才被暖了片刻的心,此时却比从前更冷了。

      门开了,贺明琅拧眉站在门外,不知听到多少,唐明珠脸上尚且挂着泪痕,她看了贺明琅一眼,冷冷道:“贺明琅,若你想娶我,便不能接受他许你的任何东西,否则……”

      “好!”她话还没说完,贺明琅便一口应下,她抬眸看他,只见他正色道:“若成亲,你我就是一体,我会如你所愿。”

      “多谢!”她说罢,转身朝自己院中走去……

      =======================

      两人婚事定的草率,迎亲的日子都比照唐明菀。

      是夜,火红的嫁衣被搁置床头,桌上蜡烛已燃过大半,漆黑的烛心摇摇晃晃垂下,唐明珠趴在桌子上发呆,任凭屋内的烛影晃动,也不去理会。

      门“吱呀”一声开了,自打那夜之后,香屏便被她轰了出去,这院中除了她自己就再没旁人,此刻来者是人是鬼她也全然不在意。

      玉白的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咔嚓”一声将多余的烛心剪去,烛光立时稳定下来,那人悠悠说道:“明天就要出嫁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听出是唐明菀的声音,她动都懒得动,张口道:“滚!”

      唐明菀也不恼,旋身在她跟前坐下,唐明珠抬眼看她,眸中满是戾气。

      “你不必这么看我,我就是好心来瞧瞧你,等过了今晚,咱们就是两路人了,以后相见的机会可不多了。”烛光映在她脸上,唐明菀的眉目间皆是藏不住的得意,“我倒是该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还不能这么快嫁进季府。”

      “客气了,不如跪下来给我磕个响头实在。”唐明珠冷冷开口道。

      唐明菀冷哼一声,讥讽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不好受吧!”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爹如今连家都不回了,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夜之事太过巧合,唐宴自然清楚是罗氏母女搞得鬼,听闻好些日子他都宿在了书房,罗氏去请了好几回,他也不肯回去,后来,罗氏赖在书房里不走,唐宴无奈,接连几日外宿,渐渐地,府里便起了流言。

      唐明菀冷笑一声,继续道:“那又如何,他们到底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闹别扭罢了,谁家还没有过。就算闹个一年半载又能怎样,你不会真以为到了这把年纪,咱们的爹还能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吧,何况,他们打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情谊,可不是什么狐媚子都比得上的,等日子久了淡了,他们总会和好的,我们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唐明菀刻意强调了“完完整整”四字,明里暗里嘲讽她是多余。唐明珠手指屈起握成拳,她说的没错,当初他爹能背着她娘将罗氏养在外面,她娘死后,又能将此外室扶正,这般情谊,区区一个自己,又怎能动摇。

      “那个贺明琅倒真是一表人才,只可惜二皇子倒台,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庸庸碌碌过一生,你跟着他,呵……”她没再说下去,拢了拢自己的领口,笑道:“也罢,到底姐妹一场,若以后日子实在难过,到我府上打个秋风也是可以的,可别说我这做姐姐的不帮衬你。”

      说罢,唐明菀便起身要走,唐明珠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幽幽道:“我也劝你,别狗改不了吃屎,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是以后你被季家休了,路过我门前,我也不吝赏你几个馒头。”

      “哼,你放心,我唐明菀绝不会有那一天。”身后传来砰地关门声,无不彰显她的怒气,唐明珠叹了口气,心一点点往下沉。

      月落日升,黎明的曙光穿透黑暗破晓而来,唐明珠一夜未眠,却毫无困意,她起身至床前,伸手细细摩挲过火红的嫁衣,她等了一个月,也没能等来唐宴,如今彻底死心了,待穿上这身嫁衣,便再也不是唐家的女儿。

      她拒绝了唐宴遣来的侍女,自己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描眉上妆。

      唐宴听着侍女来回话,不禁皱起了眉,他这个女儿向来性格外露,他原来还担心她哭闹,命人严加看守,可她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原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只有担忧。

      迎亲的队伍已至门外,新妇于堂前拜别父母,唐明菀哭得泪人一般,瞧着格外懂事孝顺,轮到唐明珠时,她只给唐宴磕了三个头,多余的话却是一句也没说,和唐明菀一对比,显得分外冷漠疏离。

      唐宴知道她心中有怨,叹了口气,将她扶起,低声道:“别将对我的怨带进夫家,日后你总会明白为父的苦心。”

      唐明珠未置一词,由喜娘扶着出了门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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