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爱》大排挡

19、遥遥

　　我们就这样遥遥地注视着彼此。
　　偌大的玻璃窗透过几丝阳光，金灿灿地打在他身上。
　　他努力地朝我笑得愈发灿烂，极力掩饰他一身的伤和疲倦。
　　可是，越是这样，我就看得越是清楚。
　　我轻轻地启口呢喃着：“晨哥哥……”
　　那憔悴的身子一震。

　　他投来灼热的眼神，我对他莞尔一笑。
　　我望着他温柔的眼眸，突然，也很想告诉他一声，我也想你，晨哥哥。
　　这短短的几秒，只能看着你，却无法触碰到你，无法拥抱你，竟然夸张得让我难以忍受。

　　爱，是疯狂，而夸张的罢。
　　从未想过，一向活泼但害羞的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飞身扑入一个男人的怀抱，像是电视剧里热情的女主角。
　　但此时此刻，我读懂了她们的行为，因为，我也有了，和她们一样的感动。

　　所以，没来得及等扶手电梯到达最后一格，我便用我舞蹈的身姿，轻盈地跳跃，飞身扑入凌晨的怀抱。
　　那么地急切，那么地疯狂。
　　“晨哥哥！”
　　夸张地，没有预料到的凌晨，略显单薄的身子被我震得一个踉跄，却还是稳住了。
　　他很快回神过来，也用力地抱紧我。
　　耳边响起他带着宠溺地无奈的声音：“呀呀，死丫头，把我活泼的小舞带得太疯了！”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眷恋地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大男生的香气，扁扁嘴道：“人家太想你了嘛……大不了，以后不这样咯……”
　　凌晨挑挑眉，这样，他不是亏大了？！
　　松开怀里的人儿，他仍旧揽着她纤细的腰，望着她可爱的脸，忍不住地捏着她肉肉的脸，道：“别，我很喜欢……”
　　我的脸一下子熟透般地红了，扭捏地推开他，方才的“不顾一切”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在凌晨坏坏的笑之下。

　　爱，难以捉摸。
　　但，缘分，更是无解。
　　这个世界，有缘的话，即使咫尺天涯，也可以跨越，如是，它很小；无缘的话，只是一墙之隔，如是，它便大得难以度量。

　　方才看似一幕平常的相聚，却暗涌深藏。

　　从湘怡步入商场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双如墨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死死地攫住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湘湘！
　　倒映着少女音容笑貌，一姿一态的男子的眼里，交错着爱恨情愁，目光中有难以用笔墨写清的繁杂的情绪。

　　原本，男子站在商场的四楼，正在等人。
　　他优雅地靠站在玻璃墙上，低头随意地俯视商场。
　　天生灵敏的双眸竟在无意中，捕捉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他如墨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姿。
　　——湘湘……
　　己没有底气的呼唤哽在喉咙中，不敢叫出声响。
　　——他怯了！
　　竟是会害怕，害怕她若是听到了自己的叫唤，又要慌乱地逃开，又要消失在他的眼前，空留给他无尽的悔恨。
　　而且，她的脚，不能再经受折磨了。
　　他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步入商场，一身的清新脱俗，她独有的气质让他一眼就发现了她。
　　——好久不见，她，还是没有变。
　　那双清澈的眼里写着的怯怯和茫然，还有对新鲜事物不加掩饰的惊艳，跟第一次，他领着她走入酒店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单纯，一模一样的可爱。
　　他看着她站在扶手电梯上,圆润些的脸上一分茫然，三分惊惧，六分好奇，熟悉的感觉溢满心头，她总是那样的，不变的纯真。
　　——比起上次黑暗中的感知，她看起来更好些了，下巴不那么尖了，身子也圆润些许，她的脚，好像也没事……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湘湘，你都是怎样过的？
　　难道，果真如那最后一个线索，你在他身边？！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那个男生相互凝视……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的眼里是否有写着他所不期望出现的情感，无奈她已到五楼的高度，他看不清楚。
　　最后，他看着她，那么热切地投入那男生的怀抱，就在他的眼前。
　　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湘湘，你怎么把我变成这样？
　　她的一个个动作，跃然眼前，他通通不肯放过。
　　模糊的笑，被他深深地印在心底；
　　模糊的身姿，他尽收眼底。
　　握紧的拳头已经泛白，他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喂，不必搜查了，她现在在永安６楼，马上给我赶过来，我要跟她在一起的那男生的资料。”
　　拿起手机，男子吩咐道，双眼炙热地盯紧少女挽着男生消失的门口。
　　——湘湘……
　　你是，我的。
　　紧紧拽住手机，男子已恢复了一脸淡然，唯有泛白的关节，泄露此刻他真实的心情。

　　商场外，阳光火辣辣地照射大地。

　　露天茶座里，三三两两的富家子弟在精致的点心餐桌旁相聚。
　　凌嘉今日穿了一件露肩的抹胸纱质连身裙，性感之余不失大方。
　　此刻的她被三个公子哥包围住，斜靠坐在餐桌上的她一边慵懒而自如地应付着身旁的苍蝇，同时，一双小兽般涉猎的眼神攫住三米外一身黑色西装的人。
　　陆继航饶有耐性地对围住自己的几个千金小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些恶心的手术经验，外加一堆她们听不懂的医学术语，看着几位扑粉的红润的脸蛋开始发青，陆继航很是满意。
　　凌嘉越发厌烦身边的苍蝇，觉得他们俗不可耐。
　　再一看包围住陆继航的蝴蝶蜜蜂，她不禁微微咬住下唇。
　　握住香槟杯子的手指加重了力道，眼里火光一闪，她回过神来，对身边的苍蝇一勾唇角，红唇一启，故作无辜地问道：“你们都爱我？”
　　“嘉嘉，我从国中开始就追你了，现在都三年了，你还不信我么？”陈小开给她抛了个媚眼。
　　凌嘉心里没好气，谁不知道那陈小开身边的女人换了几千个？
　　“jessica。”刚从国外回来的进很是无谓地暧昧地唤唤她。
　　凌嘉的火气更甚，这帮都是什么人啊！
　　再看不远处，对着几个女生笑得彬彬有礼还十足健谈的陆继航，她不由火大。
　　“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就都给我死开！”气冲冲地屏退了苍蝇们，她独自一人走进茶园内的吧台。
　　随便要了几种颜色缤纷的调酒，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露天茶园里，陆继航绘声绘色地讲诉着血腥的手术经过，神采飞扬得仿佛他正在对女生们介绍他一次旅行的精彩见闻。
　　女生们的人数已经打了对折。
　　为着“美色”坚守下来的两个女生，神色已经开始僵硬。
　　终于，在女生们的脸色青了青，紫了紫，又红了红之后，陆继航成功地获得了自由。
　　他是假面的绅士，心里有道拒绝任何人的伤口，没人可以医治，他便任由其腐烂。
　　反正，从她走后，一切都开始分明，一切都再无所谓。
　　煞是优雅地步入茶园内，他终于可以与那些讨厌的事物隔离开来。

　　“哼！自以为是的家伙！”凌嘉已经半趴在吧台上，有了６分的醉态。
　　陆继航眯眯眼睛，上前去，坐在凌嘉的身边。
　　他一如既往地笑得如沐春风，道：“大白天的，喝那么多，对一个女生来说，身心都不好哦。”
　　凌嘉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迷糊，睁了眼睛盯住他，道：“你明明知道，”她大着胆子伸手拽住他的领子，忽略他不好的脸色，自顾自道：“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陆继航的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却还是礼貌地推开她的手，道：“不要糟蹋你自己！”
　　凌嘉不甘地瞪住眼前这个推开自己的男人，狠下心，八爪鱼一样地向前缠住他，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没有反抗地，任由她放肆地吻着，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像个木头般，没有一点回应。
　　凌嘉吻着吻着就想要哭泣，她终于明白那些个女人的心情，所谓怨妇，其实，不过是得不到爱的可怜虫罢了。
　　凌嘉心里恨得痒痒，咬牙，吞下眼泪，她一口咬住陆继航的薄唇。
　　听说，有着薄唇的男人，都是薄情的人。
　　陆继航吃痛，感觉到血腥味传遍口腔，他条件反射地要去推开凌嘉。
　　像是在跟他比赛般，凌嘉抢先一步，用力地，潇洒地，推开了他。
　　凌嘉一双受伤的却又倔强无比的小兽般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陆继航，望着他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凌嘉饶有兴味地舔舔自己沾血的嘴角。
　　“陆继航！听着，是我，凌嘉放弃你，而不是，你放弃我！你就抱着那不会回来的人，过一辈子吧！”
　　“嘉嘉……”陆继航不怒反笑，用食指一抹嘴边的血，复又坐回吧台边。
　　“你……”被他温柔地一唤，凌嘉有些恍惚。
　　“谢谢你，也，恭喜你！”陆继航黯然地低下头，摩挲杯壁，道：“以后不要再爱我这样的人了，这样一辈子，都注定抱着心里的人，过一辈子的人……”他无奈地一笑。
　　从她离开，他就开始，这样无意义的流浪。
　　他很爱很爱她。
　　可是，缘分，不是可以努力得来的。
　　陆继航轻啜一口鸡尾酒，口中不觉苦涩无比。

　　凌嘉带着醉意左摇右晃地走出了茶园，上了司机在一旁候着的车，径直回了家里。
　　她忘掉，还在商场里等她的我。
　　而凌晨，匆匆地坐了一会儿，就被他爷爷的一通电话急招回去了。

　　我被丢下独自在商场闲逛，整层商场都逛遍了。
　　见天色黑了下来，我不时给凌嘉打电话，她却始终没有接听。
　　百无聊赖之际，我走出商场。

　　才７点多的天，却已是黑呼呼的了。
　　街边的奢华的灯，不知为何被打破了，显得街道更是昏暗。
　　借着商场里的灯饰，我摸黑走着。
　　那一夜，无论是在办公室办公的凌晨，还是醉得稀里糊涂的凌嘉，亦或是太过天真的我，都不知道，黑暗中，那些险恶的歹徒，早已盯上了我——凌晨的软肋。

　　晨哥哥，不要爱，才好吧，那么，就不会有伤痛了吧。

作者有话说

　　先强调下，俺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