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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大结局 ...

  •   “孟总,人醒了”
      孟浅执笔的手一顿,手下的白纸上顿时染上一滩墨,他把笔放下,镇定自若的抽了张纸巾擦着手,“意识恢复了?”
      助理摇摇头:“意识还没有,跟前几次一样,睁开眼睛了,叫他有反应”
      孟浅随手扔掉纸巾,踩着锃亮的皮鞋出了门,元深的病房与他办公的地方仅一墙之隔。病床前几个护士正围着元深做检查,见到孟浅后手里加快了动作。
      孟浅的脸部轮廓更清晰了,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相比之下,在病床上躺了近两年的人竟然更圆润一点。
      元深睁着眼睛,护士们忙碌的身影倒映在那墨色的瞳眸里,波澜不惊。元深天生不是白皮,纵使被在床上生生躺了这么久,也没把皮肤捂白一点,倒是头发没再被剔成刺头,长长的黑色刘海搭在额前,隐去了些许锋芒。
      孟浅捏了捏他的手,元深眼睛中闪过一丝光,手指微微蜷缩,握住了孟浅的手掌,力气极轻。旁边站着的黄发鹰钩鼻医生一开始并未吱声,见此试探的用蹩脚的中文对孟浅说:“人在慢慢苏醒了,这是好的预示,他对外部的反映越来越明显”
      孟浅看着被握住的手半晌没说话,喉头闪了闪,声音喑哑:“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不好说,可能明天就能彻底醒来,也可能还需要两年,要看他的恢复程度跟自我意愿,但近期来看,他苏醒的意愿十分强烈,这是好事情”医生说。
      孟浅点点头,坐在床边不再说话,几个护士跟医生对了对眼神,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
      南边的海岛上郁郁葱葱,两层高的小楼隐在一片绿叶里鲜少照到阳光,屋里的人嫌弃的不行,搬着小马扎跑到屋顶上捕捉那点稀碎的日光。
      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丝丝分明,闪着金光,雪白的颈子扬起,沈洺深深打了个喷嚏。阳光趁着人不注意,又被遮了个彻底。
      机械轰鸣声由远及近,沈洺抬头看着被云彩挡住日光的蓝天,不远处一辆直升机又飞过来了。
      之所以用又,沈洺啧啧两声,被噪声扰的眉头一皱,这直升机已经围着小岛连续转了两个多月了,每天上午转一圈,雷打不动。
      沈洺穿着荧光黄色的老头衫,在屋顶上就像一面招摇的旗帜,他仰着头试图看清直升机里的情况,飞机这次没飞过来,只沿着边缘高高的绕着。
      沈洺的手机响了,在楼下的洗手间台上。他叹了口气,懒懒的抱着马扎不徐不疾的下楼,来到一楼的洗手间时,手机铃声已经停了。
      他拿起手机,边往外走,边查看通话记录,来电显示宁酌未接,上次见宁酌的时候,他的情况已然不乐观,被人搀扶着咳个不停,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
      “宁酌?”沈洺拨了回去,那边接起的迅速。
      “沈老师,是我,小李”,宁酌的手机号,电话是小李打来的。
      沈洺握着手机顿在原地,半晌才问到:“怎么了?”
      “宁总的情况恶化,您要不,来一趟江城吧”
      小李问的小心翼翼,沈洺答也没答,挂断了电话。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阳光再次穿透云朵,斜斜打在沈洺的肩头。
      南边的小岛离江城七个小时飞机,两年前,沈洺足足游了半年,中间走走停停,才摸索地找对地方,时隔两年,沈洺这次定了机票。
      江城的味道永远是薄荷味道的,冰冰凉凉,沈洺站在机场里,看着人来人往,偶尔几个路过的小姑娘认出沈洺,偷偷摸摸的拿手机拍照片发微博。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李一袭黑西装板板正正,手肘微弯,挂着一件荧光粉色的薄外套,格外显眼。
      沈洺的视线停在外套上顿住,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两人无话,从机场出发的时候,小李有些紧张,他跟着宁酌小心谨慎了多年,每每单独与沈洺相处时,总能被那淡漠的眸子灼到。
      带来的外套搭在沈洺膝头,沈洺看着窗外的景色从热闹的街头,下个路口却变成了无垠的海面。
      绕路了。
      沈洺不作声色的再次抬眼看向驾驶座的小李,小李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他想了又想,才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宁总昨晚清醒了一阵,我把给您打电话的事情跟他讲了”
      “嗯”沈洺喉咙中挤出一句。
      江城的海味道更淡,水温更凉,沈洺其实更习惯这里的海,小岛上的气候未免太潮湿了些,这里雨季极短暂,从没有连绵几日不见日光的时候,沈洺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宁酌在北区与东区交接处的一处私人医院,沈洺认识这里。
      他在小李的指引下,走到顶楼的走廊尽头,那里的门上有大大得玻璃,玻璃里面的人带着呼吸机艰难的喘息着。
      房间隔音很好,纵是沈洺,也只能听到细细小小的声音,宁酌陷在洁白的床中间,瘦的不成样子。
      沈洺指间搭在玻璃上,冰凉,他想,他与着世界最后的联系就只剩这房间里微弱的呼吸了,如果连宁酌也不在了,如果这房间里的呼吸也停滞了。
      那他就真的只剩自己了。
      沈洺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死了,灵魂会跟他们团聚么?
      “麻烦带我去个地方吧”
      “哎”小李应到。
      从医院驱车不久,便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建筑前,小李在写着“静归唐”的门口停了车,沈洺抄着口袋慢条斯理的绕过石墙走入林中。
      上次来的时候,两旁的树枝还是干巴巴,现在郁郁葱葱的让人心生凉意,沈洺沿着上次的路路过一个一个熟悉的脸庞,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新面孔。
      元深在最里侧,沈洺走了好一会才走到,石碑前有几竖没来得及收走的花束,都已经枯萎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石碑上人笑的依旧灿烂,沈洺提着裤腿蹲下,用袖子擦了擦石碑上的一处污渍。
      “你不在这里啊,我闻到了,这里面没有你的味道”
      沈洺蹲的腿麻,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蹬在石碑底部,歪着头看着石碑上的人,“可你在哪儿呢?”
      渐渐起了风,沈洺的碎发被吹乱,他胡乱的顺了顺遮住眼睛的刘海,才意识到头发长了。“宁酌要死了,他也要来这里了”,沈洺揉揉眼睛,放下手时眼眶微红,不知是揉红的还是风吹的。“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真走了,就不回来了”
      墓地的空气凉凉的,有点像海边的感觉,沈洺在这里坐到星辰漫天,想说什么的时候便对着石碑上的笑脸说几句,大多时候都在沉默,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这几年的话都说尽了也不过寥寥数几。
      宁酌的身体状况比沈洺想想得还要糟糕。
      晚上回到医院,沈洺连近距离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人便被推入了急救室,红灯亮起的时候,沈洺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刺鼻的满地的血渍。
      红色让人心烦。
      沈洺自己在门前坐了好久好久,期间小李跟纪念真来过又走,他们好像在准备什么,又好像已经准备好了什么,他隐约听到了遗产,护鲸公益,股东的字样,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听到。
      红灯灭掉的时候明明没有声响,沈洺却听到了轰然倒塌的声音。
      熟悉的白大褂一步一步走近,对着沈洺摇了摇头。
      沈洺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只呆呆的望着医生,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又分辨不出那些脚步是属于谁的。
      沈洺茫然的在人群簇拥中走到那消毒水刺鼻的房间里,宁酌躺在那里,脸色发青,喉咙处还留着一个外翻的口子。
      沈洺慢慢轻轻的握住那瘦的皮包骨的手掌,还带着些残存的温度,沈洺就着双手相握的姿势,坐在床边,俯下身,轻轻抱住宁酌,怀里的人即便瘦弱成这个样子,肩膀依旧宽阔,沈洺的下巴搭在宁酌肩膀上,贪恋的嗅着他与世界最后的联系,滚烫的生理液体从眼眶里滑落,躲进宁酌的衣领中,一个拥抱好像并没有多长时间,直到怀里的人彻底冷了下去,最后那点熟悉的味道也变成齑粉碎在空中。
      再见了,沈洺松开手里僵直的手掌,抬起身立在一侧,无声的告别。
      纪念真身后站着几个西装革领的人,女人站在门口,泣不成声。
      沈洺转身,淡漠地看着门口的纪念真,然后一声不吭的穿过她,穿过众人。他跨过门槛,转过走廊,停在电梯前却忘了按下降的按钮。
      整层楼的人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沈洺脱离众人在独孤中战栗,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告别太消耗灵魂,沈洺几乎立刻想奔回水里,他想念被包裹的感觉了。
      电梯门却缓缓打开了。
      熟悉的场景,却换了心情。
      四目相接。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年前那个下午,电梯门打开后沈洺见到了那个带着帽子一袭黑衣的男人,帅极了。
      他的世界回来找他了。
      沈洺眨着眼睛落入一个紧紧的怀抱,满身都是熟悉的味道。
      “你瘦了”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却落入自己心底,激起一阵水花。
      “我回来了”那人又说。
      “元深”
      “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了朋友们,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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