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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幻灭 ...

  •   金碧辉煌的九重宫殿,燃烧着熊熊烈火,映红了建康的半边天空,我站在奉天殿前的台阶上,默然地看着仓皇从我身边奔走呼喊的宫人内侍们。身后,是我的父皇,梁国第十二代皇帝,正手执佩剑,疯狂地劈砍着他曾经信任过的内侍,曾经爱宠过的嫔妃,或是,他曾经疼惜着的子女们。我静静地看着他,曾经儒雅威严的面上,满是痛苦扭曲,曾经端整洁净的龙袍上,已经是点滴的鲜血,仿佛那年春日街头盛开的桃花,映红了我的眼眸。

      是你吗?我喃喃地低语,是你带着兵将来毁灭我的国家?毁灭我拥有的一切?我抬起头看向远方,殿宇巍峨,端庄凝重,而那重重宫墙却抵挡不住厮杀呼喊的壮烈,那座座殿阁却遮掩不了兵戈相接的刺耳。

      “殿下!”我的贴身侍女画屏和文案跪在我身边仓皇,目光凄然,身躯微微颤动,“快些离开罢!”

      我没有动,我看到父皇的眼光看向我这里,是呵,我曾经是他那样喜爱的女儿,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忘了我?我看着他拿着剑走向我,看着那把已经沾染了鲜血的剑指着我的脖颈,鲜血顺着剑身一滴滴地留在我粉色的宫裙上,渗入人心。

      “陛下!”文案和画屏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父皇的腿,“陛下不可啊!您从前不是最疼爱殿下的吗?”

      我看见父皇狠狠地踢开她们,文案和画屏痛苦的面色,和依然奋力起身,想要阻拦父皇的身影,或者,我应该满足,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不是吗?我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轻轻抬起头,我听见父皇微微的一声叹息:“阿梧!你为什么要生在我家里?”

      冰凉的剑尖贴近我的胸前,我只觉得泪水顺着脸颊划过,感到心中亦是一片冰凉,生在皇家,是幸还是不幸?我已经不会再知道了。

      “叮——”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冰冷,我感觉胸口的冰凉撤去,微微诧异中,我睁开眼睛,一支白翎长箭掉在脚旁,父皇已经脱力,佩剑离手,颓靡地坐在一旁,目光呆滞。

      我看向箭来的地方,果然是他,又不是他,金盔银甲,手执长弓,兵卒护卫,站在十数步远的地方,同样漆黑秀挺的眉,同样深邃幽深的眼,面上却不再是曾经有过的宠溺温柔的表情,而是复杂的,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惊讶,抑或,几分痛楚,却如同那年在街市中初次相逢一般,怔怔地,看着我。

      “哈哈哈——”久久未动的父皇忽然长笑起来,却有越来越多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朕愧对祖宗!愧对祖宗啊!”

      “你竟然连亲生女儿都不顾吗?”他上前一步,拾起被父皇掉落在地上的佩剑,狠狠地问道,“如此残忍,如何能担当一方之主!”

      父皇忽然站起来,紧紧盯着他,忽然伸手抓过他的手,就势将那柄伴随者他多年的佩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我大惊,未及反应过来,就看见父皇的血顺着剑柄流出,沾上了他的手,蔓延开来,铺陈在地面上。心中剧痛,我最后能以依仗的人竟然这样离去了,以着这样一种方式。

      “父皇——!!”我听见自己凄然的声音破空而出,继而眼前一黑,软软倒去,失去知觉前,我听见他惶然的声音:“阿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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