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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真相 ...


  •   张思衡擅长察言观色,只问了两句,便厘清了原委,虽已是极力克制了,但还是乐得一路笑到了暂住的酒楼。

      “哈哈,长生,你这下可是一颗痴心错付了!谁之前还信誓旦旦不会觉得十皇子好看的。”

      张思衡和许长生住在这所酒楼的一个独立的院落里,常聊聊诗文时事。至于今日嘛,张思衡估计许长生还得花上些时间来消化梦中女神一眨眼便变了男子的事情,便先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阿桂和阿枫被这半截子话弄得一头雾水,可许长生也没多言,只吩咐阿枫留意着张思衡,待他和仆从都睡下后,悄悄去请住在隔壁院子的那位来。

      住在隔壁的不是旁人,正是许长生的好友宋凌风。“许长生”这个身份毕竟是假的,宋凌风虽也成功过了乡试,但为了谨慎行事,两人分开进京,擦肩而过也装作互不认识。

      阿桂蹲在门口,待天上月亮爬过了好几个树梢,才等到来小门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宋少爷您可算是来了,”阿桂连忙把宋凌风迎进来,“少爷从回来起便在房间里闷着呢,不知是不是魔怔了。”

      宋凌风推门进去,果真看着许长生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靠桌坐着,把扇子摊开放在桌上。

      “哟,这是扮情种上瘾了?一个人呆着也不忘了酝酿感情呢。要不是我清楚你这个人是多无情无义的,我可都要相信你这套‘以身相许’的说辞了。”

      这几日宋凌风一直在许长生周围,看着他拿着扇子做了不少的戏,作为除了许长生外唯一知道这次进京的真实目的的早就感到肉麻得很。

      “无情无义”虽然有些夸张,可许长生对感情确也没什么心思,到现在有的同龄人孩子也有几个了,李老爷和夫人每次提起他的亲事之类话题也都没得什么反应,最后也都作罢。李老爷想得豁达——反正对面的宋凌风还大上一岁呢,不也没忙着娶妻生子?

      “大半夜的叫我来,莫非你这么快把人找着了?可你今天哪有什么机会去见什么女子?”

      “是找着了,”许长生把扇子递给宋凌风,“你看看,这人你今天也见过。我知道他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后代,只是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十皇子?我正好奇你怎么还跟他说上话了,原来……”宋凌风接过扇子,“这‘姑娘’怎么会是个男人啊!你还一点都不意外的?”

      比起宋凌风,许长生的语气就平淡多了:“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他是男子?虽说他装扮得极像,可寻常人家的小姐出门,哪里有一个近身的丫鬟都不带,全跟着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的。”

      说完还不忘记嘲讽宋凌风两句:“我本以为你长着眼睛,没想到你反倒怪我没把摆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告诉你。”

      “怪不得你敢想出这么个千里迢迢来以身相许的损招,亏我之前担心你要是被强留在京城做了上门女婿该怎么脱身,没料到这一步你都算好了。”两人是互相奚落惯的,宋凌风也不甘示弱。

      那一日,偷袭李竹的人便是宋凌风,他本是想要戏弄李竹一番,约了他在路口等着,谁知刚刚出了剑,便有人来救了“身处危险”之中的李竹。

      宋凌风担心解释不清楚又打不过,干脆弃剑逃了,想着待会儿再回来跟李竹道歉。

      种种巧合的堆叠之下,才有了李竹和孟无竭的第一次见面。

      “李竹,李竹,你回回神!人都走远了还盯着看了,莫非你这铁树也终于开了花?那可先说好了,这次你不能责怪我,我可是当了个大媒人。”

      宋凌风待青衣女子走远了才现身,把柳树里头的剑抽了出来,许长生肯定早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剑了。

      “你就不觉得他长得很眼熟吗?”

      宋凌风认定了李竹是对人动了心:“下句话是不是就该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你不是一直都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不屑得很的吗,终于也难过美人关了!”

      说完便习惯性一躲,他的功夫正经比试起来是绝对胜不过李竹的,可偏偏这次李竹却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

      他看向李竹,但这人脸上哪有什么遇见心上人的欣喜,反倒是有几分小时候撺掇他一起下河爬树时候的样子——这家伙准是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对了!是师父!我想起来了,宋凌风,你不觉得她长得跟师父很像吗?”

      “师父?师父哪里可能有这么大个女儿,”宋凌风只当他在天方夜谭,“再说了,我隔着这么远哪里能够把人家的脸看清楚了!”

      “而且你记得师父有块从不离身的玉佩吗?”李竹在心里勾勒出那人腰间的玉佩的纹样,“我刚才在那人身上看见了玉佩的另一半,看花纹样式我有九成的把握。”

      李竹这样信誓旦旦的表情,让宋凌风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如果说李家的过去是个谜,而李竹和宋凌风的师父在这个谜团里又显得尤为突出。别说是李家少爷李竹了,就连宋凌风也好奇,师父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又是为何待在漠城。

      好像从李竹刚记事起,这个男人就住在了李府里。

      年幼淘气的小李竹是家中的霸王,最爱领着宋凌风等人,拿着把小木在李府里“横行霸道”。

      有天他们发现了一个从里头上了锁的院子,几个小孩子悄咪咪地爬上树往院子里看,一个好看的男人在院子里头独坐着。

      李竹问过父亲这个人是谁,父亲只回答说是祖父好友的儿子,别的就不再透露。

      这个院子和里头住的人就成了小李竹心里的一个谜。

      再大点,这个院子向李竹敞开大门了,他却恨不得绕着这个院子走了——因为这个男人受了他爹的嘱托,成了他的师父。

      小孩子哪里有几个肯老老实实坐着学习的,但师父能文能武,且样样了得,让李竹不得不佩服。

      可李竹始终不知道师父究竟叫什么名字,问师父也不过得到几句敷衍的答复,只说让他叫师父便是,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么多。

      李竹有次偷听到他爹和师父说话,隔得太远,李竹到底也没听清楚“江兄”还是“蒋兄”,便被他师父和他爹逮了个正着,罚写了好几页的大字,又蹲了半个时辰马步才作罢。

      小李竹蹲着马步心里想,师父居然比他爹年纪还大,真是另一种意义的“人不可貌相”。

      师父连门都出得极少,几乎也没有李府之外的朋友亲戚来拜访。

      李竹和宋凌风越长大,越是喜爱热闹和繁华,对这种太过简单的生活充满了不理解。

      师父只是笑道,他见过的热闹多了,才能知道这样的平平淡淡有多来之不易。

      二十来岁的人,正是想要天南地北施展自己的拳脚,来体现自己的存在感的年纪。哪里领悟得到这话的含义,反倒是对李府和师父背后的秘密越来越好奇。

      所以,见了这个师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人,李竹不惜违背了家训也要以“许长生”的身份追来京城一探究竟,还拖上了一个对此同样好奇的宋凌风。

      只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想过这人会然是十皇子——虽然隐约觉得师父绝不是普通人,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身边有人还能和皇室扯上关系。

      宋凌风感觉脖子有些凉意:“那可是皇子!咱们真的还要把之前的计划进行下去?你真从他下手来弄清楚师父的身世?”

      “我觉得十皇子是个没什么城府的,”许长生脑海里不自主浮现出孟无竭的模样,“要弄明白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接近他是最安全也是唯一的方法。”

      “你还真是好运气,随便一选就选准了个软柿子来捏。”宋凌风嘟囔。

      许长生给自己添了杯茶,但念及夜深了,捧在手里到底也没喝。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了今天的地步,咱们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会试在即,既然没办法把咱们从举人的名册里头把名字划去,现在唯一的路也只能是继续下去。”

      “尤其是迫在眼前的问题。”许长生打量了下院子里,见没什么动静才接着把话往下面说,“尤其张思衡的身份,我实在怀疑,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是没有来过京城的丽城人,那他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你是在怀疑他接近你是别有用心?”宋凌风觉得今夜的刺激真的是太多了。

      “不像,我看他和我相处时不像是有什么提防的样子,他即使真的有什么目的,应该也与我无关。而且,我总觉得他背后应该是有什么人的。”许长生思索。

      “具体是谁,我还需再花上些时日来观察。不过既然我们又不会站队,不管怎样也起不了什么冲突,而且他的消息还很灵通,结交他总是没有错的。”

      宋凌风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绷紧的弦游稍稍放松了些,继续同许长生开玩笑。

      “人家参加科举都是争名夺利,什么手段都恨不得使上的,在这些人里,反倒是显得你这个别有用心地利用别人感情的,都成了这里头为数不多的干净人了。”

      “那些知道他是冲着权力和金钱去的人,哪怕他们用尽了世界上最狠毒的手段,也都还是好琢磨的。那些深不可测的,才是最可怕的人。”

      许长生叹道:“我只怕,京城的局势就像是个漩涡,既然一脚踏了进来,未来的事,哪能桩桩件件如我们所愿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大家都知道啦,出自《红楼梦》。因为这篇文的背景是架空,所以请大家不要纠结类似于“在当时有这样的话吗”一类的细节问题啦。以及如果后面的内容里如果有涉及古文典故一类的,除备注出处外,不再重复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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