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午夜狂欢

4、第四章

　　“翼，你看这桃花美吗？”
　　“美。”
　　“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像是想起了什么，离岛轻轻撞着唯翼的手臂，“那时候你好狼狈。”
　　唯翼不动声色的搂住身边人，“是吗。我忘记了。”
　　离岛笑眯眯的回头，仔细端详唯翼的神色，“真的忘记了？可要我帮助你想起来？”
　　“好啊。”黑衣的青年面色不改。
　　离岛脚下发力，轻飘飘的转向水潭的方向，站在那依旧落满花瓣的青石上。“那时候我就在这石头上休息。”
　　黑衣的青年也腾身而起，和白衣的青年并肩站在青石上。
　　离岛笑着赞道，“你的轻功又进步了呢。”
　　黑衣青年的脸上有了微微的笑容，“是你教得好。”
　　“翼，为什么你的武功可以练得那么好？”
　　“那是因为在暗月，练得不好的孩子只有一种下场。”
　　“会怎么样？”
　　“会死。”
　　许久，黑衣青年看着沉默的白衣青年，“怎么了？”
　　白衣青年那双含笑的眼睛水雾蒙蒙，“很残酷。为什么要这样残酷？”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岛，你看我们有武功，所以我们可以轻松的抓住山里的野鸡，水里的游鱼。我们用野鸡游鱼填饱肚子，你也没有觉得不对，是不是？”
　　“可是，人不是山里的野鸡，也不是水里的游鱼。”白衣青年激动的抓住黑衣青年的手。
　　“我知道”唯翼轻轻拍了拍离岛的手，“我只是举个列子，我们强大。他们弱小，强大的人就能够支配弱小的人。所以变强没有什么不好。”
　　“即使受到残酷的对待也没关系吗？”
　　黑衣青年傲然，“只要我足够的强，任何残酷的事情都不会落到我身上。”
　　“那么，弱小的生命，那些不够强的孩子们，难道就没有活在这世界上的权力吗？”白衣青年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悲伤。
　　黑衣的青年沉默了。
　　“如果大家都是强者，谁又是弱者呢？”白衣青年轻轻的说。
　　“所以我要不断的变强。”黑衣青年认真的说。
　　“翼”，白衣青年望着黑衣青年，“现在的暗月，依然是这样的选拔人才吗？”
　　离岛的眼中有深深的期待，这让唯翼觉得，那无聊的少主之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没有，自从我取得暗月之主后，就废止了。”
　　白衣青年开心的笑了，放松紧抓着黑衣青年的手，“翼，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黑衣青年但笑不语，只是那笑意却是嘲讽居多。是的，暗月之主，清洗掉暗月3分之2的继承人，现在的暗月，还有什么资本来淘汰失败者。除非，要让暗月从此消失。

　　白衣青年淡淡的笑，接着说，“我正梦见昆仑的师门，突然觉得在下雨。结果，”
　　他转过头，微微带着戏谑的口气，“却是一个找不到路的小孩子在发脾气。”
　　唯翼被他打趣，也并不生气，只是那寒冰似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笑意，还有不容置疑的宠溺。
　　“想起来了么？”
　　“没有。”
　　“咦？你年纪轻轻，何至于这样的健忘。不过是去年的事情，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急切的白衣青年，他在心里笑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和你相识，就是我第二次生命的开始，每一时每一刻，都牢牢的刻在心里。
　　“走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唯翼拉着白衣青年离开了水潭边。只见一黑一白的身影在云霞般的桃花林里渐行渐远，还隐隐传来白衣青年不满的话语。
　　“我还给你烤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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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岛是被一阵水花惊醒的。习武之人向来警觉，当感觉到不正常的时候，被艳阳暖风熏得有些昏沉的头脑立刻清醒起来。不悦的查看到底是谁在扰人清净。
　　离岛慢慢的支起身子看向水花处，一个形容异常狼狈的灰衣青年，还保持着踢石头的姿势呆立着。离岛上下打量，灰衣青年身形矫健，目光清亮，虽然蓬头乱发，衣衫狼狈，但是却有一种隐隐的傲然散发出来。世家公子？不像，和家中风度翩然的兄长们不同。江湖草莽？但是，似乎又比昆仑学艺的师兄弟们多了些清朗。莫不是世外高人才出山的弟子？这番思量，倒把他冒犯自己的事情给放一边了。离岛瞪着灰衣青年，一边思索这人的来历，竟不觉自己的目光还一直注视着这位野人般的青年。
　　唯翼断然没想到这荒僻的地方竟还有人。听见动静，一时之间又是惊异又是警惕。然而，当白衣青年的样貌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饶是见惯了美色的唯翼也不觉心中一窒，心神全被那双眼睛吸引，泛着水汽的桃花眼，眼瞳黝黑，这么静静的看着你，仿佛世间万物瞬息静止，只留下这双有情又似无情的眼眸。
　　那眼眸中写着对自己的淡淡不满和小小疑惑，最后竟兀自看着自己不知神游何方了。不过，这样的目光，一点也不教人厌恶。清澈，却不是无知，而是心怀着对世间的温柔爱意。这个人，和其他的人很不一样。
　　离岛微微楞一下，从大石上站起身来，想走到灰衣青年的身边去。刚站直了身子，一阵清风拂过，漫天的桃花花瓣随风飞扬，组成一个个微小的漩涡，向更远的地方飘去。白衣翻飞在这一阵花瓣雨中，桃花粉白的花瓣，星星点点的散在他的发髻上，衣襟上。那一幕，唯翼觉得应了一个词，飘然若仙。那一刻，唯翼觉得，这就是桃花林的神仙。那一瞬间，想要拉住他的衣角，恐怕他会在花瓣雨中消散。
　　离岛看着这青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到没多想，只当是在戒备突然出现的自己。缓步靠近那青年，离岛看着一片小小的花瓣打着旋，慢慢的，慢慢的，飘落在青年的前额，慢慢的，慢慢的，花瓣从前额滑落下来，滑落下来，最后，轻巧的停在青年的鼻尖。
　　粉白的心形花瓣，加上青年端正严肃的面庞。
　　最后，离岛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弯下腰来，爽朗的笑声远远的传开。
　　唯翼目瞪口呆的看着仿佛谪仙般的青年对着他露出异常灿烂的笑容。不过，片刻之后，当青年的微笑变成大笑，大笑变成爆笑，指着他，笑得直不起腰的时候，饶是定力过人的他，也觉得额上扭动着青筋。
　　好半响，离岛才平息了笑意，不意外的看到青年微微发黑的脸色，拉着青年来到水潭边，指着倒影给他看。
　　生平不知脸红为何物的暗月少主第一次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揉揉鼻，拂掉了那调皮的花瓣。
　　“在下昆仑离岛。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白衣青年笑眼弯弯，向唯翼抱拳。
　　“我是唯翼。”
　　离岛心中暗忖，师兄们平日里说我不通人情事故，看来这位兄台比我更甚。上下扫视一番，却不知这人为何能在离城那么近的地方弄得如此狼狈。“不知唯兄怎么••••••”
　　唯翼脸上一热，却怎么也不愿将自己在山中迷路的事实说出。只得支支唔唔，遮掩到，“此处桃花甚好，特来赏花。”谁知，话音未落，这委屈了几日的肚子竟发出咕咕的声响。
　　“啊，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我在此间的禅院投宿，里面的素斋味道甚好。不知唯兄可愿同往？”虽然白衣青年并未露出笑意，但唯翼总觉得他的桃花眼又微微的上翘了几分。既然难得遇到一个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又可以摆脱转圈子的困境，美人相邀，有何不可？
　　“那就打扰离兄了。”
　　唯翼跟着离岛到了禅院，负责给离岛送饭的小沙弥正满院子里找人。
　　“离公子，你可回来了。苏府的管家又来了好几趟呢。还送了好多礼物，离公子你要不要去看一看？还有，住持师父说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今晚的斋饭还是照旧吗？”这小沙弥不过十二三岁，一张嘴却极为伶俐，他眼珠一转，看到离岛身后的唯翼，“这位公子是离公子的朋友吗？也要在禅院住？你们是一起住还是分开住呢？我还是先去告诉住持吧。”
　　两人被小沙弥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说得晕头转向。离岛无奈扶额，“志明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一说话就没人能接口，不过办事却很妥当。先到我住的地方等一会吧，他会送饭来的。”
　　唯翼点头，暗道，还以为我家的丫头是最聒噪的，今天看来倒是冤枉她们了。
　　果然，小沙弥不一会就送了二人的饭菜过来。这次倒是很有礼的说到，“请二位公子用膳。”将饭菜在桌上整齐的放好就离开了。
　　离岛笑眯眯的招呼唯翼用餐，两人用饭过后，在院子里随意闲谈，聊起各地风景。离岛久居昆仑，此番初次下山，心里又挂机着师父交代的神秘任务，虽经历的地方不少，却并没有游历。听到唯翼说起的种种江湖逸事，各地的美食佳酿，各处奇风异俗，神色之间很有些欣然向往。
　　唯翼也不知怎的，见了离岛面露向往之色，更是再无保留，把自家丫头用来消遣的江湖八卦一一讲述出来，逗得离岛一会皱眉不语，一会又笑逐颜开。一席话下来不觉夜深，二人起身，都有些依依不舍，意犹未尽之意。
　　离岛睡下前，还在模模糊糊的想，唯兄看来严肃，却是个性情中人呢。
　　一墙之隔，唯翼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月光照在庭树上，暗暗思索，此人风貌俱佳，品性纯良，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啊。又想到，不知怎样的女子才配的上这样的佳人，想到此人娶妻生子，心里却有些疙瘩。又想，要是他和我在一起••••••
　　次日起床，离岛神清气爽的在院子中舞剑，唯翼却面色暗沉，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咳，这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秋，少年心事风满楼啊。