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夙愿之与君归》苏清婉

26、第25章 口是心非

　　“我们不能收，谢谢您的好意。”于湉谦和有礼道“这次已经劳烦您许多，不能再收您东西。”

　　“这是便宜东西，值不得钱，你们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瞧着你们金童玉女的般配。”她亲昵的拉住我的手道“况且我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姑娘。这几天，她帮着我做事，勤快又聪明，心眼也好。”

　　我有些动容一笑“应该的，我也……没做什么，那粥还是您教我煮的，您总是让我想起我的奶奶。”

　　“我要有你这么个孙女就好罗。”老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将我的手和他的手搭在了一起，如触电般，我似乎能够听到心脏的锣鼓喧天。有些羞涩的看他一眼，他亦不自然的避开了我的眼眸。

　　“希望你们好好的，收下吧，不收就是不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她将我们的掌心合上，捏着手中的那块吊坠。

　　“可是……这也是您和先生的念想，我们怎能夺人所好？”

　　我虽是感动，却也不好意思收下；然而话音未落，老婆婆便道”这也是一种延续，我可不希望它跟着我永不见光的埋在土里，希望你们也像我和我的先生那般可以白头偕老。”

　　我忽然不知说什么，微微垂眸。白头偕老，我也曾有这样一个梦。

　　许是碍于老人家的情面，于湉并没有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收了阿婆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我随着他走出门后，在有几分尴尬的静默中，我道“这个应该有些贵重吧。”

　　“这是玉石。”他说。

　　“啊？”我错愕的看了看手中吊坠那浅蓝色的珠子，温厚而光顺，透着淡淡而柔亮的色泽，的确并非普通石头。

　　“我将一个玉佩留在那里了。”他又道，我抬眸更加诧异的看向他。

　　玉佩？以玉抵玉，亏他想得出来，比直接放一叠现金要好许多，既不拂了老婆婆的情面，却也算是一种回报。

　　“你果然想得周到。”我一笑“可是，这么算来，我是欠了你还是欠了阿婆呢？”

　　“这几日，辛苦你了。”他说，我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你方才……为什么没解释我们不是……那个……”

　　向来坦率的我在他的目光下不觉也有些羞涩起来，声音都小了许多，心间却透着隐隐的期盼；他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微微侧头道“不想老人家扫兴。”

　　“……哦”我咬唇看向他，有些失望却也早知他会这么说，可是他露出的腼腆之色却也并非是假。

　　“对了，信息表中关于秘色瓷那段，你再研究一下。“他的面容恢复寻常道。

　　我一愣，想起来信息表中登记的第三件便是秘色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走了上来。

　　“给你的，你最喜欢喝的鲜榨椰汁。”徐浩看了一眼于湉，虽是面露不悦却还是将那杯冒着凉气的饮料递给了我。

　　“冰椰汁！我记得附近可没有卖这个的，你哪买的呀？”我见他大汗淋漓的模样，知道他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店，不觉有几分感动。

　　“我……这对我来说压根不是事。”他掩饰那分不好意思道。

　　“前车之鉴，夏天少喝冰的。”于湉转身，眸中隐藏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却话语寻常般对我道，我有些愕然的顿在原地，看着于湉离开的背影。

　　徐浩蹙眉道“处长管得可真宽！”

　　“谢谢你，徐浩，我正有些话想对你说。你知道我其实……”我刚开口，想要让他放弃我，因为他对我越好我便越是愧疚。

　　然而他却打断我的话笑道“好了，先喝吧，不然就变热汁了；我得收拾东西去，明天就回去了。”

　　从县城一回到家，我便开始急着翻找书籍，明天上班便要交稿；于湉提点我说秘色瓷这段让我再去研究，我填的判定是唐代秘色瓷。

　　“关于秘色瓷的质地和色泽，清人说是\"其色似越器，而清亮过之\"。”

　　我一面阅读着记载，一面翻找现场拍摄的高清局部照片；这个瓷器着实质地细腻，器型规整，施釉均匀，应当是秘色瓷没有错。

　　“五代早期仍以黄为主，滋润光泽，呈半透明状；但青绿的比重较晚唐有所增加。其后便以青绿为主，黄色则不多见。”我重复看了几遍这段文字，这尊瓷釉是黄色中却又透着青绿，并非全都是青绿色，我起初判定是唐代；如此看来唐代是以青绿为主，那么应该青绿比重比黄色大，但这件瓷釉却是黄色比重更多，那么它其实是五代时期的了。

　　我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又是细节问题。多亏于湉指点这一处有问题，不然我需要将全部记录的信息都翻书确认一下，工程量会很大。

　　想来倒是奇怪了，于湉怎么就扫了一眼我的信息表便发觉了错误呢，于我来说百般艰难的鉴定，于他却轻松无比，他是有多么烂熟于心。无论哪一世，我都追不上他学霸的步伐。

　　我撑着下巴叹道，突然想到苑青这一处似乎也判定错了，和我写得一样，我忙拿起手机给苑青发了一条消息，却翻到了于湉；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谢谢指正”，虽然知道他不会回复，不过他应当会看到吧。

　　窗外夜色已浓，似乎已经入夜至晚上十二点了，今儿原本便下午六点才回来，风尘仆仆，却压根没有半点时间休息。

　　我刚准备起身洗漱便听到手机的提示声，看来苑青也还没有休息，我笑着摇了摇头划开屏保，然而却竟是于湉的回复；一看到这个名字闪烁，我就猛然弹了起来。

　　“早点休息。”短短几个字，透着关切却又可以想象到他淡然而温和的语气。

　　我忍不住土拨鼠尖叫，除了上次他付账时回复了我简短的两个字，从未回复过。由于担心被拉黑，我也不敢再频繁跟他问安，未料此次他不但回复，而且还不是公事公办的话语，终于有了一点烟火气。

　　我兴奋得仿佛忘却了疲乏，得意的扭了扭，门却骤然打开；母亲端着一杯牛奶错愕的看着还未来得及收住激动的我“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母亲大人，我中彩票啦！”我笑着扑在了床上。

　　“得了吧，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把牛奶喝了洗澡睡觉！明天你不还得上班呢，没给你爷爷丢脸吧……”她嗔怪道。

　　我不免笑起来，翻了个身，以前总烦母亲的唠叨，如今却竟有些享受，在她面前我永远都还能当个孩子。想来回到现代也好，不用再步步为营，每日都胆战心惊的面对宫廷的波谲云诡。

　　蝉鸣依旧，晨曦的阳光还透着几许收敛，第二日我刚进故宫研究所，便见到大伙都捂嘴笑着看我；我有些奇怪的上下左右的看了看。

　　我似乎今儿没穿奇装异服呀，难道今天脸上的粉没抹匀，我抬手抹了抹，然而他们却还是笑。

　　“怎……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诶！还真像呢！”他们手中似乎拿着一张照片传阅。

　　“像什么？”我满面不解。

　　“像珍妃啊，我以前都没注意呢，怪不得觉着你面熟。你看这张照片虽然是合成的，但是你真像珍妃，处长也可像光绪帝了。你瞧是不是像你两的合影？”陈斯理将照片递给我道。

　　我有些错愕，这是两张半身像合成的一张合照，我第一次见到，当初和他真正的合照全都被慈禧太后付之一炬。看到这张照片，心底隐隐有几缕复杂的情绪渗透出来，或许是酸涩或许是慨叹，还有几许激动。

　　光绪珍妃，连你们都看出来了，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暗自感慨道。

　　“……处长”陈斯理方才的兴奋劲似乎消除了一半，立马蔫了下去，我扭头见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于湉。

　　“据我所知，你们讨论的东西和工作无关。”他瞥了众人一眼，俊逸的面容上虽无恼怒之色却依然不怒自威。

　　“不是……我们就是觉得有些神奇。”陈斯理磕磕绊绊道“我们……马上工作！”

　　“是是是！”其它人立即附和道。

　　我勾起一抹悄然的笑意，转身却轻声尾随着于湉进了办公室，他刚欲关门见到我却一愣，我忙厚着脸皮趁机窜了进去。

　　他顿了一顿，却未说什么，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座位上，我笑着拿着这张合成照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听到了吗？他们刚刚都说我像珍妃，你像光绪帝，你说，是不是特像？”我笑着又靠近他几分，他有些无奈的欲开口，我又道“你看你看，真挺像的，你不觉得吗？”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吗？指不定这就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呐！”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如笑谈般刻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知见到这张照片，他会否有种熟悉感呢。

　　“你今天很闲？”他的眉角微蹙抬眸反问道，眼眸中落满的却是无奈。

　　“哎哟，别总是一本正经嘛……”我撇了撇嘴嘟囔着，有些失落的起身，你就不肯承认一句像吗。

　　“对了。”

　　他一开口，我便忙期盼的回头。

　　“今天早上你忘了打扫。”他缓缓道。

　　“这不……刚回来，您就不要像资本主义一样压榨我啦，今天下午就补上。”我撇了撇嘴，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以前非不让我打扫，分分钟想把我从办公室赶出去，现在我就溜了一次号也找我说道。

　　“男人心，海底针……”我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传来，将我吓得一个激灵，怎么这都被他听到了呢！

　　“我……刚才有说话吗？”我装作一脸无辜的回头道，却见到他轻抿薄唇的看着我，心虚的赶紧开溜。

　　然而刚出办公室转身给他关门，却忽然想起自己忘记拿那张合成照片了，想着给我留个纪念也行呀。回头透过门缝却见到他正拿着那张合成照片仔细的盯着看，我忍不住捂嘴偷着乐，他到底是口是心非。

　　方才明明一副自己不感兴趣，大家都很无聊，不屑一顾的模样，这会儿背着我却瞧得比谁都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