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ABO》Gen阿桶

3、第 3 章

　　周郁森没有回答他，而是示意他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上，因为表演开始了。
　　周林深努力的想把注意力放在演出上，但是身旁的周郁森存在感太强，时不时飘过来的木质香味熏得他头晕脑胀无法正常思考。

　　周煜对于演出的兴趣只有一会，毕竟这种高雅艺术对于三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太过枯燥了，开场不到一小时后他便靠在周林深怀里睡着了。
　　周林深仿佛寻求安全感一般，将熟睡的周煜搂得更紧了。

　　台上表演着优雅的舞蹈，台下的人心思各异。
　　周郁森在黑暗的掩饰下静静地望着周林深的侧脸，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他从九岁那年开始，就注视着周林深从呱呱坠地的婴儿长出来如今这般的美好，从他最疼爱的弟弟变成他愧疚与怨恨的矛盾体。
　　几十年光阴似箭，周林深早已成为了他的肉中之骨，变成了他生命中再也无法剔除的存在。
　　今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周郁森的一时冲动，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鞋柜上的门票，脑袋一热，便又出门前往了表演大厅。尽管“一时脑热”同三十一岁的周郁森平时的行事风格并不相符。

　　三年了，自他们的父母车祸身亡，周郁森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令他痛不欲生的真相到如今已有三年，这也就是说他同周林深关系破裂也已经三年。
　　三年时间，他从愤怒崩溃，到理性，到如今心里趋于平静，他已有同周林深修复关系的打算。即使他现在并没有什么计划。

　　散场的时候周煜仍然没有醒，周林深企图抱着他起身，结果发力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腿被周煜压麻了，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更别说再带着一个周煜。
　　周林深有些为难，他下意识的对周郁森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周郁森对上周林深的眼睛，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抱过了周煜，又腾出一只手扶了周林深一把。周林深在帮助下站起来后适应了一会儿，这才跟在周郁森身后向停车场走去。
　　到了停车位，周郁森先为周林深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等人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后才将仍在熟睡的周煜交到了对方怀里，然后绕到另一边去开车。
　　周林深被这一系列操作搞得忐忑不安，低头看见睡得七荤八素的周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胖脸，打心底羡慕小孩子的没心没肺。

　　那天之后，周林深同周郁森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他们开始尝试着找回从前的相处方式，但是磕磕绊绊不得要领。
　　三年时间的离心造成的沟壑哪能一夕之间一笔勾销，若“拿得起放得下”真那么容易做到，人世间又哪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好在两人都在为此付出努力。

　　小孩子虽然没心没肺，但却对氛围的变化极其敏感。
　　周煜明显的感受到了小叔与父亲之间相处方式的变化，他的父亲不再总是对他漠视冷淡，周郁森提高了回家吃饭的频率，开始关心周煜的日常生活。周林深则在见到周郁森时不再畏畏缩缩东躲西藏，两人总算做到了日常基本交流的顺畅。
　　周煜对此感到很开心，甚至比以往都顽皮了许多，连带着周林深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也许周郁森真的要放下了呢？也许他真的想明白了呢。
　　周林深不禁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比起两人的彻底和解，先到来的却是周氏夫妇的忌日。
　　周林深的父母在他高考完的那年暑假因车祸去世，如今已有三年。
　　在外界看来，周林深同周郁森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周郁森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因病去世，后来周父又娶了周林深的母亲生下了周林深。
　　车祸发生后，根据警方的调查，发现二人似乎在驾驶途中发生了争执导致正在驾驶的周父分心，最终发生了不可挽回的惨剧。

　　当时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因何而争吵，又因何而丢了性命。但在不到一个月后，在周郁森醉酒后的悲痛控诉中，周林深大概猜到了这一切的缘由。

　　周林深准备好了鲜花和一些祭祀用品，今年他还带上了周煜。
　　他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自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感，又因为太小，对生死几乎没有概念，便将这次出行当成了一次游玩的机会。
　　周煜在周林深擦拭墓碑的时候在一旁都弄地上的小虫子，一转头却发现周林深通红着眼眶，仿佛在忍耐着巨大的悲伤。
　　他放下手里的小树枝，跑到周林深身旁悄声问道：“小叔叔，你在难过吗？你为什么难过呀？”
　　周林深吸了一下鼻子，尽管他正强忍着眼泪，声音却是温柔的：“因为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不在了？他们去哪了？他们不要你了吗？”
　　周林深被童言无忌逗得有些无奈：“不是的，不在的意思就是说—他们死了。”
　　“死了？”
　　“嗯，死了，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意思。”

　　结果周林深好不容易没那么难过了，周煜却差点咧着嘴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哄好了周煜，天色都有些晚了，周林深着手收拾东西，周煜却奇怪的发现还有一束多余的花。
　　周林深带了三束花来。
　　“小叔叔，那个花是给谁的呀？”
　　周林深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同周氏夫妇相隔了一段距离的另一个墓碑前，将花恭敬地放在了那里。
　　“这是你爸爸的亲妈妈，你应当喊他奶奶。”
　　周煜小声重复了“奶奶”两个字，现在他的小脑袋已经无法处理为什么会有两个奶奶的信息了。周林深看他一脸困惑的样子，念在他年纪小，也就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
　　他放好花后又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带着周煜离开了。

　　三年过去，周林深也逐渐从丧亲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不再像第一年那般几近哭晕在双亲幕前。回到家后便不再去想这件事，已经放假的他更多的陪伴在周煜身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几天后，就在周林深已经不会再想起这件事的某天，周郁森破天荒的下午便回到了家里，关门的时候将大门摔得震天响。
　　周林深听见这动静，一边在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事让周郁森气到了这种程度，一边走出房间一探究竟。
　　可就在他看到周郁森的一瞬间，一个耳光便重重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omega与alpha的体能差异巨大，这毫无收敛的一耳光让周林深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在跌下去的时候，他的脑袋撞在了旁边柜子的棱角上，顿时血流如注耳鸣不止，眼前看不起任何事物，只余一片血红。

　　周林深捂着额角，那一刻他忽然想不明白，他同周郁森究竟是如何走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