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子子言

5、第五章

　　第二天上课，戴淇已经做好了戴原风不会来的准备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了。虽然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垂头丧气的，但戴淇还是觉得他踏进班级那一刻充满男子汉气概。
　　她默默地起身，让出了位置，让戴原风坐到里面。然后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自己花一天零花钱买的棒棒糖，推到戴原风桌子上，也不抬头，假装自己在看书。
　　过了一会儿，旁边穿来塑料的摩擦声。戴淇偷偷的弯了一下嘴角。
　　下课的时候三个孩子又像平时一样互相打闹了。
　　蒋原阳看着弟弟上学来的时候的样子，很不放心，站在一年级门口，正好看到三个小孩激烈的争论。笑着摇摇头走了。
　　事实上戴原风这小子恢复的可以，就是后来没听到他再说妈妈怎么样对他好，可能还是生气吧，不过总会好的，不是吗。
　　春去秋来，华实可摘。戴淇上学也有20多天了，秧田里的苗穗在一场雨之后彻底黄了。
　　戴淇放学回家以后就没有乱跑了，在家帮奶奶收拾许久没用的化肥袋子、蛇皮袋子，又用竹子编的长席在空房间围出一块空地，好放收割的谷子。
　　爷爷把家里的几把镰刀都取了出来，趁闲暇时候打磨锋利。天气预报也变得至关重要了。
　　10月初放学回来，戴淇就看到爷爷带着草帽，脖子上挂着毛巾在低头割稻谷。身后是一排排整齐摞在地上的谷子。
　　“梅婷、戴原风、原阳哥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我爷爷奶奶。”
　　几个小伙伴各自告别，农忙的时候大家都是全家出动。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放学了，回家写作业去。别在这戴着。穿着短袖短裤，都是灰，碰了稻草，等晚上回家身上的痒。”
　　爷爷抬头嘱咐一句又马不停蹄的弯下腰割稻谷。
　　戴淇看爷爷嘴唇都干了，赶紧把田埂上的水杯递给他。
　　“爷爷你喝口水吧，歇会儿再干”
　　“奶奶你也喝”
　　“没事，你先回去吧，把饭做好，等我们回家炒菜”
　　戴淇一想，就又背起书包跑回了家。
　　过了半个小时，爷爷察觉到身后淅淅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戴淇回家换了身长袖长裤，在往地上铺草绳，然后把一摞一摞的稻谷放在草绳上，好方便爷爷奶奶等会捆起来。
　　爷爷摇摇头笑了。
　　几个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直到天渐渐黑了，蚊子开始往衣服缝里钻，干活也看不太清了。就把稻谷都放在推车上，收拾收拾工具回家了。
　　戴淇：“今天放学我们走小路吧”
　　戴原风： “为啥呀，现在到处都是干活的，小路不好走”
　　梅婷：“当然是捡别人收漏的稻穗”
　　戴原风：“听你们的”
　　放学铃声一响，两个女孩子就开始收拾东西，戴原风也被感染的好兴奋。在门口跟原阳汇合以后，就一起沿着小路回家。
　　秋天的草都黄枯萧瑟，有的随意贴倒在地上。碰到割完谷子的田，几个人就下地分配好区域，弯着腰一步一步在稻桩之间找。
　　“快过来，这个田特别多！”
　　“来了来了，我来了”
　　“这回大丰收啊”
　　梅婷和戴原风挤在一个角落里，手不停的捡稻穗，嘴还再跟对方斗狠。戴淇自己把他们俩叫过来，又受不了的跑开。
　　“哎，他们两个真的是太能说了”
　　“小小年纪学什么大人，走，去那个角”
　　“原阳哥哥，你跟戴原风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他没有别人说话，不会去吵你吗？”
　　“会啊”
　　“啊，那你耳朵不会被吵的疼吗”
　　“不会”
　　“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是，我有绝招”
　　“快和我说说，让我也学学”
　　“给他布置作业”
　　“噗”戴淇没忍住笑出了声“原阳哥哥，你好坏。我以后也不敢吵你了，老师作业已经够多了”
　　“你没事”蒋原阳帮她把掉在地上的稻穗捡起来“你也不吵，女孩子热闹点好”
　　“赶紧捡，还得回家吃饭写作业”
　　“好吧，原阳哥哥，我们去那块田看看”

　　“哥，我们把那边捡完了。哇，淇淇，你捡这么多”
　　“哼，我可是每年都来捡，当然比你捡得多”
　　“那为啥梅婷比你少那么多”
　　“你还说，还不是你一直捣乱”
　　“这也怪我啊”
　　“就怪你就怪你”
　　蒋原阳听到他们俩又开始争论，无奈转移话题。
　　“好了，咱今天捡的够多了，回家吧，天也快黑了”
　　“奶奶奶奶”
　　戴淇还没走进家门，奶奶就听到她的喊声
　　“怎么了？叫什么呢？”
　　刚走出堂屋就看见戴淇蹦蹦跳跳的进来
　　“猜猜我今天带什么回来了”
　　“神神秘秘的”
　　“当当当当！”戴淇把藏在身后的袋子举起来，里面装了半袋子的稻穗。
　　“啊呦，捡这么多”奶奶惊喜的打开袋子看“这都够两顿饭了”
　　“我厉害吧”
　　“我也有一个东西要给你”说完奶奶就走进了卧房，戴淇在门口张望，看见奶奶用钥匙打开了柜子，然后视线就被挡住了。
　　等奶奶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苹果。
　　“啊！苹果！”
　　“拿去吃吧”
　　过了一会，奶奶看见桌子上摆了三块大小一样的苹果，戴淇拿起其中一块给奶奶
　　“奶奶你吃”
　　“我不吃，快吃饭了吃什么苹果，你自己吃”
　　“你吃嘛！你吃嘛！”戴淇不依不饶的垫脚把苹果往奶奶嘴里塞“吃苹果又不会吃不了饭”
　　奶奶无奈的咬住苹果，看着戴淇欢快的去拿自己那一块
　　“吃完自己写作业”
　　“好嘞”戴淇答完就去书包里翻出作业本，然后小小的咬一口苹果写一个字，平时苦大仇深的作业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写完了吗？准备吃饭了，去叫你爷爷回家吃饭”
　　“奶奶等会，等我写完这几个字”
　　戴淇说完赶紧加速写完，作业本也没收拾就急着跑出去叫爷爷回家。
　　祖孙俩大的拿大农具，小的抱小农具，一起走在寸舍屋瓦之间，炊烟在空中交错，回家的人们彼此打着招呼。
　　“回来了，吃饭了没”
　　“刚回来，回去就吃的”
　　“今天怎么样啊”
　　“还行”
　　“你那能压了吧”
　　然后声音又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