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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易行和江越的关系转变很大,大到曲林深以为易行给江越下降头了。一个劲问他是怎么做的,回头让程璐也中中招,别一天到晚看自己不顺眼。
      易行让他滚蛋,说自己可是守法青年。
      “守法不守法这个咱不知道,你现在反正是挺守规矩的。”曲林深嘟囔着:“这一天天,三好学生五好少年啊,是不是下个学期还得竞选班委呢?”
      “那你到时候别忘了投我一票。”易行跟着开起了玩笑。
      曲林深把手往他肩上一搭:“不是兄弟说,估计你也就只能得到我这一票了。”
      “去去去!”易行没好气的轰他。结果反而被对方搂住了脖子。且不说俩人刚跑操回来,就赶着这七月份的天,也是够热的,易行推开他往楼上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看到了江越的背影。
      曲林深也看到了:“那是江越吧,一瘸一拐的,他不是不用跑操吗?怎么在外边晃悠呢?”
      “这我怎么知道。”易行没在意,他现在只想坐在座位上,打开窗户吹吹风。他们教室外面是一块方形空地,中间有一个花坛,四周的树最高只能挡住二楼的玻璃,左右都没有建筑挡着,风一吹又凉快又清爽。但是因为开着空调,所以想也是白想。
      回到教室时江越正在位置上,捧着一本书在认真地读,看起来就好像一直没有动过似的。饮水机那排了好长一个队伍,易行渴的要命,自己的杯子又刚好没有水“江越,我喝你点水。”
      江越没有应,看得失神。
      “那我拿了啊。”易行又说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回复,他就权当江越默许了。因为嫌麻烦就没有往自己杯子里倒,而是隔空对着嘴喝了,结果自己喝的痛快了,杯里的水却只剩下一口:“江越,我一会再去给你接啊…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易行往他身上一凑,发现他看的并不是书上的内容,而是夹在里面的一张纸,但是他还没看到上面的字,江越就迅速地把书合上了,发出“啪”的一声响。这个举动搁别人身上没什么,搁他身上就显得太激动了。
      “你刚才说什么?”
      易行晃了晃他的杯子:“我说我把你水喝没了,等人少了或者下课我再去给你接。”
      “哦,没事。”江越拿过杯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直接喝的?”
      “要不然呢,都是男的怎么了。”易行知道江越的父亲是医生,他本人多少也带着点洁癖,但是他还是故意逗他。
      不过没想到江越变得不禁逗了,因为这个竟然有些生气了,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似乎是在克制,把杯子放在原来的位置就没有说话。
      “喂,你不是吧。”易行有些吃惊,以前他做过那么严重的恶作剧江越也没这样啊。
      江越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于是摇了摇头:“没事,下次不要这样。”
      “刚才就看你魂不守舍的,你怎么了?”易行把手贴在他的脑门上,和自己的温度比对了一下:“你也没发烧啊。”
      “我没事。”江越把他的手拿开。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但是既然本人都说没事了,自己也没必要跟着掺和。这么一想易行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下课的时候易行去接水,顺便也给江越接了一杯,结果他刚一转身,发现原本坐在那里的人不见了。他也是纳闷了,以前一天不见他动弹几下,怎么现在腿脚不便反而爱溜达了。
      问了斜后桌的男生才知道,江越是被别人叫走的。
      被人叫走的?这下易行更奇怪了,他还以为江越谁都不爱搭理呢。不对,他现在还挺爱搭理自己的,虽然绝大多数是单方面的互动,但是也算。
      “我都惊了,真的没想到会有女生来找江越!”之前帮易行整理书桌的女孩扭过头,一脸发现惊天秘密的表情。
      “女生?楚然你没看错吧。”易行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不可思议,江越和女生,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韩楚然摇了摇头:“我没看错,那个女生我还见过呢,九班的。”
      “那、那江越是和她?”后桌的男生突然开口:“他俩是在谈恋爱吗?”
      “你可别瞎说!”韩楚然拍了下桌子,如果离得近,估计这巴掌就是拍在他的脑袋上了:“怎么可能,那可是江越。”
      易行也觉得谈恋爱不太可能,江越那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肯定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更别提处对象了。
      可谁知那男孩却说:“怎么就没可能了,我也见过那女孩,他找江越好几次了。我今天岔气得厉害就跑了一圈半,回来的时候在拐弯那瞧见他俩在说话,凑的可近了。”
      他所说的拐弯是走廊连接厕所那条路的几步道,摄像头不往那扫,最适合被学生用来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原来那时候他是去那了啊。不得不说,这个选址,这个时间段,还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不会吧!”韩楚然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你可别到处乱传!”
      “我传它干嘛,我哪有那么闲。”说完后桌的男同学就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看了起来:“你别忘了,上课要默写琵琶行。”
      韩楚然这才想起来,一边叫糟一边翻书,说什么有个字总是错得再多看几遍。
      而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在上课铃响后才走进教室,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易行真的很好奇,江越!恋爱!这是什么劲爆的搭配啊。
      于是他趁老师让他们再看一遍课文的时候,在“唯见江心秋月白”的下面写了一句话:“你交女朋友了?”
      江越没搞明白他这是整得哪一出,本来没打算理他,但是为了以防他上课问个没完,还是在旁边写到:“没有。”
      他特意加了个句号,意思就是这个事完了。
      易行比了个“ok”的手势。
      江越是不屑于撒谎的。所以当易行看到那个女生放学后堵在门口拜托韩楚然叫江越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如果不是恋爱,那么就是麻烦。
      江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易行说:“我出去一会,你自己先看看这道题。”
      易行点点头。疑问归疑问,他还是不至于去八卦的。他老实的看那道证明面面垂直的题,笔尖跟着江越留下的标记画来画去,以为多少能跟上他的思路,结果完全不行。于是靠在椅背上玩起了手机。
      李末给他发消息,说过几天他们以前班上的一个同学要过生日,让他转告易行参加。
      易行记下了时间和地点,故意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李末骂他恶心,变得娘们唧唧。俩人又随便聊了聊彼此的现状就没再说了。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江越还没回来。
      易行开始觉得烦躁。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一下江越,省的自己在这干坐着。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他听到了江越的声音:“你不要再这样了。”
      脚下没收住,他已经走了出去。不过看到场面属实让他震惊了一下。
      江越似乎正要往回走,但是他的腰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女孩靠在他的背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哇哦。
      易行甚至想拿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
      江越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然后尴尬地挣脱开来,耳朵通红。
      易行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这才打量起那个女孩。怎么说呢,和自己想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他原本以为江越的女朋友怎么也得是个这花那花,要不和他站一块都显得黯然失色。但是面前这姑娘,实在是有些…嗯…过于普通。
      也不是说不好看,就是那种普通模样,扔人群里边就消失的那种。如果易行过几天还能记住她,都是因为她那双哭得收不住的眼睛。
      这是闹哪出啊。
      易行不习惯看女生哭,刚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氛围,那姑娘就捂着脸跑了,抽泣声从指缝里出来,在没人的走廊听起来格外响。
      “进去吧。”江越面无表情。
      易行这才收回目光。他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江越真的谈恋爱了?他竟然还把那个女生弄哭了,这是什么魔幻现实啊。
      但是江越就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对他吐出两个字:“不是。”
      “什么不是?怎么不是?我还没说话呢你就不是了。”这可是他主动的,易行抓住机会穷追不舍:“哎,江越,那姑娘谁啊?你俩怎么勾搭上的?”
      江越拿笔敲他的头:“没关系。”
      “动手!说不过你还动手!”易行故意吱哇乱叫,一手捂着被打的地方一手指着江越的鼻子:“要我说你肯定是欺负了人家,我都瞧见了,哭的可可怜了。你这人可真不懂怜香惜玉。”
      “你有完没完。”
      “我肯定没完啊!”易行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江越身上来回审视:“江越,你不会是渣男吧。不应该呀,按理说我这样的才是渣男的标配啊。”
      江越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我说江大哥,您没听出来我在自谦吗?”易行挑起右边的眉毛看他。
      “没有。”江越脱口而出,但是没有抬头,还在看卷子上的那道题“别叫我江大哥。”
      易行唇角的笑意加深,只要能和江越抬杠,他就高兴:“你比我大一岁,我不叫你江大哥叫什么?大江哥?”
      “什么都别叫。”
      “那不行,这样才显得亲近。而且也不是谁都能让我叫声哥的。”易行把椅子往前挪了一点,其实本来是在开玩笑,但是不知怎么的,他还真的较上真了:“不过大江哥也确实不太好听,那我就叫你…叫你越哥吧!”
      江越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他平静的瞅了一眼,淡淡道:“随你。”反正不让这么叫他也不能听,反而还会越来越起劲。
      易行嘿嘿一笑,有些得逞的快乐。完全忘了是自己被占了便宜。
      第二天语文课讲上次写的作文,以时间为话题,易行写了个流水账被当做了典型反面教材。语文老师让他再改改,高二的学生都已经学会对文字进行雕琢,就算不优美隽永也是朴实动人,像他这样大白话从头到尾的,全班独他一份。反观曲林深,得了46分被当做优秀范文。老师劝易行多看看书,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语文就指着作文和阅读拉开差距呢。
      易行表面点头答应下了,心里却没当回事,他的语文成绩虽然也不太好,但是在这几科里算是最不错的。
      下课前老师布置任务,让全班把作文都改改,明天交上去。又留了几道练习册上的题,当做午自习的作业。他们是最后一节课上什么,午自习就跟着一起。
      一开始还有几个人围着她问问题,直到打铃了才散开。老师点了几个作文高分的同学到教室外面,说下个礼拜作文比赛的事。其中就有江越和曲林深,曲林深走的时候还特意冲易行比了个手势,一脸的嘚瑟。
      易行看着他写的作文,实在想不出能怎么编出花来,反而看到最后,眼皮跟着打架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断掉了一样,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地坠,就在他要完全闭上眼睡着时,耳边响起了一道敲桌子的声音。
      他猛然惊醒,抬头一看是班主任。
      “干嘛呢?困了?”赵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易行总感觉她是笑里藏刀,赶忙道:“没有,哪能啊,我在改作文呢。”
      “哦?”赵老师瞥了眼他桌上的那张纸,上面完全没有任何改动的痕迹。
      易行也发现自己的小把戏被看破了,但是他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谎话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语文老师说我写的不优美,我就想着先找本书看学习学习。”说着他看到江越桌前那摞书间有本散文,于是抽出来装模作样地翻了起来。
      赵老师没再和他周旋,警告他老实点就走过去了。易行吐了口气,随手又翻了两页。
      是村上春树的《困》。易行觉得这个题目真的符合自己的现状,但是当他看到中间的那张纸时,他觉得瞌睡都跑没了。
      一张16开的横格纸,泛着淡淡的米黄色,对折了两次,不难想象它来时是怎样小巧又羞怯的样子。上面的字迹是用0.3毫米的黑色碳素笔写的,不漂亮但是周正,全篇没有一处涂改。易行只看了两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越的名字,在最开头的位置,写得最仔细、最好看。然后是几个词,一眨眼的功夫他只看到了一句完整的话:没有你我真的会去死。
      易行有些愣住,但是他没有打算继续看下去,而是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刚坐好江越就回来了。
      “怎么了?”江越被他盯得受不了。一进教室就发现他一直瞅自己。
      易行真的挺想问他那封信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到自己这种行为也算偷窥了,虽说是无心的,不过任谁的信件被打开了都不会高兴。而且江越没说,就说明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么一想觉得怎么也得尊重江越,于是最后还是闭嘴摇了摇头。
      他的脑袋里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句话:
      “没有你我真的会去死。”
      不管用什么语气去读,感觉都不是情话啊,真的假的,因为江越去死?谁去死?昨天那个女生?
      易行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肯定是吓唬人的,他还和他哥说过再管他他就去死呢,这不也活得好好的。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被撞见了,一上午也没有再见那个女生来过,易行也就自然而然忘了这茬。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数学老师按照惯例又拖了会堂。
      易行先去了趟厕所,由于洗手的时候磨蹭了会,等他出去时外面已经传来广播:距离跑操开始,还有五分钟。他也不着急,别人蹭蹭地往下跑,他还跟散步似的,一点也不怕被执勤的人抓住扣分。当他走到二楼时,一个身影与他擦肩,逆行往上。易行无意间看了一眼,就只捕捉到一个背影,是个女生,很瘦小,总感觉在哪见过。他没在意。但是快走到一楼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在激昂的音乐背景下,喇叭传来三分钟的催促,易行跑了起来,但是并不是向下,而是往回跑。当他到楼梯口时没有再动了,而是站在原地侧身往里探头,果不其然,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女生正堵在他们班门口。
      因为只隔了两个教室,这么窄的一段空间又没有人,易行隐约可以听见那个女生哭着说:
      江越,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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