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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尉迟律走到庖房门口时里面传出来的声响更剧烈,仿佛有人用力挣脱着束缚。

      他听着声响也不敢再耽搁,只是走到门近前深吸了一口气,敛息的推开房门。

      推门后他就发现,这房子气息有些不对劲,沉郁的积灰四处飘洒,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腥甜。尉迟律基本可以确定那是鲜血的味道。

      想到这里他就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绕到灶台后的柴房视线里就出现了——分别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两个身形相似的农夫装扮男子。

      那两人之前听到房门声响挣扎的更加激烈,满脸惊慌不安,直到此刻看见来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在不明尉迟律身份的情况下,呜咽地向他求救。

      尉迟律跑到两人身前,先把将他们嘴巴塞住的汗巾抽出来,想听听这两人的说法。

      可就在他抽出汗巾的一瞬间,入目的情景让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只见整个塞嘴的汗巾全然都是鲜血,先前尉迟律闻到的血腥更甚。证明那他警惕下产生的错觉。

      这两个人竟然被割掉了舌头!

      而且被割掉舌头的时间显然不长。整个口腔就好似阴森森黑洞,因为受伤血液狂欢似得向外奔涌。

      两人之前显然是因为痛极已晕倒过一次。口腔少了舌头,唾体混合着血沫不受控制的沿着颔部滴答而下。因为痛苦和惊吓满脸的流涕混杂,显得格外的狼狈不堪。

      尉迟律见了心中多有些不忍,到底是谁如斯心狠手辣,残害无辜百姓。他转念又想到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岑易,眸中转瞬划过一丝逼人的寒意。

      那两个人被他这么一盯,被那狠厉的神情吓的抖了抖身体。有一个胆子小的哆嗦着嘴唇,咿咿呀呀叫唤了几声,还是不能相信自己所受的无妄之灾。痛的险些又要晕过去。

      尉迟律见情况不妙,事不宜迟的为两人松绑。“你们可是原本住在这里的村户?外面那人你们认识?他是什么人?是不是他把你们变成这样?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恰好路过此的侠客,此地颇有些古怪,进来探查发现不大对劲。我和我的同伴在外面借宿,你们可以相信我。”

      说着伸出手拍了拍两人肩膀。

      那两个农户心有余悸的对视一眼,正想回答尉迟律提出的问题,可是却突兀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只能不停地点头比划着手势。

      尉迟律看到这情形也有些烦闷,先带着两人去到内堂。

      刚出去就看见一行人已经被贺出岫摇的差不多都清醒了,岑易也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一边,只是他还迷糊着没有醒来。看众人愤愤的神色想来也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贺出岫见到尉迟律就急色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串木珠。

      “前辈,这是我从那岑易身上搜出来的,以我所见,这恐怕是,怕是……”

      说着就将手中的紫檀串递给尉迟律。他定睛细瞧,后面的话贺出岫没说完尉迟律也猜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清楚对方所想。

      看来,盯上龙脉的不止有他们一行人,而且已经有人比他们先行一步。

      尉迟律危险的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覆盖住眼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联想之前岑易开门时习惯性的弯腰见礼,还有笑眯眯地嘴脸,一丝不苟的行为举止。

      果然,玄武寺的人也动手了。

      尉迟律无甚在意的点点头,心中暗暗决定要加快追踪速度。

      童遥他们还不知道岑易是玄武寺的人,但是看见贺出岫和尉迟律那么严肃神情,心中也是一凛,目光移向跟在尉迟律身后的两个陌生人。

      “师尊,这是…原本住在这里的村户?”童遥心思聪敏,知道岑易真面目后愤愤不已,看到两位农民悲惨的模样更是怒意意难平。

      尉迟律点点头:“童遥,你去找找有没有可写字的笔墨,我先为这二位兄台疗伤止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瓷罐。

      童遥领命去找纸笔,尉迟律这番应该是想让那两位兄台写下自己遭遇。

      尉迟律蹙着眉将村民的合谷穴按住止疼,用手帕将他们嘴边的唾液擦净。再将药粉倒出来。“可能还是会有些痛,忍一忍就好,服了这伤药今后口腔就都不会有痛觉,也不会流血。只是你们不能再讲话,以后的生活多有些不便。”尉迟律说着神色也黯淡下来。玄武寺这次做的真的太过分。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隐忍不发。

      那两村民本以为自己遇到歹徒已经性命不保,哪想能被这些好心人施救,登时连连点头,泪盈眼眶。

      “二位兄台可会写字的?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靳东篱温和的问到。

      那两位农户见众人都这么友好,也极度配合,这些人仗剑江湖,锄强扶弱。指不定帮他们报仇申冤。

      童遥适时递来纸笔,两位农户中身材略高挑一些的男子站出来,接过笔。
      众人静静地等着他挥笔写因由,等写完凑过去一看,却都傻眼了。

      那图上哪有叙事,只有草草的几笔勾画,内容简略丑陋,活像三岁小童随笔的涂鸦。

      那个农民却仿佛对这不堪入目的图画很满意,对身边众人手舞足蹈的比划。众人看不懂他写的什么,只能感受到他激愤的情绪。

      这情况倒是在尉迟律意料之内,乡野粗夫肚子里本来也没几点墨水。只是皱着眉定睛细看着他画的图案。

      那些画虽然丑的很有个性,但是因为主人情绪明显,细看还有一些连笔的文字,倒也不是很难辨认。

      “闲云、出岫,你们博览群书,可曾看过《关北州郡志汇注》?里面详尽的介绍关外以北的山河图鉴,里面应当有一座坐北朝南的陡山。你们看这里——”尉迟律指着图画里一处山北水南的图画,俨然就是标准的坐北朝南范例。
      下面草草的写着为数不多的狗爬字——离心山。

      “确实是有记载的,不过先人们也是知之甚少,郡志汇注只不过寥寥提到几笔离心山。而且此山地处密林深处终年大雾缭绕,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写地域志的先人们大多都没深入探索过,能查阅到记载少之又少。山也极为险峻。如果不是前辈提点,我也实在是很难想到。地志域记载的离心山距离这个小村子也不是很远,日夜兼程的赶路估计一天一夜就可以抵达。”

      贺闲云褪下往日的嬉皮笑脸,无不详尽地回忆着书中的记载。他在担心之余又有些感服,尉迟律竟然能耐心的看完这野夫的记事,还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意思最相近的典籍。

      “嗯,估计就是这里,这两位仁兄应该是在玄武寺一行人谈话中得知的消息,加上此山诡谲,以前这里的百姓应该也多有议论,所以印象较深刻。我估摸着玄武寺一伙人应该已经先行一步,单独派岑易来拖住我们。”

      两位村夫听了这话忙不迭点头赞同,看来尉迟律当真是猜中了。

      众人心中都对玄武寺的人厌恶到无以复加,世上当真有人能有为功名利禄祸害苍生,不管是不是出于本心,都应该受到千夫所指。

      童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离心山——回望群山携手处,离心一一涕无从。①

      离心,离心…童遥在心中默念,他虽然从没听说过此山,但是记忆深处却隐隐缭绕着一段经久不去的浮沉印记。

      好像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飘飘渺渺始终想不起来。

      尉迟律走到岑易身旁,冷嗤一声,那两位农民应当就是无知无觉的被下药迷晕后五花大绑的割去舌头,在突然的刺痛下惊慌无措的受到了残害。

      既然如此,他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辈,等等。我还有一问,我作为白虎书苑掌门弟子对各个门派都应当是了若指掌,为何我从未见过此人,也没有听过这人的名讳。岑易因该是他的化名。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啊?难道…”

      贺闲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心中的猜测。

      尉迟律却点头印证,手上动作也毫不客气,“唰”地撕下岑易的脸皮。只见被撕过的脸皮后面露出皱皱巴巴的秃顶,入目所见是个秃驴和尚。

      众人都惊诧的说不出话,尉迟律淡淡地补充道“这个人会易容术,东篱,你先带大家找房间歇息。我还有事要处理,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前往离心山。”

      大家懵懂的点点头,一起跟在靳东篱身后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众人都心知肚明。
      只听一声惨叫,尉迟律割下岑易的舌头。

      注:①出自唐·钱起《猷川雪后送僧粲临还京,时避世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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