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非我》暴躁杠精

11、接受

　　平静无事地过了几日，陈一心中日渐平静了。
　　婆婆这几天似是好转了不少，精神也格外的好，不时也能随他出门转转。白束在一旁瞧着也不作声，陈婆婆怕是回光返照。
　　“一一，你瞧，这小木剑！”婆婆在陈一搀扶下来到一个摊子前，“这可是小时候你最喜欢的！”
　　陈一温柔笑笑：“是。”小时候啊，自己确实喜欢，只是没钱，买不起，可是婆婆还是记在了心里，大年夜给人赶工做绣品才得来钱给他买了一把小木剑。那时的惊喜他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而那把小木剑陈一至今也还保存着。
　　“婆婆想买什么？”陈一温柔出声
　　陈婆婆摇摇头，笑眯眯的看着陈一白束，你们在身边，什么都不缺了。白束不曾过过凡间的年，不知如何准备，陈一愣头小子一个，照着以前看见过的雇主家过年的样子，置办了些零嘴儿高点，又买了两挂炮仗，红灯笼也要换上。如今哥哥在，日子宽裕，过年吃的好些，又去酒楼里定了一桌饭菜送到家里。
　　乍一看，还像模像样的，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
　　晚上吃过团圆饭，婆婆突然说起了守岁，“一一，我们还从来没守过岁呢”，不知为何陈一看见婆婆眼中的光有些涣散。疑惑地看向婆婆，也不需他回答，陈婆婆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像是对着自己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陈一回忆往昔，过往的十多年二人都过得极为清苦，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能由此转变。她已经老了，苦再多也吃过，甜再少也有过了，自己残喘着，不过是不放心那个孩子而已，现在好了，他有可以依托的人，未来更有好光景可过，那，自己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陈婆婆眯蒙着昏花的眼睛，向身侧的陈一和蔼地笑，这般神情落在陈一眼中心底又是一番暗涌。一如既往，陈一在婆婆面前扬起灿烂的笑脸，好像无所察觉一般，“婆婆，我们一起，守岁。”
　　八仙桌上，白束坐在陈一对面，目光淡淡的扫过两人，二人虽然非至亲，但却有骨肉之情，人之常情往往如此吗？
　　皓月当空，庭中若有池水，寒风掠过，窗外似有人在用力拍打，屋内是暖意融融的，里边的人因着热而两腮泛出红晕，就那么静静地守着岁，大家都像是有盼头的样子，过不了半个时辰就是新日了。
　　陈婆婆倚在陈一和白束特意搬来的小榻上，榻上铺着三层被褥，瞧着便暖和软乎，她的身上，拗不过陈一，是以又围着层绒绒的毯子。一双满着褶皱和老茧的手从毯子里伸了出来，陈婆婆用手冰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她想，自己是能守过这一岁的吧。只是眼皮实在是沉，一闭下去，睁开可真难。
　　皎月已有些偏斜了，她偏过头看到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陈一，心里既好笑又不舍。慢慢地，陈婆婆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她的呼吸渐渐飘渺，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脸上是一副轻松了的神情。微微敞开的窗边，临窗的火盆里，炭火还燃着，偶有风呼过，吹出灰烬，那灰烬同烧纸灰无二。
　　在椅子上假寐的白束睁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翌日清晨，陈一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小榻上的婆婆，她好像还在睡，轻轻走过去，陈一想要叫醒她，不经意间触及婆婆冰凉的手，眼圈一下红了。
　　十天后。
　　料理完陈婆婆的丧事，陈一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衣同白束立于墓前。
　　“哥？”，少年红着眼睛，死死攥住白束的衣袖一角，极力隐忍着痛失亲人的痛苦。白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像是触及到了什么开关，陈一猛的一下扎进白束怀里，紧紧抱住他这世上仅存的温暖。白束僵直着身子，如此亲密的接触，委实令他心惊。只是，看了看埋首在他颈间楚楚可怜的少年，白束默默接受了。
　　只是一个拥抱罢了，又有何妨。
　　很久之后，陈一心情渐渐平复，颇感不好意思地从白束的怀里退了出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用一双湿漉漉地小鹿似的眼睛看着白束，今天陈一并未掩藏容貌。纤弱可怜的漂亮少年，满心满眼都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看得让白束耳垂发红。
　　“哥，我们去喝酒吧？”陈一为打破尴尬出言道。
　　白束皱眉，“喝酒？”
　　“我常听人说，一醉解千愁”，陈一眼巴巴地望着白束，“哥？”
　　“回家吧。”
　　陈一闻言，心有失落也有庆幸，但并未执着于此。回到小院里，已经是戌时了，这几日忙着婆婆的后事，着实没有休息好，陈一刚想回屋，却被白束一句话拦了下来。
　　“不是要喝酒吗？”
　　陈一惊奇地转身，看到白束不知何时抱了两坛酒出来，想起那夜，今夜也还是月色皎皎，还是天人如玉。
　　房中，陈一抱着一坛子酒，像是学着话本里的绿林豪杰的样子，也想大口大口喝酒。只是酒烈，第一口下去就呛得他直咳嗽，两抹红霞慢慢爬上来，一口，两口，喝着喝着，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
　　“唔...哥？”
　　“嗯。”彼时，白束也一饮而就，感觉有些飘飘然。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也会离开我吗？”陈一的身体和意念仿佛分离开来，脑袋一片混沌，模糊间缠到了白束身上，双手甚至还不安分的扯乱了白束的衣裳。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白束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烦躁，一把抓住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为什么叫我哥哥？”
　　“你不是吗？婆婆说过的”
　　“不是。”
　　“哥，你喜欢什么？”
　　“哥，你怎么不理我？”“哥”陈一醉着酒，发音轻颤，有些委屈。
　　两人都醉的厉害白束隐隐约约记得陈一还说了些什么，只是具体是什么又不知道了，扒拉不下去缠上来的人儿，白束也就随他去了。梦里怀中有一团不知为何物的温暖，白束抬手紧了紧，将他彻彻底底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