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最好的结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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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离开我什么都做不了。”弗格斯捂着肚子缓缓爬起，“没有我，你让谁去正当地继承王位？没有人继承王位，谁来让红叶家族复辟？”
雷恩盯着在地面挣扎的弗格斯，脸色铁青，一动不动。
“这匹马的腿断了。”弗格斯动作僵硬地站起，“我的腿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现在得驮着我去玫瑰港了，小狗。”
“没有我，你一样是条失去毒牙的蛇。”雷恩阴沉至极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传出传出，“塔列夫肯定已经派桑德·斯科特追踪我们。他找到你之后会用三天时间把你的皮完好无损地剥下来送给文尼·塔列夫做靴子，把你的头骨作尿壶。你要么自己走，要么等他来。”
他低头瞥了一眼已经无力起身、依然痛苦地低声哀嚎的黑马，抽出长剑刺入了它的头颅。它抽搐了一下，随即不再动弹。
“是吗。”弗格斯咧着嘴笑道，“我不走。我说了，你驮着我走。”
雷恩冷冷瞥了弗格斯王子一眼，转身就要迈步。
“你再走一步，我就去死。”弗格斯大叫了一声。当雷恩回过头时，弗格斯已经用一柄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雷恩冷笑了一声：“你敢吗？”
“我敢。”弗格斯的脸上露出微笑，“问题是，你敢吗？只要我一死，契约立刻生效，你活的下来吗？你就算能活下来，还有力气去复仇吗？”
“不论那之后会发生什么都与你毫无关系。”雷恩抬起眉，“因为你只是一具缓慢腐烂的尸体。你那做作的脸会带着上面的脂粉一起被虫子啃干净。”
“你好像笃定我不敢，是不是？”弗格斯的微笑变得愈发得体，好像这不是两个逃难的人在草原上对峙，而是两个素未蒙面的贵族初次在舞会上见面时的社交。
“你不敢。你们这样的贵族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得对。”弗格斯一摊手，“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贵族了。”
他随手就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雷恩的目光一凛，四周瞬间爆发出锋利危险的气势。他展开了骑士领域，控制着无形利刃十分极限地将那柄匕首从弗格斯的胸前格开。一声清脆的声响，匕首弹飞出去、落在地上。
弗格斯露出稍显惊讶的神情，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匕首，随后又望向雷恩。
“喔。这个难道是传说当中超位骑士的领域？还是说你其实同时是位魔法师？”
雷恩一言不发，双目紧紧盯着弗格斯王子。
“这还真是，”弗格斯耸了耸肩，“这不是更说明我赌对了么？一名超位骑士，也难怪你敢和我订下那样的契约，有你的实力和我的身份，这事还真未必不能成。”
“你说够了吗？”
“没有。”弗格斯嗤了一声，“我想要死，就算你是超位骑士也拦不住的。我随时可以咬断自己的舌头，从楼上跳下去，或者找根改锥扎进我的眼睛里，而你不可能永远不休息。雷恩，你只能听我的。”
“我不做，不代表我没办法对付你。你最好别逼我。”雷恩的声音愈发寒冷。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弗格斯闭上眼睛仰起头，“现在我们也算对彼此有个初步的了解了，我觉得这是好事。不如各退一步吧，你扶着我走。你看，我的腿确实是动不了了。”
雷恩的眼睛微微向下转动了一些，他的确可以看到一些黯淡的血渍正从弗格斯的膝盖附近渗透出来。不过即便如此，弗格斯还是一瘸一拐地朝着雷恩走来：“对于你可怜的马儿我很抱歉，不过如果我没看错，是你跳得太用力杀了它，和我没关系。从这里到玫瑰港步行需要半个多月，不可能的。我们先去附近的镇子休息，然后再继续出发。”
雷恩的面颊扭曲了几下，他正咬紧后槽牙。但最终，他还是一伸手，揪住了弗格斯的上臂，托着他转了方向，转而朝着东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座临近斯特莱姆的小镇——“黑莲镇”。
这座镇子曾经兴盛，但现在已经逐渐衰败。时间已至午夜，旅馆已经关上门。雷恩不想引起注意，他们最终去往镇子北面的一座小屋当中暂避。这里似乎曾经是个草药医生的居所，但从木门上的藤蔓来看已经荒废不知多少年了。令人意外的是，屋内还算干净。
一进屋弗格斯便挣脱开雷恩的手，径自颠簸着走到了一道木板床边坐了下来。他面色发白、嘴唇暗沉，已经有些失血过多——不过即便如此，每当看向雷恩时他还是会保持一副讥讽的神色。
雷恩翻出了一些还能使用的绷带走到了弗格斯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的埃特纳王子，皱了皱眉：“把你的裤子脱掉，我需要处理你的伤口。”
弗格斯瞥了一眼自己已经完全浸成暗红色的膝盖布料，呵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反正我又不怕死。”
雷恩没说什么，只是半蹲下来，扯住弗格斯的裤子随手一撕。王子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但依旧强拧着眉毛什么也没说。
弗格斯膝盖附近的皮肉显眼地肿胀着，一小截断裂的腿骨刺出了皮肤，血液就是从那里不停涌出。雷恩眯起眼，这伤势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怎么，吓到了？怕我死？”弗格斯歪着头问道。
雷恩没搭理他，只是将绷带扯开绷紧，随后娴熟地握住弗格斯的小腿将断裂处一扯，骨骼重新归位。通常这样做无疑会导致二次创伤，但在雷恩的动作下伤口附近甚至没有多余的血液喷出。他显然对紧急救治有着相当的知识，加之超位骑士对于动作的精细把握，断骨被轻易地归位复原并绑好绷带。他又伸手到一旁随手掀下了一截床板，当作夹具固定在了弗格斯的小腿两侧。
对骨折伤口的处理很成功，但这不代表整个过程毫无痛苦。弗格斯的腮帮鼓胀着，他快把自己的牙咬碎了才忍住没有发出哀嚎。等到雷恩完成固定抬头瞥向他时，弗格斯已经满头豆大的汗珠，衣服上也已经渗透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像是野兽盯紧猎物、复仇者盯紧仇人那样用锐利的视线看着雷恩，忽然一抬完好的那条腿直接架在了还没起身的雷恩肩上。
雷恩的肩上绷着坚硬的肌肉，身形也稳定如一座雕像，即便是半蹲着也没有丝毫摇晃。弗格斯笑了起来，他可以预料到这位骑士的反应——起身，然后恼羞成怒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然而出乎弗格斯的意料，雷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玩够了吗？”
弗格斯愣了愣，随后忽然强撑着勾起嘴角，雪白的牙上有着一道血迹：“不。我永远也玩不够。”
没有黑马承载他们，两人无法横穿埃特纳平原去往海港、乘船离开。为了躲避埃特纳的追兵，雷恩最终决定带着腿负伤的弗格斯王子逃往较为荒芜的东部，横穿永恒山脉去往斯提罗。
阶梯之国与埃特纳向来关系不恰，只要他们进入斯提罗国境，埃特纳就拿两人没什么办法了。
黑莲镇后的旅途中弗格斯似乎收敛了不少，没有再去做挑战雷恩底线的事。雷恩也总是满足弗格斯一些无理的要求，似乎不论弗格斯做什么都无法再激怒他，他也并不在乎。
埃林和那位贵族王子的幽灵始终在相隔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看着这一切。对于埃林而言，他就像是回到了栖身怀表中的岁月，这种像是一个过客一样注视着世界变迁的状态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幽灵王子望着在黄昏行进的两人，低声说道：“山峰连着山峰，密林掩映密林。迷茫之途无穷无尽，风雪严寒愈积愈深。”
“这是你自己选的。”埃林瞥了他一眼，“雷恩的心外遍布荆棘，激怒他并不能伤害到他，或是让他更注意你，只会让他对你更加冷漠。”
王子苦笑着摇头：“因果之轮运转，伤痕之心渐离。时光向前无阻，悔恨回归无路。”
在这由弗格斯王子的幽灵展现的世界之中，雷恩并没能乘上冰雪之女号。弗劳尔·卡特没有等到自己的朋友，最终只能向着极光岛返航，于是桑德斯科特也没有理由去到那艘船上。使用弗劳尔那枚雾水晶球的人变成了金雀花家族的萝伊丝·奥利弗。她在这一路上与弗劳尔建立了不浅的感情，最终顺利地乘船抵达了极光岛。
而桑德·斯科特沿着两人留下的踪迹一路尾随到了斯提罗。他在这里找不到获得支援的机会，独自突袭雷恩不是桑德会做的事。
他们从斯提罗一直旅行至绿茵港，乘坐东无尽之海的航船前往了一个埃林从来没有真正踏足过的地方——议庭国，费伦诺。
与他在愿望之刻中看到的景象相同，这个艾尔芙拉最大的国家就如它的信仰一般常年沐浴在光辉之中。可供四辆车马并行的白色大道“晨曦走廊”从东海岸的港口一路铺就到首都凯林斯尔，整齐的圣教军队伍来回巡逻，骑着白色披甲的骏马从首都一直巡逻到北方的三座卫城。
弗格斯家族沦陷后的第四个月，雷恩带着弗格斯王子抵达了凯林斯尔，去见一个人——他的导师，费伦诺的“光辉之剑”，被评价为艾尔芙拉第一骑士的蒙托里克·普林斯。
作者有话说
第188章 最好的结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