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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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清默便唤了秦伯前来，但他到底敬重秦伯，只是将人唤了来，说了这件事，便让他去打发了老嬷嬷。
秦伯让人寻了那老嬷嬷来，申饬几句，念在她为魔宫工作多年的份上，给了些灵石灵草，打发出去了。
陆久醒来，见沈清默还在一旁坐着，有些脸红。沈清默见状，也不再闹他，只是亲自拿了帕子替陆久擦脸，又给陆久换了身蓝色衣裳。这才拉了人，去前厅吃早点。
“师叔，三日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了，我想邀请些以前熟识的人前来，不知师叔有何安排？”沈清默一边替陆久倒上一杯铁观音，一边道。
陆久喝了口茶，笑了笑道：“你安排便是，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请的人，我师兄大概并不想来魔界参加婚礼，二师兄又是个痴迷修炼的，师父去后便一直在闭关，估计也不会来。”
沈清默沉吟：“师尊那里我已经送去了请帖，只是不一定会来，二师叔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只得做罢。”
陆久轻轻“嗯”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轻拍沈清默的手臂，问道：“苏大哥现下可是在魔界？”
沈清默没太明白陆久的意思：“苏珏为何会在魔界？”
陆久见沈清默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知道苏珏下落的，有些惊异道：“当年我伤了你以后，自己也知道青云宗是难逃一劫，便自请关押于水牢赎罪，将事情一力扛了下来。又在出事前求了苏大哥将你送走，难道他没有送你走吗？不应该啊。”
沈清默更是意外，之前他就觉得不对，以云起真人对陆久的珍重程度，说是当儿子疼也不为过，怎么会将他关在最阴冷的水牢里，还是足足十年之久！
更何况，水牢那是给人待的地方吗！凡事有罪被关押在水牢的人，无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而陆久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青云宗，更未做对不起仙道的事情！
任何人关入水牢前，都会被封锁灵力，只余零星一点灵力以维持生命，让人能够意识清醒地活受罪，不至于被关死在里面。而且被关入水牢的人，由于水牢里面的水含有幽冥腐水，因此被关押其中的人身体都会不同程度的腐烂，具体情况，视时间而定。
像陆久这种关押十年之久的人，大概出来时大腿以下都腐烂得只剩骨头了吧。
沈清默正欲去掀陆久的袍子，被陆久眼明手快地制止了，沈清默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如今正满满当当地装着对自己的心疼，陆久见到这一幕突然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将沈清默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轻声道：“基本已经好了，若是你再来早些，就不好看了。”
沈清默呼吸一紧，又想将这人揽进怀里哄，用唇吻过这人的每一寸皮肤，仔仔细细地疼过他的每一寸，在他呼吸里也印上自己的味道。
沈清默反手牵过陆久的手，声音沙哑道：“乖，让我看看你的经脉。我不动，就看一眼就好，听话，好不好？”
陆久像是被蜜蜂蛰过一般，一下甩开沈清默的手，力度大到差点将桌上的吃食也掀翻下去。陆久眼里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沈清默见状，更是心疼，将人搂过来，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抚着陆久的后背，一声声地哄着，声音温柔地像三月里和煦的风：“好了，好了，宝贝儿，我不看就是，你别怕，我不看就是。”
水牢不仅会伤人皮肉，更是会损人经脉，经脉中若是常年无灵力流转，原本已经拓宽的经脉，便会萎缩退化。
境界跌落只是最轻的，许多人由于在水牢中关押时间太长，甚至会损了根基，终身不得存进。沈清默正是想到这点，才要查看陆久经脉的，只是沈清默也没想到陆久会如此惧怕自己查看经脉。
陆久在沈清默怀里缓了缓，似是终于压下了胸中压抑已久的种种愤懑，这才轻声道：“经脉是有些受损了，修为也从化神境掉回了元婴初期，现在尽量少用灵力，多养养大概还有机会恢复。”
沈清默知道，若只是有些受损，陆久不至于藏着掖着不让自己看，大概是伤得厉害了，曾经无法无天的陆小魔王，才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沈清默哑声问道：“是不是暂时无法修炼了？”
陆久在沈清默怀里微微一震，瞳孔骤缩，过了好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沈清默用“暂时”二字还是怕伤了陆久，用词比较温和。实际上是，如果没有天生地养的天级灵物，陆久的修为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涨了，甚至连动用灵力都得小心翼翼，万不敢再伤了经脉。
面冷心热的魔主大人有些气急败坏，“啪”地一声，一道魔气甩出。
只听一声巨大的“嘭”，门外十人合抱粗的大树竟是被生生拦腰截断！
沈清默一手捧起陆久的脸，一手轻轻抚摸陆久紧张到汗湿的额发，轻声喃喃：“他们怎么能！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对你。”
曾经的陆久乃是各家修真门派都觊觎的修真界第一天才，十岁筑基，三十岁结丹，不到百岁的元婴，两百岁就成了化神期修士，而化神期修士就有三千载寿命，绝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也难以突破至化神，而即使侥幸得以突破，也都是千岁才能化神。
陆久如此天赋，说是惊才绝艳也不为过。陆久本来被众人寄予厚望，修真界最可能在五百岁内突破渡劫期的天才，就被人以这种方式逼迫着毁了根基！
陆久笑了笑，反而轻声宽慰沈清默：“左右也还有机会，元婴期也有一千五百岁的寿命了，我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会好的。”
沈清默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玄铁堵住了胸口。
沈清默摸着自己心口处，在心脏里藏着一颗千叶金芯莲，莲子伸出万千淡金色莲丝，将心口处的破洞严严密密地缝合起来，如今看起来已与常人的心脏无甚差别了。
只是现在这颗蓬勃的心脏，却正为眼前之人，一下下地抽着疼。
这天级灵物是这天地诞生之时便产生的，吸收天地间最本源的灵气长成，每一种灵物都至少生长了十万于年，就算这片广阔的天地，也只有十株而已，抛去被修真门派所秘密珍藏，严加看管的灵物，如今还自然长在无人之境的灵物，不到五指之数。
沈清默心脏处这枚千叶金芯莲便是十大灵物之一。能活死人，肉白骨，一旦进入人体，便会自然伸出莲丝缝合伤口，是治愈致命伤的良药。之后只要沈清默受伤，千叶金芯莲也能够很快地延伸出新的莲丝，替他疗伤。只要不是胸口处那种致命伤，伤口治愈后，莲丝又会收回莲子中，待一次遇到危机，再发挥作用。
沈清默心想，若是能够挖出来供陆久使用，沈清默也能够心甘情愿地挖出来送给陆久，只是这些天级灵物，一旦入体便如同认了主般，再也无法取出，即使强行取出，也会失去效力。
沈清默摸着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出事前，他只是听说过千叶金芯莲，然而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时，千叶金芯莲便已经替自己缝合了伤口。若不是有人在他昏迷期间将千叶金芯莲放入他的身体里，他又如何能够侥幸活下来。
当初他不过一个元婴修士，陆久若真想杀他，大概易如反掌吧，陆久却仍让他活了下来，如今想来能送他千叶金芯莲的人，大概只有眼前这人了吧，只是不知他从何得来千叶金芯莲，又是在何时将之放入自己体内的。
“只是不知换种方式能不能起到一点效果。”沈清默若有所思地想着。
“你当初已经杀了我，为何还会……？”沈清默声音微哑，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当初才元婴修为，纵使真的是魔界奸细，于正道也无大碍。”说到这里陆久又有些自嘲道，“而我当初锋芒太过，挡了别人成神之路。”
沈清默有些怔然：“为何师尊当初没有阻止你去水牢？”
“他们的目的在于削弱青云宗的实力，最好能直接灭了青云宗，而我是青云宗当时最大的希望。处置你，不过是那群道貌岸然之人的借口而已，而我早晚都逃不过的。”陆久有些漠然道。
说到这里，陆久显然不想再提当年之事，沈清默也颇为理解，不再揭陆久伤疤，换回了之前的话题：“你是说当年你安排了苏珏将我送走？”
陆久“嗯”了一声，“或许是你当初已经没了意识，苏大哥将你送走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先离开了。我只知经过那件事，苏大哥也离开了青云宗，我出来后，并未见过他。”
沈清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心却为了陆久狠狠地揪着。
饭后，沈清默前去处理公务，又派了手下的精英探子前去打听天级灵物的消息，顺道又遣了人去打听苏珏的下落，这才开始思考起当年的事情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